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厚颜无耻
陆影波上班后，听说了这件事情，来找韩浩之，问是怎么回事。
韩浩之当然不会说自己侵入黄归宇手机威胁的事。反正他只是发了一条请求信息，不算违法，连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都够不上。且信息看过就销毁，就算黄归宇报警也没证据，只能当他刚起床眼花了。
至于黄归宇怎么看待，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跟黄总又聊了聊，他还是有点舍不得公司，毕竟这是当初他们一手创办。我想，他可能是有点后悔了，想再考虑考虑。”
“真的？”陆影波还有点不信，“听说他发了很大的脾气。”
“没那么夸张，就是有点激动了。”韩浩之不想挑起陆影波和黄归宇之间更大的矛盾，毕竟当下还是团结更重要，“总之再等两天看看，先把这事放下。生产部门那边陆哥你跟进一下，上次说上游供应的问题，让生产经理做个汇总，我们来一起研究研究。”
公司分解的问题可以先放一边了，后面依然有一箩筐的事情等着解决。韩浩之不敢懈怠，招来各个部门了解最新情况，等最后听了人事部门的汇报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他看了下邮件，还有生产部门的汇报没有递上来。
“累不累？今天能早点下班吗？”
“我来接小瀚放学，需要接你吗？”
接连的两条信息，是方圆圆。
自从方圆圆叫嚣不回信息是冷暴力，还把自己的账号强制信息置顶后，反倒不怎么信息轰炸了。给他发信息，都是真的有事。
韩浩之本来没有觉得累，看到这个信息，忽然觉得的确是有些累了。脖子是酸的，眼睛是胀的，背也有点僵。他伸手揉了揉发硬的颈椎，给方圆圆回复：不用。
信息还没发出去，方圆圆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是一个短视频。
喧哗热闹的学校门口，外面是嘈杂散乱的家长们，栅栏里头是排着队等着放学的孩子们，跟着口令从操场走到校门口。
韩浩之一眼就看到了，二年级三班的队伍最前面举着班级牌子的正是他儿子。
智新小学的校服是英式风格，校服是深蓝色的小西装。韩小瀚像个小大人一样，十分骄傲地走在队伍前列。他生得唇红齿白，胸前还带着一朵小红花，相当抢眼。
韩浩之的眼睛一时有些发酸，忽然就改变了主意，把输入框里打好的字删了，重新编写：“好，谢谢。”
没多久，方圆圆就发信息说到了。韩浩之在路边找到了他的车，本来准备坐后座陪韩小瀚，拉车门的一瞬间，他想起上午方圆圆的态度，又多走一步拉开了前面的车门。
副驾椅上放着一个深蓝色的塑料袋，袋子里是一个方形盒子的模样。
方圆圆有点意外他来坐前面，拎起袋子给韩浩之让座，等韩浩之坐好后又扔到了他腿上。“给你的。”
韩浩之稍微讶了一下。但看他态度随意，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随口道了声谢，然后把东西放在了脚边。
他把车座往后移，扭过身子去跟儿子说话：“小瀚今天举班牌了？”
“嗯！”韩小瀚使劲点头，脸上还带着点羞涩的兴奋，“老师还表扬我了。”
“真棒！老师说什么了？”
老师说韩小瀚上课认真，遵守纪律，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值一朵大红花。方圆圆一根手指敲着方向盘，心里跟着韩小瀚的童声默默重复。心想，老师没说错，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小孩。
喵的！儿子这么听话，老子怎么这么不上道呢？
韩浩之跟韩小瀚说了半天才发现车还停在原地，方圆圆没开车。
“怎么不开车？”
方圆圆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韩总，基本礼貌懂不懂？”
“嗯？”韩浩之一愣，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了。
方圆圆盯着被他扔在脚边的礼品袋，说得云淡风轻。“接到礼物要记得打开包装，对礼物表示欣赏，放在显眼的位置表示重视，并诚心地表示感谢！”
“礼物？”韩浩之有些惊讶，又看了一眼脚边那个塑料袋，伸手过去捡起来。“这个吗？”
方圆圆看他开始拆盒子了，这才“哼”了一声，满意地启动车辆上路。
他给韩浩之买了一套男士护肤品。
韩浩之不用护肤品，不认识那品牌的英文字母是什么。看袋子没看懂，从袋子里拿出包装盒子也没懂，打开盒子后看到里头并排着几个小盒子，他依然没看懂。
他拆开小盒子取出里头精巧的小玻璃瓶，还是没懂。他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方圆圆，方圆圆老神在在地开车，也没有帮他答疑解惑的意图，他只得去看小字的解释。
这回看懂了。是护肤品，还是男士冻龄专用。
