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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醉酒


戴殃啃了一口李子,一瞧还是红心品种,这味道确实不错。银片子在空中翻了三百六十度的弯,又落回他的手中。

        他当然知道这铜板的作用,一手交钱,一手换物的买卖,他自然懂。

        虽然,铜板不多,但买两个包子也绰绰有余了。他怀揣着几个铜板,来到镇上的包子铺前。

        这家包子色泽圆润,表皮白胖,就它了。

        他把铜钱放在铺台上,那一只黑乎乎的手就伸了过去,刚拿起一个包子,就被别人隔空打落了。

        老板气凶凶瞪着他:“哪来的野崽!”

        那木条就拍在他的手背上,如拍苍蝇一般。

        “给我放下!你有钱买吗?”

        被他拿过的包子,明显印上了一个黑手印。老板万般嫌弃,把包子拨落在地,趴在一旁呼噜的傻土狗,极机灵,立马往这边疯跑了过来,冲着男人一阵摆尾。土狗知这餐来之不易,叼着这难得的肉包子,回去慢慢细啃着。

        戴殃盯着那肉包子,不住咽了口吐沫:“我已经还钱了,四个铜板换两个包子,你该给我包子。”

        那老板把铜板收进袖中,对这个小野崽却置之不理。他当然不会去理戴殃,给自个家土狗吃了,还会冲他摆尾守门,给个无名小乞丐就是耻属浪费,何必糟蹋自己的包子。再说,这小乞丐还能杀了他不成。

        戴殃拽起他的袖子,开始讨价还价了起来:“那你把刚刚的铜板还给我!还给我!”

        “滚滚滚……别挡我做生意。”

        戴殃被他狠踢在地。

        这可别怪我了,他凌空摸了两个包子拔腿就跑,他一个也没有多拿,说了两个就是两个,谁叫那人先惹他的。

        包子铺老板反应过来,立马拔腿狂追。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戴殃这撕又蹦哒了极快。

        小孩子的脚步,哪能比得过成年人。他短手短脚的,很快就被追到了死角。

        那人一走上来,就冲他胸膛来了一脚。戴殃的后额惯性的往后墙撞去,眼前景物一震,整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又拽起他的一撮发尾,再次朝着他的小腹猛踢。

        瘦小的身躯蜷缩着,那人还不知收手。为什么这么大的人了,偏偏要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过不去。

        戴殃捂着嘴鼻,眸色痛苦的“呕”了一声,大量血水从指缝溢出,把泥地染得深红。

        从袖口里滚出两个圆乎乎的包子,包子就地一滚,表皮粘了许多细沙。戴殃奋力地拾回包子,那人只一脚,就把一包子踩成烂泥。

        “吃啊?我看现在你还怎么吃?”

        戴殃盯着那坨浆泥,眸中闪过一束寒光。他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夺下腰封的匕首,直接插入男人胸口。

        这一下,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匕首直直插入皮肉,陷入了肌里,能清晰的听到,骨节崩裂的清脆声响。男人睁大了眼眸,接着整个人便向后仰去。

        戴殃如抽狂的魔鬼,一下\一下插入他的胸肺。男人仰躺在地,不再挣扎,胸膛处成了一坨烂泥,惨不忍睹,千刀万剐的死法,也不会再比这更难看的了。

        戴殃依然手起刀落,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他目空前面,像割耗子的皮肉一般。

        恐惧?

        他反而觉得四个铜板,只换回一个包子和一条人命,感到非常不值。

        他就是这样,别人伤他分毫,他就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他承认自己记仇,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他拾起最后一个肉包子,跪在地上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就算腮帮被塞得撑圆,嘴角被挤得皲裂,他也没有停手,像似不把包子吃掉,就会被人抢了去。只有塞进喉里,咽入腹中才是自己的。

        后来进了仙源派,也没有把这坏习惯改了去。他不宽度大方,甚至是自私自利,狂暴,急怒,劣质,肉食,恶性……他一个都改不了。

        十五岁就去窑子破了身,常日厮混青楼楚馆。说他清白洁身,鬼才信,对于这个人将悦的嫌弃,就从来没有停过。

        到了人生婚囍大事之时,他却不经意间,想起了自己那些童年往事。这些回忆并不美好,甚至是糟透了,每一个自己都是那么狼狈。

        再看看现在。他踏在穆晏骨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威风。他俯视殿中的那些名士,倒觉得这些人不是来为他祝喜的,而是来取他狗命的。

