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不需要你卖命
午饭时，左丘霄寻了个借口，跟朝元换了座位，坐到了刘悠身旁。
饭过三巡，他给刘悠夹了块笋片，主动挑起话题，道：“听青秋说，你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是么？”
从开饭起，左丘霄就没怎么说话，现下他一开口，饭桌上大半视线都汇聚过来。
卫青秋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时刻注意刘悠的神情。
只见刘悠扬起唇角笑了笑，先是谢过左丘霄的关心，而后看了卫青秋一眼，感激道：“是，这些日子要多谢卫姐姐的关心和照顾，如果没有她，我这条命只怕是……卫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卫青秋下意识摆手谦虚，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左丘霄一个眼神制止。
男人慢条斯理道：“既是救命恩人，你打算如何报答？”
刘悠放下筷子，垂下眼帘闷声道：“卫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换言之，她给了我一条命。我刘悠这条命是卫姐姐的，只要她有吩咐，我可以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听着他表忠心，左丘霄轻哼一声，很是不屑。
他道：“眼下又没到让你为她卖命的要紧时刻，这种好听的话谁不会说？等真的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候，你再说这话也不迟。现在，我们只想知道你真实的姓名、来历，不需要你卖命。”
“我……”刘悠咬着牙，身形微颤，几乎将头埋进地里去。半晌，在众人或好奇或疑惑的视线注视下，他猛地站起身，看向左丘霄，眼圈泛红：“我有难言之隐，恕我无法相告！”
“是无法相告，还是不敢相告？”左丘霄步步紧逼，直视他的眼睛，质问：“你接近青秋，到底有什么图谋？说！”
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拍桌声，刘悠狠狠打了个哆嗦，险些跪下。
桌上旁人更是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左丘霄，塞进嘴巴的饭不好意思发出声响嚼动，大气不敢喘一下。#@$&
卫青秋亦是绷紧神经，视线在刘悠和左丘霄二人之间来回转，生怕刘悠被戳穿后恼羞成怒出手伤人。
“天地可鉴，我能遇到朝元实属意外，并非故意算计，没有任何图谋。”刘悠身形发颤，声音倒还平稳，眼神也不曾怯弱闪开。他道：“左少爷若怀疑我，我现在收拾东西离开就是，只是还请您千万别怪罪和怀疑朝元，他对我的事情一无所知。”
说完，他攥了攥拳头，似是鼓起很大的勇气，略略垂下眼眸，因耻意而涨红了脸颊，语气卑微的恳请道：“也求……求左少爷别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我……我不想——”
“刘悠！”朝元听不下去，喝住他，皱着眉头说道：“你既然不是故意接近卫姐姐，又没有害她的意思，这些日子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出实情？即便你不想跟我们说，也要告知卫姐姐啊！”
其他舍不得刘悠离开的也纷纷附和。%&(&
卫青秋见情况不对劲，暗暗给左丘霄使了个眼色。
却不想还不等她出面平息事端，素来稳重的朝元又道：“如果你对卫姐姐没有威胁，更没有害她的心思，为什么不肯坦白自己的身份？眼下你的外伤虽然痊愈得差不多，但内伤还很严重，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静养。离开这里，你能去哪儿？若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地方，你非但无法痊愈，再次性命垂危都有可能，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辜负了卫姐姐这么长时间的救助？”
这话看似在劝刘悠，实际上，有大半是说给卫青秋听得。
她能察觉到朝元对刘悠的维护，但是——
仅凭刘悠来自宫中这一件事，不管他天资如何聪颖，她都不能将他留下。
是以，她扬手叫停朝元，道：“刘悠既已决定离开，不管去哪里、能否安身，那都是他的决定，和我们无关。”
“卫姐姐，我——”
朝元还想说些什么，被卫青秋抬手打断，道：“我之前就提醒过你，现在的结果的确难以让人接受，但这并不是我们造成的。”说着，她看向刘悠，收起耐心和好性，淡淡道：“这顿饭就当是为你践行了，饭后，希望你主动收拾东西离开，不要破坏彼此形象。”
一直闷着头的刘悠声音也闷闷的，隐约带着哭腔：“我知道了。请少爷、少夫人放心，我会尽快离开，绝不再打扰二位。”
饭虽还没吃完，但中途闹了这么一出，饶是饭量最大的几个孩子也没了食欲。冷冷清清吃完，不等旁人提醒，刘悠便主动起身回后院收拾东西。
他来时只带着一身伤，东西不多，饶是这些时日旁人帮他添置了些，但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刘悠就收拾好行李，回到堂屋来同众人告别。
左丘霄今日第一次见他，且又亲自拆穿了他的身份，二人并无交情。倒是卫青秋，帮他上药、治伤，后来还亲自熬药喂他，二人间的情谊不亚于搭救刘悠的朝元。
可情谊再深又能怎样？刘悠是宫中来的，单这一点，就足够卫青秋狠心赶他走了。
刘悠一一告别众人，又跪下向卫青秋和朝元分别磕了几个头，这才背着小包袱离开。
他一走，屋内几个小孩抑制不住情绪，呜呜咽咽哭起来，还有不解卫青秋做法的，更是直接编了借口离开。
朝元虽也不忍，但到底年纪大，知道分寸。他非但没离开，反而主动请罪：“是我识人不清，将来历不明的刘悠带回来，给卫姐姐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是我不对，还请卫姐姐责罚。”
“你也是好意，更何况……”卫青秋叹口气，不好再说，只道：“下次注意些就是了，眼下宫中形势严峻，一直有人妄图抓我。这些日子我来往你们这里频繁，只怕你们也被盯上了，日后还得小心才是。”
“朝元明白！”
嘱咐了他一番，卫青秋便和左丘霄乘马车回去了。
路上车内只有二人，她忍不住道：“刘悠真的是宫中来的人么，你是怎么断定的？”
左丘霄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她的眼睛，道：“青秋，太心软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
卫青秋一愣，旋即撇过头去，嘴硬道：“我也没想做什么大事，只要安安稳稳的就行了。”
“安稳二字，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男人道：“你必须学会硬起心肠来，这样才能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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