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学长
林小安抓起手机，一时间找不到音乐软件图标，干脆直接切断电源塞进口袋，“学长你刚才想说什么？可以继续了。”
呃，这种场合就算让他继续也继续不下去呀，陈意然尴尬地喝了一口水，“……没什么，你涮的肉好像都熟了，快吃吧。”
“真没什么？”林小安怀疑地盯着他。
“真没什么，”陈意然再次移开了视线，“我就是一直想问你，离职后有什么计划？”
这个反应显然是有什么的样子，可陈意然不想说林小安也不会追问，她捞起一大片牛肉在酱料中滚了一圈，顺着他转移了话题，“计划啊，先出去浪几个月再说吧。”
邻座来了一群嬉笑吵闹的学生，陈意然没听清她的话，“你说什么？”
想到小伙伴们对她苦口婆心的劝告，这次林小安说得委婉了些，“我想去几个地方看一看，拍点照片积累素材。”
陈意然了然点头，“我记得你大学时就喜欢拍照，好像还进了摄影部是吧，朋友圈发的照片也拍得很好，取景构图都是专业级，以后想当摄影师？还是旅游博主？”
“是有这方面的兴趣，”谈到自己的梦想林小安的语气也认真了几分，“不过还只是一点粗略的想法，没什么具体计划。”
“我相信你一定能行，我有朋友在做旅游类的自媒体，要是需要帮忙随时说，别客气。”
“那就提前谢谢学长了，”林小安举起橙汁与陈意然轻轻碰杯，喝了一大口才放下，“学长不会觉得我很天真吗，都二十多了还大言不惭要追求梦想。”
陈意然语气很认真，“当然不会，二十多岁才刚开始，一切都有可能，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别等到以后来不及了才后悔。”
林小安撑着下巴歪头看他，“说得真是老气横秋，学长你也才比我大了两岁吧，这么有感慨？”
“我、我这不是听长辈们说的嘛。”
又来了，学长又移开了视线，林小安收回目光，给他涮了一勺子虾滑，同时结束这个话题，“光顾着说话，菜都煮烂了，学长你多吃点。”
对面的陈意然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林小安低下头涮菜，只当没看到。干饭人不玩虚的，说了要吃到饱就不能让胃留下一丝缝隙。
吃过晚餐，陈意然又开车将林小安送到小区楼下，目送她走上楼，直到她客厅的灯亮起后才驱车离开。林小安从阳台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视线尽头，回想着今天这顿晚餐，心头有许多问号。学长对她是显而易见的温柔，这是爱情吗？总感觉这种温柔中像是夹了另一层东西。
还有那几次视线回避，到底是哪里触到了学长的禁忌？他们似乎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晚风从阳台吹来，就时节来说灼热得有些异常，林小安用冷水洗了把脸，将脑袋中的思绪甩开。
算了，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还是不要深究了。
冲完澡躺在床上，林小安打开手机调出聊天群，打算和小伙伴们报告今天的“约会”进展，发现半个小时前许欢欣还了她。
许欢欣：林小安女人，约会回来吱一声，如果要外宿可以忽略这条
林小安赶紧吱了一声，不然那三个家伙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
许欢欣：切，竟然回来了，没意思
秦襄：一个人回还是两个人回？长夜漫漫别浪费
林小安：当然一个人！你们几个脑子里能不能别装那么多颜色废料，我今天差点就被带进去了！
杜灵珊：怎么样怎么样，学长向你告白了吗？
林小安：没有，就是吃个晚饭而已，你们别瞎想，学长说不定没那个意思呢
秦襄：没出息，你就不能自己主动告白吗
许欢欣：喜欢咱就上，怕什么，别给咱们403室丢脸
杜灵珊：小安加油！
林小安：……你们不也是只会嘴上嗨，都是单身狗我怎么就丢脸了
许欢欣：姐姐我现在只想搞钱，谈恋爱不约谢谢
秦襄：同上
杜灵珊：那个，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林小安&许欢欣&秦襄：什么？！谁？哪里人？照片呢？什么时候认识的？交往多久了？到哪一步了？
比起八字还没一撇的林小安，显然还是杜灵珊的恋爱更值得关注，许欢欣和秦襄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了，林小安也就事不关己地跟着八卦起来。感谢珊珊帮她吸引火力，不然她今天肯定得被那俩女人刨根问底到半夜。
可惜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等杜许欢欣和秦襄将杜灵珊的男朋友从年龄职业到身高体重到家世背景再到两人相识交往的过程都扒得彻彻底底，当事人杜灵珊都撑不住睡遁了，矛头再一次对上了她。
许欢欣：林小安你看看人家珊珊，再看看你自己，不觉得羞愧么
林小安：不觉得
秦襄：后天就是周末了，学长约你了吗？
林小安：没有
送她上楼前陈意然就只说了一声“晚安”，看表情似乎还有话想说，最后却没有说出口。
许欢欣：没有咱就主动约，学长人不错，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人，别错过了
