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将军纪濂
夫妇二人这下是彻底傻眼了！女儿年幼兴许听不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俩多活了这几十年，要是还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那简直就是白活了！
将军白日里将一姑娘欺在床榻间还能是因为什么？纪怀昌老脸一红，看了眼同样惊讶的张惠容说道：“将军将军这大白天的竟也这般荒唐行事。”纪怀昌想着，又突然转头对着一旁苦恼不已的纪玉玲说道：“以后你别轻易去将军寝院，省得扰了将军兴致！”
“父亲我”纪玉玲是真的委屈，她本来一片好心想和大哥哥拉近距离，结果遇上莫名其妙的训责场面，回了父母身边还要被责怪，她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有苦难言，拿起手绢掩面就声声哭了起来。
张惠容一看纪玉玲被训哭，立马就朝纪怀昌喝道：“你说什么呢你！玉玲去送玉肤膏遇上将军做这种事，这能怪玉玲吗？！”
纪怀昌走到太师椅前坐下，慢悠悠替自己倒了杯水，边饮边呵呵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呵呵，待晚间宴席我可得好好看看这姑娘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能入得了这位将军的眼！”
一旁的张若薇听完这些，也大致明白了姑父姑母打的哑谜究竟是什么意思。
将军不光相貌丑陋，还如传言中那般凶狠残暴，就连房中人也不放过。一想到这些，她真的是越来越害怕了，要是真的进了这将军府，日日面对那样的脸，还要动不动就受罚，这时间久了，兴许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一定得想个办法，千万别让将军看上自己！
张惠容眼尖儿地发现一旁低着头沉默的张若薇，便问：“若薇，玉玲方才与你一同去了东院，为何你什么都没看到？”
张若薇心里咯噔一声，还是被姑母发现了，她缓缓抬眼对上张惠容质问的目光，又看了看一旁还哭得梨花带雨的纪玉玲，有些不知所措。
张惠容皱眉看她将手中的手绢绞得看不出花样，直摆手道：“算了算了！赶紧去重新收拾一下，看你那样子，待会儿晚宴见了将军莫要给张家丢了脸！”
转头见纪怀昌悠闲靠在椅子上，又喝道：“这一晃天都快黑了！还不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夜间的宴席摆在了正厅，阿莲得知此事，早早就梳妆完毕等着同纪濂一起赴宴。
自他进了耳房约莫呆了半个时辰才出来，眼看着天色渐晚，阿莲赶紧将他脸上需要伪装的疤痕贴好，两人这才相伴着出了东院。
将军府冷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府内实在是太大，每回阿莲从遥山院来东院，都得提前两刻钟时间出发，否则以她的脚程很容易就误了与将军约定的时辰。
这会儿纪濂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阿莲依旧是有些跟不上，一回头看她那紧赶慢赶双颊通红的样子，纪濂干脆长臂一伸，将她抱了起来。
“将军别这样，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她挣扎着想下来。
“别动。”纪濂又收紧了怀抱。
阿莲知道自己下不去，还是略有担心地小声问：“可是，纪伯爷一家都在将军府呢，这要是让他们看见了，您一直费心维持的冷面将军形象不就不复存在了吗？”
纪濂停下脚步认真看着怀里的姑娘，见她双唇微红，还未消肿，忽地贴近她耳边说道：“你方才在我房中那么一哭，估计我这位将军白日宣淫的形象，很快就能传遍整个大梁，哪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什么？！”阿莲瞪大了眼睛看着纪濂，她方才哭不过是想掩饰那尴尬的声音，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后面这些事！
“那那怎么办？”她的声音有些慌张。
纪濂却是轻松一笑继续往前走：“无妨。”
阿莲看他这满不在乎的神色突然就有些内疚起来，他虽然不在乎这些流言，但是不明真相的百姓会在乎，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将军的威严又何在？
“将军明明就不是传言里说的那样，又为何要任由流言满天飞？”她不解地问。
“想知道？”
纪濂垂眸看她点头，其实这些流言早已传了好几年，也有不少人问过同样的问题，但他都不想回答。
既然她问起，纪濂还是试图回忆了一下当初听到这些流言的第一想法。
但这时间太久远，他也有些记不清了，不外乎就是很平静，像现在一样，仿佛那些刻薄的字眼说的根本不是他自己。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既然处在这个位置上，就一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与其让人费尽心思接近，倒不如让别人费尽心思远离来的好。”
阿莲静静盯着他看，冰冷的面具，丑陋的伤疤还有骇人的神色，明明让人避之不及，可她心里还是有根弦被狠狠拉扯了一下。
她见过将军的笑，见过将军眼里闪烁的光，所以今日再看到他这样费心伪装自己，才恍然明白过来，在将军的心中，将军和纪濂一直是分开的两个角色。
