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非荼蘼
“我给吟吟订好了机票，让他到欧洲去过暑假吧，他以后要出国留学，提前去熟悉熟悉环境也好。我回来收拾一下他的东西，直接送他上飞机，那边戴维会去接他的。”
紫槿的语气，不能算是商量，显然她已经决定了，现在只是回来通知马亦可一下。
“那可以让吟吟提前回家几天，他爷爷奶奶也很久不见他了。”
马亦可自己也很想儿子，毕竟吟吟小时候还是他带的比较多一点。
“别让他折腾了，跑来跑去的，等他从欧洲回国再回家吧，也就出去两个月时间。”
紫槿不打算让儿子回来，倒不是因为她用这种方法来惩罚马亦可，儿子太聪明了，万一回来看出来问题不是前功尽弃嘛。
“那我去送送儿子行吗？”
马亦可有点可怜巴巴地看着紫槿。
“你要有时间想去就去吧，下周三晚上零点以后的飞机，你可以上午到上海来。”
她不说让他提前一天，就是不准备让他在上海过夜。
“好的好的，我一早就去。”
紫槿看着马亦可讨好的模样，心中有点酸楚，她找不出什么理由不让人家父子相见，如果就此隔断他们的血肉亲情，那也不是紫槿的初衷，况且她也确实于心不忍。
回到上海，紫槿给苏游游发了条微信。
“我回来啦。”
游游发了个郁闷的表情。
“今天加班哦，明天是周末，有一个案子比较急，必须在明天完成。今晚我们都要赶工，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完成。你回来了先好好休息休息吧，明天，我联系你。”
周末一下班，苏游游收拾好文件去挤地铁，他给紫槿发了条微信，“你在哪儿呢？”
下午开始，紫槿就一直看时间，估计到他快要下班的时候，写了很多次“你下班去哪里？”，但是她没勇气发出去。他昨天说会今天联系她，那就等等吧，如果他想找她，总会主动联系的，自己不能太沉不住气。他有他的生活，自己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偶尔意外发生了肉体关系，甚至也可以说不过**而已，况且自己已经主动给他发过两次信息了，他们又不是恋人关系，难道他就必须继续约她吗？
游游的短信终于被她等到的时候，她游移不定的心总算安定下来，她写好“我在家里等你呢。”又觉得不妥当，好像也太不矜持了，她删除了又写，斟酌好几遍，最后发出：“我在家里。”
“那我找你去吧。”
“来吧。”
看起来顺理成章的约会，却让紫槿经历了一下午的揣测不安。
小别胜新婚，紫槿一打开门，苏游游就捧起她的脸热烈地亲吻，紫槿比他更加热烈。
他抱起她一口气走上四楼，上次来看画的时候已经知道画室旁边那个房间是她的卧室。
苏游游把紫槿放进她卧室的床上，拉下她裙子的拉链，摘下她的文胸。紫槿则为他解开衬衣的纽扣，脱下他的牛仔裤，这个互相脱衣的过程，像是一场互助接力赛，又紧张又隆重又有条不紊。
他们没有匆忙进入常规程序，而是互相拥抱着抚摸和亲吻。
“想我了没有？”
紫槿在他耳边轻声问。
“想啊，不停地想，好像和你分开很多年一样。”
思的**得偿以后，两个人才想起来胃空了，肚腹之欲也该满足一下，晚饭都还没顾上吃呢。
“是不是饿了吧？我听见你肚子都咕咕叫。”
紫槿把脸贴在苏游游的胸口。
游游用手抚理着她的长发，中午吃的工作餐，下了班直接冲过来，刚才又奋力拼搏，没有饥饿感那是神仙，秀色可餐指的是精神，口腹之欲还是要打点的。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吧，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紫槿起身去穿衣服。
“一起出去吃点吧，吃完饭还可以散散步，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左拐弯的地方有一家三黄鸡，我们去吃鸡汤面好吧，你喜欢吃吗？”
“好的呀，偶尔吃点面也挺好。主要是去了就可以吃，不用等着现做，我现在觉得能吃下一头牛。”
正是吃饭的高峰时间，游游让紫槿进去找位子，自己去点餐缴钱，三黄鸡连锁是快餐性质的，所以要先买单。他要了一份三黄鸡，两份鸡汤面，一碗粥，凉拌黄瓜和海带丝。
刚刚消耗完体力，晚饭吃得几乎是风卷残云，紫槿也觉得胃口大开，平时她晚上几乎只吃水果和蔬菜，很少吃面类的主食。今天破例不仅把面吃完了，还吃了不少鸡块。吃完饭她又开始后悔。
“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控制住，吃得太多了，照这种吃法，我很快就会变成菜市场卖黄芽菜的胖大婶。”
“你太夸张了吧，就吃这点内容？没关系的,你也没有吃多少啊。偶尔吃一顿不用怕，再说你也不胖，总不能为了瘦身饿着肚子吧，瘦得太厉害也未必就好。这样，我们去散散步，消化消化。”
两人顺路往淮海中路方向溜达。
华灯初上的上海闹市区，比白天更加人潮汹涌。苏游游拎起紫槿的手，她躲了几次，最后在游游的坚持下，她还是犹犹豫豫地让他拉着。紫槿一边走，一边心虚地打量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对他们侧目。和马吟出来散步，哪怕他再怎么和自己亲昵，别人一看就是母子，抱她也好，亲她也好，这么漂亮的美少年和气质优雅的妈妈，只会引起别人的羡慕，而她也会感到莫大的幸福与满足。可是现在和苏游游拉着手在街头散步，她不知道路人会怎么看，毕竟他们之间差了十五岁，姐弟不像姐弟，母子不像母子，虽然紫槿保养得很好，但和青春洋溢的苏游游走在一起，明显不是同龄人，看起来就像是暧昧的关系。
苏游游似乎一点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他反而很享受和紫槿亲密地出现在人流中，就好像正常情侣那样随意，偶尔拥挤的地方，他还会揽着她的肩头，以免被别人碰撞。
