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于氏
“吱呀”一声，窗子被轻轻推开，阿碧探头确定屋内无人，方一跃轻巧跳进门内，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鞋袜并藏好，最后解开头发钻进被子里装睡。
几乎是她合眼的一瞬间，门外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阿碧屏住呼吸，藏在被子下的手默默攥紧。
“阿碧！”
是梅霜的声音。
阿碧暂时松了拳头，调整姿势，佯装刚睡醒似的爬起来，迷迷糊糊看向门口，“谁啊？”
话音刚落，梅霜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瓷盒，风风火火地走上前来，扶住她的肩膀，“这是我刚从少夫人那里拿得药，你快试试。”
“多谢姐姐。”阿碧接过，随手搁在一旁。
梅霜的视线跟着那瓷盒到了桌上，意外瞥见几粒泥土，皱了皱眉——这屋内她日日打扫，虽说这几日外面有雨，可阿碧这里的窗户一直关着，即便是狂风暴雨吹开了窗户，也不可能飘进这么大的泥点子来。
注意到她的视线，阿碧急忙往上挪蹭，用身子挡住桌子，扯笑道：“如今姐姐和少夫人关系不大好，还要劳烦姐姐出面帮我拿药，想必姐姐受了不少白眼吧？真是辛苦姐姐了。”
提起卫青秋，梅霜忙解释：“少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你少多想。”
“姐姐快别哄我了，我虽在屋里躺着，可外面的动静又不是一点都不知道。”阿碧撇嘴道：“寻常大户人家，哪个少爷不是三妻四妾通房丫头一大堆？偏咱们家，有少夫人这个醋坛子在，连你这么干净的人都要受排挤。”
她费力伸出手握住梅霜的手，诚挚道：“姐姐，我是心疼你。你在少爷服饰了那么久，凭什么被她给挤下去？少爷可还没发话呢。”
“你这丫头懂什么？！”梅霜一把将手抽出来，冷面道：“少爷、少夫人是主子，我们是丫鬟、下人，岂有下人议论主子的道理？下人伺候的时间再长，再有体面，那也还是下人，主子可不是你我能轻易议论的。”
阿碧吐了吐舌头。
梅霜又道：“从前在府里你那么老实，少言寡语的，从不说这些，如今怎么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我就是受伤了无聊，想和姐姐说说话，没别的心思。”阿碧咬着下唇委委屈屈地解释。
梅霜轻哼，“以后注意，再让我听见你议论少爷和少夫人，小心我立时将你赶出去！”
“知道了。”阿碧老实道。
“不过，”梅霜话锋一转，又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少爷已准了我日夜照顾你，不必去外面伺候了。我虽不爱说，但你若觉得无聊了，我也不是不能陪你唠唠嗑，也省的你终日躺在床上烦闷。”
阿碧一惊，连带着身子都坐直了，“少爷让你日夜陪着我？！”
梅霜淡淡道：“是啊，少爷好脾气，你是知道的。如今外面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我留在屋里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抬眼反问：“你不开心么？”
“啊？”阿碧干笑两声，“开、开心，我很开心，谢谢你，梅霜姐姐。”
梅霜淡淡一笑，表面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起了疑心。
趁着阿碧要上药，她出去找耀宗问了些事情，确定在自己离开前后没人找自己，再联系阿碧坚持不肯让她帮忙上药，加上卫青秋送来的不知是护手膏还是烫伤膏，她愈发笃定阿碧有古怪。
而且，是除她之外很多人都看出来的古怪。
梅霜在外想了许久，忽而想起左丘霄的话，顿悟——少爷让她不用再去前面伺候，而是专心照顾阿碧，难道并非因为怕她得引少夫人生气，而是让她监视阿碧的一举一动？
正想着，外头忽的传来男人们的叫嚷着，隐约能听到“于氏”二字。
于氏！
梅霜当即拔腿冲出去。
到了前院，站定后定睛一看，那被三四个暗卫拥着的可不就是于氏！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还在，虽说衣服、首饰不如往日光鲜富贵，但该有的体面都有，没有半丝狼狈。
梅霜的火气蹭地一下涨到了极点！
却不想还不等她上前指责，另一道熟悉的呵斥声骤然响起，对方中气十足，只怕外面街道上的人听不见是的，“你这做娘的可真狠心！家里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孩子被打成那样，你竟然忍心跑路？有你这样的娘，真是三辈子倒了血霉了！”
卫青秋叉腰站在台阶上，毫不客气地指着于氏骂，虽不带一个脏字，却直叫对方脸涨的通红，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周围的暗卫滴低声偷笑，就连她的丫鬟、婆子也都别开眼，没一个人帮于氏说话。
直至眼看着卫青秋累了，左丘霄才不疾不徐开口道：“好了，带大夫人下去休息，其他事情晚些时候再说。”
暗卫当即要押着于氏进后院，丫鬟、婆子急急跟上去，作势要跟着伺候于氏。
“这些人留下。”左丘霄道：“关进柴房里。”
“是！”
处置完丫鬟婆子，左丘霄看向梅霜，道：“你先去照顾阿碧，晚饭过后再来和于氏对峙。”
“奴婢知道了。”
众人很快退下，左丘霄的视线定格在卫青秋身上，却不想刚要说话，对方转身就走了，完全没给他搭话的机会。
男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少爷，”左六急匆匆上前，压低声音：“各个商铺的掌柜都通知到了，明后日就能抵达南山郡，属下已提前订好了客栈，他们来了可直接入住，绝不引起二房的注意。”
提起正事，左丘霄顾不上旁的，神情郑重，“孙氏老家那边和三房家里搞定了么？”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男人满意点头：“好，我知道了。你这几日去城门口候着，务必要保证各地掌柜的安全，待他们在南山郡安顿好了，再来见我。”
“属下明白！”
见完左六没一会儿，暗潜在左府的左四也回来了。
得知二房将府中大部分房屋都分给了孙氏兄弟和三房，尤其将西苑也分出去后，左丘霄顿时黑了脸色。
左四垂首道：“不单如此，三房的几位少爷还将府中略有些姿色的丫鬟都……都占了去，但有不从的，不是被赶出去就是被打得奄奄一息。属下打探到，已经有几个丫鬟的尸首被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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