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迟到的忏悔
刘小安的墓碑前，刘辉祭拜完刘小安便独自离开回到车里，若溪和杨向东沉默了许久，谁都没有先开口。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许久，杨向东默默地走向前，轻轻地抚摸着刘小安墓碑上的照片痛哭了出来。
若溪依然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表情异常冰冷。
因为若溪知道，此时，说再多的话也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年，若溪就经历过这样的悲痛，凌萧的墓碑就在下面几排。
不知，今天的杨向东是否能真正地感受到若溪当年的悲痛，是否能够真正地明白凌萧走后，若溪为什么会选择刘辉而不是杨向东。
爱，并不是盲目地执着纠缠就可以轻易得到的。
有些人，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深深埋藏在心底的那一份所谓的爱，却不曾知道，其实真爱也正渐渐地从自己的身边流走。
放弃，选择遗忘旧伤，何尝不是新的开始？
爱，永远都在你的身边，不会在未知的路上。
“小安，你为什么这么傻？生病了都不告诉我，莫名其妙地就要跟我提离婚......”
杨向东轻轻地抱着刘小安的墓碑，悲伤地痛哭。
“你怎么这么傻？如果我知道你生病了，我也一定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们会永远不分开......”
“小安，从结婚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你曾经受过伤，我也受过伤，你说我们可以抱团取暖.....”
“你说你不爱我了，要离婚，你想要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放手了，却是一辈子将你弄丢了......”
“你说过，想去一次若溪走过的美好的地方。西藏、巴黎、普罗旺斯，这些比较远的地方我没有办法陪着你去，敏阳花田就在外面L县城郊区农村，近在咫尺，我依然没能陪你去......”
“我承认，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爱人。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爱的勇气，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我没有办法爱上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那种痛苦与不甘，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懂，她也不懂......”
“杨向东，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小安不需要你的怜悯！请节哀！”
若溪冷冷的语气，杨向东听了都害怕。
杨向东慢慢转身回头注视着面部表情极度冰冷的若溪，瞬间停止了哭泣，一脸茫然。
“若溪，你都知道些什么？小安......”
“杨向东，现在问这些已经苍白无力了！你错过了深爱你的小安，也错过了你自己。扪心自问，你有没有对不起小安，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小安不希望她走后，我们谁都不幸福。你好好反省！”
若溪眼睛湿润，转身准备离开。
杨向东猛地站起来紧紧地抓住了若溪的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里尽是悲伤的若溪。
“陈若溪，你把话说清楚！”
“杨向东，你想让我说什么？！”
若溪一脸鄙夷，狠狠地瞪着满脸痛苦的杨向东，愤怒地吼道。
“我......”
“我只想知道，小安为什么会隐瞒自己的病情，而你又是怎么知道小安过世的......”
杨向东悲伤地说道，慢慢地松开了紧抓着若溪的双手。
“这些还重要吗？”
“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杨向东默默地看着若溪，期待着。
他的眼角默默地流出了两行晶莹的的泪滴，慢慢滑入他干涩的嘴里。
他的喉结猛烈地动了几下，直接将那一抹苦涩咽了下去......
“好。那我告诉你！小安将E-mail设定成了定时发送给我，信里她告诉我，跟你离婚是因为她意外看到了你电脑里写了十几年的文字！她不想死在深爱的人面前，所以，跟我们所有人隐瞒了病情，选择一个人去法国，她要在死之前，真正地体会什么叫做真爱！杨向东，现在，你满意了吗？”
若溪歇斯底里地吼道，闭着眼睛用力地拍打着杨向东的胸口。杨向东一动不动，就那样任由若溪疯狂拍打。
坐在车里的刘辉见状急忙一路小跑飞奔上来。
他紧紧地将若溪拥入怀里，心疼地轻抚着若溪的长发，默默地带她离开。
杨向东心里十分痛苦，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一次，杨向东觉得刘小安是那么让他心疼！
杨向东再次轻轻地坐在刘小安的墓碑前，默默地看着她。
“小安，谢谢你这十几年来一如既往地爱我。我知道，我让你受委屈了。但是我真的没办法让自己爱上你，很抱歉！若溪是我第一眼见了就心动的女孩，虽然我知道她并没有爱过我.....
但是，小安，你知道的，我真的爱若溪！17年过去了，我的这颗心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都说爱情，人物的出场顺序很重要。明明是我先认识的若溪，然而若溪却是先执着地爱上凌萧，最后又被刘辉完全地带走......
小安，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很不公平？你这么卑微地爱我，义无反顾地选择嫁给我，而我最终还是错过了你，错付了自己的情感......
小安，对不起！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你是第一出场的那个人，而不再是若溪，从此，我们永远不分开......”
“若溪，我爱你！但是，对不起！”
杨向东默默地在心里说道，紧紧地闭上红肿的双眼。
此刻，杨向东多么希望自己再次睁开双眼时会是另外一片天空，天上中有刘小安那温柔的微笑......