紫槿并不知道苏游游有什么打算，他是准备在这里过夜呢还是一会儿就走。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他，“你晚上还要回家吗？”
游游看着她：“怎么，你这里不方便吗？”
“不是的，我就是问问，你如果要睡在这里的话，用不用去买拖鞋和睡衣。”紫槿说完就后悔，万一他就是临时睡一晚上，自己这种提议好像希望他常来住一样。或许她不该向他释放想要和他继续下去的信息，她有什么理由要求他陪自己呢。说到底，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因为最单纯最原始的欲望才在一起的，不是吗？
“还是你想得周到一些，那就去买吧，其实夏天穿不穿睡衣都行，男人不像女人那么麻烦，我在家里就只穿短裤，反正只有我和我爸。”
洗过澡，换过睡衣，上了床，苏游游没有急着再次和紫槿亲热。他郑重其事地扳过她的肩头，“现在我来问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拉你的手？”
“那样不好，别人会怎么看，会怎么想？”
“这和别人有关系吗？你在意什么？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我再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婚了。”
“当然是真的，只是因为怕我儿子知道，所以没有公开。我从没对任何人讲过，就是那天喝醉了告诉你一个人。”
“那不就结了，既然你离婚了，我也是单身，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你躲什么躲我就不明白了。”
“可是，”紫槿想说双方年龄悬殊太大，怕别人笑话，她忍住没有说出来。
“可是什么，那现在我正式向你宣布，我开始追求你。”
“你还要追什么呀？我们已经一步到位了，现在你说开始。”紫槿有点啼笑皆非。
“我们这叫先性后爱，类似先结婚后恋爱，不可以吗？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懂吗？我虽然观念没那么传统说非要对你负责任之类，但绝对也不是滥情的人。我不想和你**，也不想当你的地下情人偶尔和你睡睡觉。我苏游游不是那样随便的人。如果单纯找个性伴侣，对于我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鄙视那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性行为。我要正正规规地和你谈恋爱，当然，因为我们这速度确实有点快，所以直接进入同居时代，你不反对的话，我要和你住在一起，你如果不想住在这里，我们可以出去租房子，我的薪水还可以负担起养女朋友吃饭和睡觉，你有不同意见吗？”
紫槿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中滚过千万个念头，这可能吗？他要和自己正常谈恋爱，那么也就是说他想和她长久地发展下去。紫槿决定还是坦诚一点把话说清楚。
“我虽然离婚了,但是，不想让我的儿子知道，我想等他十八岁以后读了大学再说。”
“这么说，你同意和我恋爱了，那其它都不是问题，时间有的是，我可以等，你如果觉得我在这里住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在附近租个房子啊。”
“那倒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儿子每个月回来一次，你就不用再另外租房子了，但是，你确定要住在这里吗？你一直不回家好吗？”
“没关系啊，我爷爷奶奶都住在姑姑家，我们家房子拆迁，还要两年才能回迁。现在我和爸爸也是租房子住的呀。平时我也经常去浦东的画室，我爸也习惯了我的居无定所。再说了，我是男孩子，也这么大了，我爸不担心我夜不归宿这种事情。我要天天下班回家他倒是要担心了，已经催了我很多次，该谈恋爱了该交女朋友了，有时候逼急了我就说他，他自己不也是三十好几才结婚。我爸爸是知青，以前在南昌插队，他回城比较晚，所以就有点耽搁了。”
一直没听他说母亲，难道他是单亲家庭吗？既然要确定恋爱关系，那问问他也不算过分吧。
“游游，没听你说你妈妈呢，你要不方便说可以不说的。”
苏游游吻了吻紫槿的额头。
“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啊，你是我的女朋友，应该知道的。我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我已经记不清楚她的模样，家里只有她的照片，都说我长得比较像我妈。我小时候是爷爷奶奶和姑姑带大的，所以对妈妈的记忆比较模糊。”
紫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是对从小失去母爱的同情，还是对这个将要和自己成为亲密关系的男孩子的心疼。虽然紫槿的父母去世时，她已经二十多岁了，但那时候的悲伤和无助至今想起来心里特别难受。而游游，只有五岁那么小的年纪就永远失去挚爱的人了。
紫槿依偎在他的胸口不说话，让他静静地抱着自己。他应该得到快乐，童年不幸的孩子，都应该被上天格外眷顾，那么，就让她来爱他照顾他吧！让他快乐，她可以尽自己所能，对，给他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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