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纸鸢

“春来，你看你额头上的伤，别忘记擦些药膏，这样好得快些。”罗羽尧侧躺着，声音从帘子深处传来。

        “小姐不要担心我，小姐如今躺在这里，奴婢是有责任的。”春来声音低低地道。

        “还有什么事？”罗羽尧这会有些困，身体酸软，没什么力气。

        “小姐，纸鸢找到了，我给小姐收起来？小姐你好好休息。”说完，春来把头收了回去。

        罗羽尧听到纸鸢两个字，困意全无，她说什么也要起来好好看看这个让她受苦的纸鸢，上一世自己对这个纸鸢非常喜爱，因为纸鸢落水后，却忘了纸鸢才是自己落水的原因，所以她对纸鸢几乎没有一点印象。

        “春来，扶我起来！”罗羽尧拖着酸痛的身体，在春来的搀扶下，慢慢坐到禾木雕花小桌前，春天的风是乍暖还寒，春来给她披上云锦丝披风，罗羽尧才感觉好些。

        罗羽尧端详着这个罪魁祸首，看成色，虽然只是纸鸢，但价格绝不会便宜，普通人家的纸鸢都用文裳纸，而桌上的纸鸢是泊公纸制成。

        两种纸都薄如蝉翼，但泊公纸有特殊工艺，制成的纸不但非常结实耐用，还会在阳光下泛金光，看起来异常华贵，这些都是她前世在太子府当家时知道的，顾泽喜欢用这种纸来临摹。

        纸鸢整体是一只燕子，有三尺多长，算是纸鸢中比较大的，颜色鲜亮夺目，非常能讨女孩子欢心。

        罗羽尧用手摩挲着纸鸢，顺着纹理，细细观察着。

        “小姐，纸鸢的线断了，得重新配一副细线。”春来说道，说着拿起线来给罗羽尧展示了一下。

        罗羽尧接过线头，这线是用云锦丝制成的，和她身上的披风用的是一种，只不过纸鸢线用的是八股缠绕，披风上的线只有三股云锦丝缠绕而成，不管线由几股成丝，成品丝线都很有韧性，轻易难断。

        “春来，拿把剪刀来。”罗羽尧有个猜测。

        她把纸鸢的线剪下一截来，又拿另一截吩咐春来去院里找个石头磨断，和原先的断口比较，发现原先的断口和剪下来的刀口是一样的，云锦丝线固然难断，但一剪下去，还是有个整齐的切口，而春来用石头磨断的线头上，云锦丝散成几股，长短不齐，不用细细地看也能看出差别很大。

        罗羽尧让春来把纸鸢收好，吩咐道没有她的允许不得拿出来。

        她坐了半天，这会是真的累了，淡淡的安神香味缓缓升起，把整个闺房都捂得很严实，罗羽尧沉沉地睡过去。

        休息了几天，罗羽尧的精神好多了，春来和一众小丫鬟在给她梳洗，冷清的院落很快就热闹起来。

        罗羽尧看着镂空盘花铜镜中的自己，一双桃花眼带秋波，上面是柳叶眉轻飘，玲珑小嘴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丝娇憨，不施粉黛若出水芙蓉，神色好似有些忧愁，眉间又稍微带了些病气，显得有些娇弱，让人怜爱。

        罗羽尧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浅浅一笑，又是梨涡涟涟。

        丫鬟们手脚麻利，很快给罗羽尧沐浴更衣，梳一个双平髻，戴了支镶玉八宝珠钗，身着淡紫色如意绣花袄，紫捎蝶纹裙，披个银丝点金披风，贵气又平常，妆容掩盖了罗羽尧脸上的病气，让她整个人形若秋月，气质出尘。

        她步履清盈地走到正厅，抬起桌上热茶抿了一口，安静地等着那人来。

        常年喝药让她的闺房常年都是一股子的清苦药味，连她身上都若有若无的有股药味。

        此时空气中却飘过来一丝浓香，一个摇曳的身影带着两个侍女款款而来，罗羽尧放下茶杯，站起来迎接。

        来人身着朱红广陵香边长裙，披个素色牡丹披风，发髻上带一朵初春桃花，眼波流转，关切地问道：“尧儿姐姐，你可好些了？”

        罗羽尧笑起来，“我已经没事了，病多不愁，让文沛妹妹担心了。”

        云都是个金娇玉贵的地方，皇城脚下，一步一个皇亲国戚也毫不夸张，各种思想学说碰撞，各种能人异士频出，而茶余饭后被讨论最多的还是云都佳人榜，榜上皆是家世姿色品德出众的美人，不论男女，都可榜上有名。

        尚文沛是云都佳人榜上第一美人，精通琴棋书画，礼部尚书家嫡长女，德行高尚，上门提亲的人快把门槛给踩烂了。

        尚书大人很无奈，直接放话，他的女儿及笄之前不说亲事，这才没有大把的人前去，偶有几个盲目自信的人抱着侥幸去试试，结果可想而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费力气。

        罗羽尧八岁以后就开始断断续续的生病，很少出门走动，也没什么朋友。

        唯一的朋友就是尚文沛了，她比尚文沛大一岁，和尚文沛认识是在生病之前，虽说是不出门，但云都佳人榜的事，她还是知道的。

        “那天吩咐下人们去找纸鸢就行了，你偏要亲自去，这下尝到苦头了吧？”尚文沛有些责怪。

        “你送我的东西，要是弄丢了多不好，可那纸鸢确实是坏了。”罗羽尧眼色晦暗不明。

        “我就知道，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找好师傅，你放心把纸鸢交给我，修好再给你。”尚文沛说着喝了一口热茶。

        看来这纸鸢是必定给拿出来了，正好，罗羽尧示意春来把纸鸢拿过来。

        尚文沛接过纸鸢，看了看纸鸢上的燕子，余光悄悄瞟了一眼云锦线，就把纸鸢递给自己的丫鬟。

        这个小动作落在罗羽尧眼里，让她突然有些警觉，她不漏痕迹地说：“妹妹，我真是对不住你，弄坏了你送给我的纸鸢，还让你去修，我一早就找好了师傅，这次就不再麻烦妹妹了。”说完示意春来把纸鸢拿回来。

        尚文沛的小丫鬟叫竹青，十三四岁，见春来过来拿纸鸢，抓着纸鸢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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