        世人只会称他一句昏君,罢了,昏君就昏君,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明君。

        坐在左席的炫瑛派掌门,却是笑容满面。炫瑛派掌门这人是个机灵人,不像其他门派非要和这東污尊死嗑着,他早早就已经为自派找了后路。

        当然,和東污尊联姻了,就不怕日后,戴殃连炫瑛派一锅也端了。他对女儿的姿势,是有十足把握的,就不信这男人能抵挡得住。

        更何况,他炫瑛派掌门的女儿,也不是只有梁仲依这一个。

        其他门派都不看好,梁耿筝这一举动。那又能怎样,在性命面前其他的都是空谈,什么能比命重要,活着总比死了要强。

        乍然,在寂静的大殿中央,纷纷飘起了密彩的花瓣雨。同是一身绛色囍服的梁仲依,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坐各位,无不个个都睁直了眼。果真惊艳过人,柳眉如画,含珠待放,身姿绝绝。那身服饰衬托得她肤白剔透,凤冠霞帔。这修界第一美人称呼,怎么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手上拿着一把骨柄扇子,挡住了半张脸目,让人好奇万分,露出外的是一双如春蕊般,会传情的桃花眼。

        在此之前,戴殃并没有与这位第一美人相遇过,联姻之事更是草草答应。

        他们修真人士成亲,并没有执行三拜九叩的习俗。不拜天地,不拜高堂,连夫妻对拜都免了。就算有,戴殃也不想跟这个陌生女人拜。

        这场婚宴主要是送礼、喝席、洞房。

        这美人的相貌,是挑不出毛病来的,但某人就是提不起兴趣来。

        戴殃摇晃了一下酒杯,连新娘子出席,都没有走下高坐。看到这女人的那一刻,心里更加难受了,连嘴边的酒也瞬间索然无味,越喝越不是滋味儿。

        他俯望着殿中,突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今日本尊成婚,是不是有个人缺席了呢?”

        “方曦长老?”

        赫连青一顿,转向了那高位上的男人。

        往日的师尊,再到如今的长老,这称呼所实荒唐了。两人的处境也正是如此,一个没有师尊那爱慈的作风,另一个没有徒弟该有的孝顺。

        有的,只是相看两厌,互对呕憎。何说什么师徒之情,全属空谈。

        殿中有人坐不住了,纷纷掩嘴议论起来,连从戴殃的身世和在仙源派的待遇,一一摊开了说。那些事例无遮无掩,被他们从嘴边出,耳边进。

        在这之中,也有很多来者,不知这東污尊曾是方曦的弟子。只耳朵尖尖的听起别人,翻起他的陈年旧账。

        像他这么年轻就自立位的,很稀奇。他们有些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凭空出了个東污尊。

        有人开始低声交谈了起来:“我跟你说啊。这戴殃在派中,好像,并不受方曦的待见。他这人,人品不行,与同门两位师哥关系也坎坷。听说,还被压制霄厄台处治过呢。”

        另一人接话道:“他被压制霄厄台过,现在不应该死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那可是霄厄台。难不成这人是妖魔之煞,刑不死。”

        “他刚刚说的缺席之人,不会是那两位同门师哥吧?你看,只来了方曦一人,其他两名弟子一个都没有来。”

        戴殃并无心思去理,那些贬评议论,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他目对着赫连青,乎然放下樽盏。

        殿中瞬间停下了议论,纷纷望向针锋冷对的二人。

        戴殃扩眉扬笑,他闷闷道:“今天可是本尊大喜的日子,他都不来。”

        梁仲依这事却被人割到一边,立在一旁凉场。

        赫连青直言:“你并未给他递婚帖。”

        “方曦长老?你这话是在骗三岁小儿呢?有没有递婚帖,本尊自己会不知?”

        当然,宋珉晞那婚帖早被赫连青撕了。对于这场婚宴他是被蒙在鼓里的,对此事一概不知。而将悦自己根本就不想来,戴殃成不成婚,关他屁事。

        殿中人都悻悻然,幸好自己有来赴宴,不然就要像赫连青那样,被他找上门去了。

        “信不信由你。”

        戴殃有点薄怒道:“居然师哥收不到婚帖,那本尊只能亲自去请他来了。”

        丢着这档婚事不要,去找仇人,这是什么逻辑。那仇人等完了婚事,再去算账也不晚,那人还能插翅跑了不成。

        这戴殃果然很记仇。

        梁耿筝这席子坐得极不安,他额头冒着点点细汗。

        如果。

        这婚办不成,炫瑛派迟早要完。他现在已经投靠了東污尊,修界各派已容不下他,照这么发展下去,两头都是死。

        梁耿筝摇了摇扇子,这风扇得人心慌,他出言道:“我令人把那人抓来就是。这事,何必弄的这么麻烦,是吧?”

