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另外的方案
宋繁明白她要聊什么，也跟着脸红了，放下手臂，低声答应：“好。”
两人并肩前行，绕了另一条路，途径乒乓球场、篮球场和食堂。这条路因为远离学校超市和宿舍，晚自习后基本不会有人。
走到篮球场时，陈书锦终于停住脚步：
“长话短说吧，我……不能答应你，对不起。”
宋繁也停下了，没有转过身，只是侧对着她。
篮球场外围每隔几米都立有路灯，但他们停住的地方，是篮球场的东北角，灯光恰好被旁边的大树挡住。斑驳树影映在他的侧脸上，明一块暗一块，陈书锦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继续说：“这段时间谢谢你信任我，我真的很开心。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我会去找梁辉，让他把我调走，你可以找新的搭档，我保证不打扰你。”
宋繁一直沉默。
晚自习下课半小时之后，宿舍楼会熄灯，接着学校老师就会在校园内巡查，看有没有学生在外面停留。
现在还早，他们还有时间。
就在她思索着自己还能说些什么的时候，宋繁继续抬起脚步：“走吧。”
陈书锦跟上。
两人都没说话，一直到食堂附近，宋繁开口：
“其实，你来学校之后，我看到你的样子，心里大概猜到了，但是一直抱着期望，欺骗自己。”
“现在说清楚了也好。”
他看着两个人的影子，在地面上不断交叉，分离：“我能问问你的理由吗？”
理由啊。
理由有很多。
不敢打破平静的生活，不想让父母失望，不能影响学习，害怕被老师发现，担心两人中间出现什么问题，就像许兴言和崔琦那样，再也不理对方，成为陌生人。
趁现在断开，一切还来得及。
也许以后，两人还可以是朋友——哪怕只是普通的朋友。
她说：“我只是没有这个打算。”
……
“这样啊……”宋繁面容苦涩，“去年，我看到王琮表白被拒……当时还好奇问过你，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他自嘲：“我还以为，我会是例外。”
陈书锦忍不住说：“你跟他不一样！你……你……”
她思来想去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她还有什么立场。
脚下的水泥路，笔直笔直的，但前方不远处就会拐弯，分别延伸通往男女宿舍。
就这样吧，她本来就是个胆小、懦弱、呆板无趣、固步自封的人，本来就跟他不在一个世界。
她其实很羡慕他的世界，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轻松明亮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皆有可能。
是两人一起学习的这段日子，给了她错误的认知，让她以为自己可以跳出来，变得和他一样。
但其实他们本质还是不同的。就比如，在这件事上，她会被很多东西牵绊住，会畏缩，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
宋繁：“关于这件事，我有不同的想法。”
陈书锦下意识去看宋繁，他正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
“我理解你的打算。其实，这件事错的是我。去年六月，我跟你强调了那么多注意事项，结果自己没做到。”
陈书锦摇头：“不，不是。”
“这段时间其实挺折腾的，我害怕你躲着我，你担心我……”他笑了笑，没说下去，
“其实事情很好解决。咱们什么都不想了，各退一步，以后还是搭档，好不好？”
宋繁最终也看向她，伸出右手，故作轻松地扬起唇角：“咱们握手言和。”
陈书锦没有动。
可以这样吗？
两个人话都说开了，以后再见面，不会尴尬吗？
宋繁看她犹豫，说：“我说过，在我心里，咱们的合作是绝对优先的。我很珍惜你这个搭档，也不想再找别人。”
……
“至少，咱们还是朋友啊。你忍心失去我这个朋友吗？”
陈书锦最终握上去：“好。”
事情聊成这样，不知道算不算圆满。
只是拒绝他，陈书锦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其他的诱惑，她真的抵抗不了，她也很贪心。
好在，接下来十来天，什么波折都没有。
他们好像又恢复到之前的关系，每天一起背书，一起做题。
头两天，她还比较拘束，不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适合说。
但是宋繁十分自然，好像已经忘了这回事，学习的时候认真学，放松的时候也会跟她聊两句平时看过的东西，或者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
陈书锦渐渐放下心，有时候说高兴了，还会给他卖安利，什么好看的书啊纪录片啊之类的。