喜欢吗，林小安看着手机屏幕上这两个字，感觉有些陌生。自从大学时被学长救过一次之后，陈意然在她眼中和其他男生就有着明显的不同，这点她很确定，只是这种不同究竟能否算得上喜欢，她其实并不清楚。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在林小安的认知里，喜欢这种感情应该是炙热的，喜欢一个人应该会渴望了解他的全部，渴望拥有他的全部，但面对陈意然时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甚至明知他隐瞒了一些东西，也不愿意打破平静追问到底。
林小安：我真的喜欢学长吗？
许欢欣：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这个？
秦襄：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
林小安：我不是怀疑……就是，不太确定
许欢欣：不然这样，周末你主动约学长出来，带着谈恋爱约会的心情一起好好玩一次，是不是喜欢应该会有答案
秦襄：朋友圈看到有人拍了清溪岭的桃花，现在开得正好，你可以约学长去赏花，正好拍点照片给我们看
林小安：看什么照片，你们一起去不就行了
许欢欣：姐姐周末要加班搞钱，没空，自己去
秦襄：同上
林小安：……
清溪岭对她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地方。
那时候外婆过世不久，她失去了最后一位亲人。林小安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为了不让朋友们担心，每天都笑得没心没肺的，其实一直在逞强。寝室另三人怕她憋在心里憋坏了，拉着她一起参加系里举办的定向越野活动，她却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一不小心就掉了队，然后崴到脚，滑下山坡，撞到头，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一直没有出声呼救。要不是陈意然偶然看到将她救上去，她说不定会平静地走向死亡。
获救后在医院住了几天，她倒是真的想开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呢，应该连带着亲人们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才是。爸妈给她取名叫小安，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在自己小小的天地里获得安宁。
陈意然将她背上山，交给转头来寻她的室友们，之后就离开了，林小安摔得迷迷糊糊的也没看清人，只觉得那双握住她的手温柔但有力，背着她的后背也温暖坚实，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依靠。要不是他那张脸在系里还算有名，室友们都认识，林小安估计还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
出院后她本来想好好道谢，陈意然却让她别客气，也不愿意再多提那一天的经历。不过在那之后两人倒是熟悉了起来。
陈意然可以说是带给她新生的人，按道理来说，她应该从此对他一往情深非君不嫁才对，可林小安也没有这样的冲动，出院后再见也只是觉得这个人比别人要亲切而已。果真是她情感经历太少，过于迟钝了么？
秦襄的建议很值得考虑，重游清溪岭，还可以找机会让学长再背她一次，她应该就能判断自己的感情了。
躺在床上任思绪飞转，迷蒙之间林小安又梦到了摔下山那一日，她独自躺在山坡下的树荫里，徒然等待时间过去。梦比她的记忆又多了点东西。原来救起她之前学长还摸过她的头，脸上带着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深情，那只手也温柔得不像话，仿佛在抚摸某个失而复得的宝物。
第二天不用上班，林小安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梦里看到的一切都忘得精光了。在床上磨蹭到中午，给自己煮了几根玉米后，她才发微信邀请陈意然周末去清溪岭赏花。
陈意然对她的信息基本都是秒回，这次也不例外，“我明天有空，上午九点去接你？”
“十点吧，九点我怕起不来。”
“那行，就十点，我买点零食带过去，有什么想吃的列个清单发给我。”
看吧，学长在这种细节上总是能做到无微不至，林小安啃着玉米，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男人会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做到这个份上吗，林小安和异性接触得少，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不过没关系，x度一下你就知道。
点开搜索框正要打字，突然发现下拉的搜索记录好像多出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前面都是各种没有规律的乱码，只有最上面是她认识的汉字，繁体的“滄瀛界”。
她搜过这种东西吗？林小安没有丝毫印象，因为过度惊讶都忘了一开始想搜什么。手机中病毒了？还是账号被盗了？这事不能深想。
真的得换个手机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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