她不清楚这是不是与将军的身世有关，但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将军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
在外人的眼里，将军的这个身份只需要守好边境，护好百姓就是全部。他纪濂本人流露的任何喜好或是情感，都是这将军身份的负累。
她的手臂忽然就攀上了纪濂的脖子，她贴在纪濂耳边问：“将军，你喜欢阿莲吗？”
她会成为将军的负累吗？她没有说出口。
纪濂的脚步一顿，阿莲明显看到他的耳廓开始变红，他没有着急回答，直到行至那缠绕着藤蔓的月亮门前，纪濂才将她放下。在越过她身边时轻声说了句：“等你身子好些了再告诉你。”
阿莲微愣，还没从这句话中回神，纪濂已经迈着步子朝正厅走了过去。
她不想失礼，赶紧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正厅里烛火闪烁，纪伯爷一家已在席间等待纪濂入席，他一踏进，几人纷纷起身行礼。
阿莲很少见到这样的架势，也乖乖立在门边行礼。直到纪濂低沉的声音响起，几人才重新坐了下来。
纪玉玲一坐下来就朝阿莲的方向看了过去，一身蓝紫色的衫裙，像夏日的天空染上了几缕红霞，既有扑面的凉风又有余温在升腾。
堕马髻斜斜低垂，几支玉簪拢着髻上的那朵白玉兰，清汤寡水的装饰却让她的妩媚被衬托得更甚。
她微微低着头，纪玉玲看不清她的全貌，但右脸上的红痕掩盖不住，想必就是今日在大哥哥房中留下的。她有些心惊，大哥哥竟然会下这么重的手。
自阿莲进了正厅，纪氏夫妇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纪濂向他们投过去的凝视。直到阿莲缓缓走到纪濂身边停下，张惠容对上那野兽般的目光，她才猛地踢了一脚身旁的纪怀昌。
纪怀昌慌忙回神，忙开口说道：“将军许久未回京，此次伯爷来祁州也特意带来了府中的厨子，做了几道梁京菜，将军尝尝看是否还是往日的味道？”
纪濂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菜式，飘到他的脸上，并未拿起筷子，似乎是对他方才肆无忌惮的目光有些不悦。
阿莲敏锐察觉了此时气氛的诡异，上前拿起纪濂面前的筷子，替他夹了一块细嫩的羊肉放入了碟中。
“将军常年在外，怕是已经忘记这家乡味，还是伯爷考虑周到，将军快尝尝吧。”阿莲偏着头看他，连续眨了好几次眼，暗示他尝一口。
纪濂看她那双眼睛眨得快要抽搐，这才伸手提起了筷子。
夫妇二人同时松了口气，纪濂尝完，张惠容又笑着招呼自己的贴身丫鬟青松送来了一壶酒。
“这酒名叫‘暖阳馥’，是今年梁京城中受人热捧的美酒，将军也尝尝？”张惠容试探着问，问完见纪濂不说话，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阿莲。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见这姑娘的脸，她恨不得当场让张若薇回家去。
外界传言可怕，他这大哥便只挑了个家中相貌并不出众的庶女，妄想着能将这死棋走活，这下好了，棋盘都给你掀了！
她暗自打量，竟隐隐觉得这姑娘比当年名动京城的丽妃娘娘还要美上几分。若说丽妃娘娘是那骄阳下的芙蓉，这姑娘就是晨露里的牡丹，百花丛中耀眼夺目，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阿莲便以为是她在向自己求助，便又上前从那丫鬟手中接过了那壶暖阳馥。
清澈的酒液倾入杯中，干净透亮，毫无杂质。好久未曾闻到这酒香，这飘散的香气让她有些怀念。
她双手呈上酒杯，纪濂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过，反而是看了眼酒杯又看了眼她，示意她上前。
阿莲没有看懂他想干嘛，但还是举着酒杯伸了过去，纪濂握住她的手往自己嘴边送，她的手一抖，那杯酒便洒了一半出去。
几人都留神注意着他俩的举动，一看阿莲洒了酒都以为纪濂要大发雷霆，谁料他根本没有在意，径直握着她的手将酒喝了下去。
喝完还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好酒。”
众人松了口气，纪濂也一改方才的冷漠，沉声说了句：“都别客气。”
纪怀昌忙点头应：“是是，不客气，都吃，都吃。”
张若薇全程低着头，根本不知道席间这些小插曲，张惠容突然叫了她的名字还把她吓了一跳。
“若薇，你还未见过将军吧？！”张惠容的言下之意张若薇明白，立马起身规规矩矩朝纪濂行了个礼：“小女张若薇见过将军，将军万安。”
“嗯”，纪濂根本没有看她，只关注着方才洒了酒的阿莲，他的手悄无声息绕到阿莲身后，从她腰间取下了手绢，又悄无声息将那手绢塞进了她的手里。
阿莲余光瞥见前头还未起身的张若薇，又朝纪濂使了个眼色，他才懒懒抬眼说道：“起来吧。”
张惠容离得近，便将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看来这姑娘还当真惹将军喜欢，她这心里也像是压了块大石，直觉喘不过气来。
席间，阿莲一直立在纪濂身边替他布菜，他也很听话地阿莲夹什么他就吃什么，丰富的菜色让喝了一天粥的阿莲垂涎三尺，腹中竟悠悠传来咕噜一声。
纪濂忍住自己嘴边的笑意，忽然说道：“我今日胃口有些不佳，你们先吃着吧。”
阿莲看着这满桌的佳肴似乎还有些不舍，纪濂回神看她不动，径直拉过她的手朝门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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