其实也挺有意思，之前他们课外聊得少，现在都放下了，反而在兴趣爱好上聊得多起来。
对陈书锦来说，以前她和王芸芸，属于一静一动，爱好上面有交集，但是也有很多不同。比如王芸芸就比较喜欢逛街，喜欢很多朋友聚在一起玩，但是陈书锦就比较享受个人世界，宋繁明显和她是一类人。
他们都喜欢看科幻电影、逻辑严谨的虚拟小说，喜欢比较悠然恬静的音乐。后来仔细一比对，很多作品他俩都共同接触过，聊起来如数家珍。
陈书锦猜，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独处的时间比较长，所以会对这种需要一个人静下心才能欣赏的事物比较有共同语言。
四月天气逐渐升温，班里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1班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学生都在准备竞赛，这时候距离最早的化学竞赛预赛，只剩1个月。
因为自习和下课时间班里比较吵的问题，有学生拌过几次嘴，竞赛的骂不竞赛的没素质，不竞赛的骂竞赛的事多，后来一些人搬去了小教室，班里空出好几个座。
大部分人都开始小心翼翼。
在宿舍，王越也感叹：“明明我才高二，现在跟他们这些参加竞赛的一个班坐着，像是提前感受高考倒计时一样，每天胆战心惊的。”
方昕调侃她：“你在想什么，从咱们上高中的那一刻起，高考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302宿舍只有陈书锦一人参加竞赛，但她们宿舍气氛好，都在互相着想，尽量不干扰到对方。
有天早上，陈书锦吃完早饭回到教室，看到参加数学竞赛的好几个人凑成一堆，一脸严肃在聊着什么。
程文瀚和于嘉路这两个物竞成员也混在其中。
陈书锦经过时，隐约听到他们说“书都撕了”“请家长”……
有些心神不宁。
等程文瀚回到位置上，她转过头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程文瀚：“你没看早上班里好几个同学都没来？昨天晚上数竞组那边上完课，有个男生找茬，跟咱班邵杰打了一架，把他鼻子都揍歪了，连夜去医院急诊。劝架的几个都被波及了，现场桌子翻了一地。”
“而且，小教室不是在教师办公楼嘛，把学校领导惊动了，貌似要请家长谈话。”
陈书锦惊讶：“为什么会打起来？”
“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因为数竞组那边人多，小教室挺挤的，然后两个人平时就不怎么对付，这次好像因为占座位的事，就动手了。”
“占座位？”
于嘉路在旁边接话：“他们那边位置一人一个坑，不像咱们物竞组随便选。虽然教室小吧，但是离门近的、下午晒的，大家都不喜欢，据说最后是为了一个位置起的矛盾。”
陈书锦：“……”
程文瀚看陈书锦一脸无语的样子，说：“男生也不是人人都大度的好吧，天天计较鸡毛蒜皮的多了去了。”
陈书锦：“我就是想，既然这样，何必要去小教室。”
说完又觉得程文瀚的话很奇怪：“你什么意思？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程文瀚：“固有印象嘛，大家都觉得男的要大度，女的总是事多。我以为你也这么想。”
于嘉路：“据说昨天晚上打着打着就开始掀桌子砸书。有些人杯子里还有水，流了一地，好多书都被弄得满是泥，有些还找不到了。”
程文瀚：“得亏我没搬过去，还是咱们教室比较安全，有老师一直看着。”
于嘉路跟他呛：“你怎么不说，小教室还在教师办公楼呢。”
陈书锦：“倒不如说，咱们物理组人少，挺安全的。”
说着，她心里想，不知道宋繁有没有被波及，虽然他平时东西都放在教室，但隔天就去听课，难保不会有两本留在那。
万一有比较重要的资料丢了怎么办？
程文瀚听了陈书锦的话，也笑：“咱们物理组算是最好的了。数学压力大不说，李园他们化学那边就3个人，现在天天瑟瑟发抖抱团，生怕到时候孤零零的就剩自己了。”
这时候宋繁回来了，见三个人在说话，问：“聊什么呢？”
程文瀚说：“没什么。”
忙推着于嘉路去他的位置上继续聊。
他上个月老是找陈书锦说话，有时候说着说着宋繁就来打岔，最开始心里还有点不爽。后来有一天突然意识到，他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电灯泡，人家不找他事就很不错了。
陈书锦并不知道程文瀚心里在想什么，见两人离开，她问宋繁：“听说你们那边小教室昨晚有人打架，好多人东西都丢了。你去检查过自己的东西了吗？”
宋繁：“没事，我没东西在那边。”
陈书锦：“行吧。”
是她想多了，宋繁同学从来不需要让人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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