        赫连青狠瞪着他,昔日好友沦落到这般田地,也是可惜。梁耿筝握着扇子,扇着虚风全当没看见。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做的,只是被逼到绝路而已,不能怪他。

        他与赫连徊是竹马之交,更以姐弟称呼。因此,仙源才会这么护着他,对炫瑛派三头两尾嘘寒问暖。

        羊群养大的,忘了妈。就是因联姻此事,把赫连徊气得不轻,也同缺席了。

        梁耿筝这人就是个缩头草,性格胆小软糯不说,也不知恩回报。仙源对他这般关爱有家,就从来没见着他夸赫连徊一句好。显而赫连徊就是养了个白眼狼。

        这人虽然是烂泥一坨,但底下的女儿却个个出绝色。其之二女梁仲依,更是轻而易举拿下了,第一冰晶美人这称号。

        因此,炫瑛派并一直保持这一现象,天仙美人一一备出。

        梁耿筝这一席话,收断了冷场。婚礼也很顺利的进行了下去,新娘子见了君,便早早就离了席位。这第一美人娇贵的很,且是你我能多看的。

        一小奴凑到戴殃耳边,低声道:“尊上,时已到,该入房了。”

        戴殃极烦躁地揉着眉峰,拍桌起按就走。

        刚刚心闷神虚,酒更是当水猛灌,何况那还是高度白酒,这一下极伤脑,他现在确实有点微醉了。

        他踹开门扉,淡淡地瞥了床榻人一眼。那人罩着金凤绣玉碧盖头,害羞地微低着脑袋,如一颗鲜美的果实,等的他去品尝呢。

        戴殃毫不在意地掀起盖头,不掀还好,就在盖头落地的那一刻,戴殃的瞳孔瞬间皱缩,连路都不会好好走了。他的喉结滚动,那副神情仿佛是看呆了。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对他浅浅微笑的男子,仿佛这才是他一直想娶的那个人,也只有他。

        没错,这张脸是宋珉晞的样子,对戴殃看来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梁仲依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主动拿起了酒杯,要和他喝交杯酒。

        戴殃避开她的酒,哑声道:“我不想喝。”

        此时,他已经顾及不了什么大逆不道,是龌龊还是肮脏,在他看来已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要了他。

        早就想对他这么肆意妄为了,显而他把人认成了宋岩。

        嫁衣落地,成了一块块稀碎的残布。梁仲依并没有出手反抗,也没有哼/声,如一只瓷娃娃,由他肆意摆布。

        良久,梁仲依若若道:“尊上~”

        这声音如含了春水般,吹弹即破。

        这一声尊上,唤醒了他的神智。戴殃手指一顿,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前那人的脸渐渐成了,一张柔媚楚楚的脸,慢慢变成陌生的面孔。

        下一秒,他就趴起了身,丝毫不带一丝留念。

        梁仲依一时间,也很是茫然。

        戴殃脸上的欲色渐渐换成狂怒,酒意也清醒了大半,那表情活像被人耍着玩。

        “噗通!”

        整张玉桌被他踢翻在地,花生米,桂圆,红枣……通通滚了一地。

        新娘子被他这一出,惊得连连后退。

        他怒视盯了,那张陌生媚态的脸庞良久。不知他哪来的燥火,终归是甩门而去。

        只留新娘子一人,独守空房。如果被人知他这么做,只会说戴殃这厮不知好歹,那可是修界第一美人。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梁仲依松了口气,她睁开眼眸,慢慢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看着那远去的男人,漂亮的眸中掀起了一丝波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对这男人的算计。

        米粒小的雨滴,像一颗颗晶莹的珠子。从翼角滴落入地上泥潭中,很快也变成了浑浊的潭水,不分你我。

        同时一段优异琴声,从瓦室里传出,琴声似蜻蜓点水般,点过心尖。

        珠帘半掩着,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个盘腿坐在草席上的人影。

        他手指白玉细长,能清楚看到掩在嫩皮下那淡色血管。可惜,在手背有几道极深划痕,更是已经结了疤。这些疤痕是在那次密林中,无意被石菱割到的,宋珉晞也无去理会,因此就开始结疤了。

        他淡漠地抬起眼眸,额前碎发随着清风飘浮。脸目似莲花般的白净,眼里似下过春雨般的清澈,唇色粉淡如画。

        看着,就给人一种舒适清新感,更是初恋甜美的味道。这么温柔的人,可能连他生气起来都会是软的。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绝色,但是真耐看。第一眼还没什么,越是接近就越是喜爱怜惜。

        雨还有未停之意,倒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琴声也伴奏雨声急促起来。

        除了绿卿,宋珉晞还有一把叫“风莲”的古琴。

        他神情状态很是投入,他弹地正是那清修曲,练习的久了,曲子音段也逐渐熟悉。不再像刚开始那般难听,声涩。

        在不经意间,一只手从后方按住了他的口鼻,那白腻的粉末味让他直打呛。来者还不止一个,有人用一条绳锁从后捆住了他的身子,顺手也蒙住了他的眼目。

        宋珉晞甚至都来不及反抗,就被那股粉末味给迷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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