韩浩之有些哭笑不得，把瓶瓶罐罐装回盒子里。“我一个大男人，用不着护肤品。”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方圆圆看着车道转弯，话说得漫不经心，“收到礼物，记得表示喜欢，表达感谢。这是连小瀚都知道的道理。”
韩浩之回过头去看韩小瀚，小瀚举起一个粉嫩的小盒子。“爸爸，我也有。”
好吧。
“谢谢，我很喜欢！”
方圆圆这才笑了。“真喜欢就要记得用！”
韩小瀚在车里，方圆圆没有太放肆。正好没多久就到家了，他流畅地倒车入库，然后去帮韩小瀚解安全带。
到家后，方圆圆要辅导韩小瀚写作业，韩浩之在旁边陪了一会看没什么事，就准备回房间补个觉。躺下没几分钟，睡眠渐渐上来时，门口响起几声敲门，又把他从睡意里拉了回来。
韩浩之在家没有关房门的习惯，方圆圆敲了门就直接推门进来。看到他在睡觉也没回避，扑过去趴在另一边床上，撑起上半身看着他。
“看你今天心情不错，黄总的事解决了？”
还没明确解决，但应该是八九不离十。韩浩之“唔”了一声，“应该吧，等两天看看。”
方圆圆“噗嗤”一声笑，然后就看着韩浩之不说话了。
“怎么？”韩浩之有些纳闷。
“小瀚都有老师奖励大红花。”方圆圆胳膊肘撑着床，朝他靠近了两步，凑到近旁，“韩总，我给你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你不给我点奖励啊？”
教唆人犯法还要奖励？
韩浩之有些无语。但方圆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得他有点头皮发麻，有种自己是肉包子的错觉。他琢磨了一下，是不是该跟方圆圆说一声，不要随便进人房间？
他边想着，伸手去拿手机，准备给方圆圆转点钱，反正他刚刚也给买了礼物。
方圆圆看穿了他的意图，又靠近两步按住了他。“谈钱多伤感情啊，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是你养的小情人，拿钱打发我呢。”
不要钱就不好办了。在韩浩之三十年的直男心思里，想要礼物奖励什么的，给钱去买就行了。
他想起来方圆圆不是直男。
“想要什么奖励？”他只好配合地问。
方圆圆朝他眨眼一笑，翻了个身，伸手去把扔在床头柜上的护肤品袋子拎了过来，低着头一层层地把盒子再拆一遍，边拆边解释。
“早晨我摸你的脸，都糙了。老公，你都已经是三十岁的老男人了，再不注意保养，你会失去我的，知道吗？你看看我，摸摸看……”
韩浩之本来打算认真地听，没想到这人果真是三分钟正经，居然还敢恬不知耻地提早晨偷偷摸人脸的行为。
他内心直接炸了。就知道不应该对他抱有多高的指望，现在他胸口只有一句丞相台词在胸口回荡：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厚颜无耻的人还拉着韩浩之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脸。韩浩之沉着脸把手缩回来，翻了个身背对他。“出去，我要睡觉。”
“生气了？怎么这么爱生气。”方圆圆讨了个没趣也不气，咕哝几句后反过头来还包容地安慰他：“我跟你说笑的。我老公皮肤最好了，光滑细腻，一点都不粗糙……”
韩浩之：“……”
想一脚把他踹到天边去。
韩浩之拉高被子蒙住头。
“害羞了？不用害羞啊，我说的是事实，早晨我摸——”
韩浩之猛地把被子掀下来，想死地瞪着他。
“好好好，我出去。”方圆圆憋着笑，把护肤品一股脑儿塞回盒子，拎着从床上跳下去，“我去看小瀚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韩浩之松了口气，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跟着松懈下来。方圆圆简直——
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靠谱的时候非常靠谱，把小瀚照顾得超出预期的好，让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就想也多对他好点。
但讨嫌的时候也是真讨嫌。
他再一次感叹，要是方圆圆能成熟一点，感情没这么轻佻就好了。
韩浩之没有睡多久，醒时刚过七点。他躺着醒了一会儿神才下楼，方圆圆和韩小瀚在客厅里逗仓鼠玩。
方圆圆养了只仓鼠，结婚的第二天就搬到家里来了。韩浩之工作一直很忙，也不管他养仓鼠的事。他把仓鼠笼安置在客厅角落，完全不影响室内陈设。若不是偶尔看到小瀚上学时跑去跟睡觉的仓鼠说再见，韩浩之都没注意家里多了只仓鼠。
“小耗子，吃花花。”
韩浩之脚下一顿，很慢地很慢地转头，看向客厅放仓鼠的角落。韩小瀚趴在笼子前面，手里拿着一小颗西蓝花给小仓鼠喂食，方圆圆在旁边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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