他轻轻地擦干了眼泪，俯身温柔地吻了一下墓碑上刘小安的照片，默默地转身离开。
从此之后的每月初一，刘小安的墓碑前都静静地放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是刘小安特别喜欢的黄玫瑰。
刘辉带着若溪离开了南宁市陵园公墓，车子开了好久好久，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若溪一手托着脑袋，轻轻地靠在副驾驶座的车门上，双眼默默地盯着前方空旷的高速道路。
“哥，你陪我去趟北海，我想再去看一次海.....”
若溪努力挤出一些微笑，疲惫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一定要去海边？我可以陪你去敏阳花田.....”
“你真的很烦耶！我想去看日出日落不行吗？”
“不是，我们以前说过，不准再去海边和酒吧的.....”
刘辉哭笑不得，有些无可奈何，双手却老老实实地打着方向盘准备进入左转车道。
“以前以前！以前那么好的闺蜜，现在还不在了呢！以前那么好的凌萧现在换成你了呢！我依然还是我自己，我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还是喜欢看海，喜欢看海上的日出日落......”
若溪说着说着突然就声音颤抖了，双眸里慢慢地滑落了滚烫的泪珠。
她深深地吸了吸鼻子，狠狠地抽出抽屉里的纸巾轻轻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
刘辉很久都没有见到若溪这么悲伤了，顿时心疼不已，更是十分懊恼自己刚刚多说的两句话。
“好。以后都听你的，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我再也不说任何一句话.....”
“听你这意思，是以后都不管我了，是吧？你现在开始嫌弃我了？开始觉得我唠叨了？你......”
“若溪，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辉开始着急了，看若溪这状态根本就不对劲。
什么时候她这么爱钻牛角尖了？
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刘辉慌了，想努力解释清楚的，但事与愿违，越描越黑。
此时的解释就等于赤裸裸地掩饰啊！
算了，由她发泄吧！或许，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突然激起了若溪内心最脆弱的那一根神经，让她如此崩溃......
刘辉默默地开着车子，偷偷观察着若溪，提心吊胆的。
他轻轻地按下车载音乐，缓和一下车里尴尬的气氛。
“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我想了很久，我开始慌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也许你不会懂，从你说爱我以后，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光良的《童话》，若溪最爱的歌曲。
若溪偏头侧身看了刘辉一眼，默默地闭上双眼，静静地聆听着这熟悉的伤感音乐。
很快，若溪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刘辉悬着的心也终于也落了地。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续专心开车。大约过了2小时，刘辉便将车子开到了海边。
睡梦中的若溪闻到了熟悉的大海的味道，慢慢地睁开双眼，静静地聆听着远处海浪翻滚的声音。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打开车门，慢慢地脱下鞋子，赤脚小心翼翼地走到沙滩上。
沙滩上是若溪两排一深一浅的脚印，她慢慢地走向大海，一字型伸开双手，默默地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着傍晚海风吹过的温柔......
身后的刘辉默默地跟在若溪的身后，心里提心吊胆的，不知道若溪在想什么！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若溪双脚踩在冰凉的海水里，双手捧着即将落山的夕阳......
就在那一瞬间，刘辉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若溪在怀念逝去的美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刘辉默默地走到若溪身后，轻轻地环抱着她，很是温柔。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若溪，我懂。让夕阳无任何遗憾下山，明早我陪你看日出，重生后的太阳会永远地照耀着我们美好的未来......”
“哥，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若溪轻轻地转身，温柔地注视着刘辉深邃的双眸，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双唇。
刘辉紧紧地将若溪拥入怀里，很是心疼。
夕阳下，两人修长的身影漂浮在晃动的水面上，随着波浪缓缓起伏，就像未知的未来在向他们奔腾而来，又像悲伤逆流随着海浪沉入海里......
“哥，是我对不起小安.....”
若溪默默地抬起头，眼里有些悲伤，那么无助那么自责。
刘辉心疼地轻抚了一下她的脑后的长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如刀绞万箭穿心般地疼痛不堪。
“不，若溪。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左右的。小安自己选择了杨向东，她明知道杨向东爱的不是她.....”
“如果，没有我，杨向东不会这样伤害小安......”
“不，杨向东遇上你是他生命里不可避免的一道劫，你们谁都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是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人却不管经历多少磨难最终都可以幸福地在一起。”
刘辉温柔地吻了一下若溪的额头，微笑地说道，脸上是那么幸福。
“我们这辈子还能走多远？”
“我不知道。但是，若溪，你要记住，无论我们还能走多远，我都不会丢下你.....”
“哥，这算山盟海誓么？”
“你问大海，算不算？嗯？”
刘辉哭笑不得，第一次自己居然会被这种问题难倒！
算吗？山盟海誓？海边瞬间的约定？
“那终究只是一句空话。就算是所谓的山盟海誓，也不过是一时的脑热脱口而出！海浪会将这些都卷入汹涌的大海里，海风会将它们永远带离这浩瀚无边的大海，夕阳一样会带着这些甜言蜜语沉睡不醒！明天的日出，虽是重生，但却不再是今天的夕阳.....”
若溪默默地嘀咕着，眼角默默地滑落几滴苦涩的泪珠，轻轻地滴落在冰冷的海水中，随着大海融入未知的海底......
刘辉惊愣了许久，一时不知所措。
他默默地看着若溪从自己的怀里离开，慢慢地走向不远处的沙滩。
若溪何时这么多愁善感？为何如此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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