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斯人已去
“小婉，你这是要去哪里？”朱子龙很快追上季晓婉，苦苦央求她回去，季晓婉甩开朱子龙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疾走。
“我去哪里，与你有关么？”季晓婉问。
“小婉，你就别使小孩性子了。你一个女孩儿家，身上毒素又未除尽，能往哪去呢？”朱子龙劝道。
“朱哥，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替我操心了，快回去追你那曹姑娘罢。”季晓婉越走越快。
“嗨，小婉，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懂么？”朱子龙追到季晓婉前面，边退步边说话，恨不得一下唤醒季晓婉的记忆。
“这么多年？朱哥，我们真在一起过么？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了？”季晓婉停下脚步，一脸迷茫。
“是真的，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个子还这么小，脸蛋儿圆圆的，皮肤又白……”朱子龙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道：“不，不，你现在这样我也喜欢得紧。”
季晓婉却不生气，她静静地看着朱子龙，诚恳地说道：“朱哥，小婉并不是无知无识之人，你这次大老远跑来，应该都是为了我，我岂能不知？”
朱子龙喜道：“嘿，小婉，算你有良心。为了你，我吃再多苦冒再大的险，都心甘情愿。”
季晓婉心里感动，道：“朱哥，你的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小婉，咱们俩谁跟谁，还说这些干嘛，走，跟我回罢？”朱子龙以为季晓婉已经回心转意，喜出望外。
“不了朱哥，真的谢谢你的好意。”季晓婉轻轻摇了摇头，态度很是坚决，继续说道：“朱哥，你让我走罢。”
“季晓婉，你这究竟是要去哪里？”朱子龙见季晓婉如此固执，不禁有些生气。
“去哪里？圣灵在哪里，我便去哪里！”季晓婉目视着前方，眼神中的那份虔诚，使朱子龙想到了那位固执得可笑的阿三。
“你说什么？不许去，我不许你去！”朱子龙忽然大喊大叫，暴跳如雷。他没想到，短短二年，季晓婉入魔如此之深，看着她迷离的眼神，不禁感到一阵绝望。
朱子龙不由分说，上前拽住季晓婉的手就往前行。他脑袋一片混沌，只知道不能让季晓婉再行离开，也不分东西南北一通乱走。待到恢复清醒，却见二人已经离开集镇走到一片荒地，只得再折返回来投店。
季晓婉手腕被朱子龙拽着，如上了一道铁箍般，半点也挣不脱，只得随他摆布。
朱子龙带着季晓婉沿路追赶徐、曹二人，他害怕季晓婉私自溜走，不分白天黑夜严盯死守，连去茅房也跟在后面，不许季晓婉离开半步。
季晓婉见走不脱，也不生气，该吃饭吃饭，该赶路赶路，几天后，朱子龙有些松懈，一天夜里，不知不觉中竟然沉沉睡着。
朱子龙一觉睡到半夜，惊醒过来，却见人去房空，季晓婉已不知所踪。
朱子龙发了疯似的将客栈里所有房间都找遍，又施展轻功沿着大路来回奔跑，折腾了大半夜，一无所获。
天明时分，朱子龙一屁股坐在客栈的门槛上，心力交瘁。
“要是徐亮在身边该多好。”朱子龙想到徐亮平时最是鬼精灵，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他头脑中一点主意都没有，不禁想念起有徐亮在身边的时光。
朱子龙彷徨无计，却不敢懈怠，他沿着集镇各处打听，又大小道路到处搜寻，折腾了几日，仍是一点头绪也无。
他暗怀侥幸，以为季晓婉走累了，会自己回来，于是客房也不退，每日里就守在客栈门口，望眼欲穿。
到得第四日，季晓婉依然杳无音信，朱子龙一头躺在床上，心里悲伤，思绪纷乱。这时，隔壁一对母子的对话吸引了他。
当母亲的说道：“娃啊，娘都说了，现在不是新年元宵，你还大老远巴巴地跑来看花灯杂耍，害得娘把你好找。”
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娘，俺最喜欢看那些人耍猴了，好玩。”
“傻孩子，那些人早走了。亏你去年看了，今年还巴巴地赶来找。”
“娘，孩儿也知道他们现在不会来，不过，过来看看那些戏台，也是好的。”
“嗯，只要戏台在，过年的时候他们又会来的，到时候娘再带你来，好罢？”
“好的，娘，孩儿瞒着您跑出家门，孩儿错了……”
朱子龙听着听着，心里一动，季晓婉既然一心痴迷圣灵，难道她又如那痴迷杂耍的小孩般，又寻回黑风教官门山总坛了？
“对，就是这样！”朱子龙一拍大腿，抬腿就往回湖北道的大路奔去。
朱子龙心头有了目标，再无旁骛，施展轻功疾步狂奔。他功力深厚，又心情急迫，这一番奔跑起来，昼夜不停，疾逾奔马。不数日，已望见大巴山的身影。
朱子龙越走近黑风教总坛，心里越是忐忑。他不知自己这几日的奔走，究竟是对是错，待行到那处宽阔的山涧边时，一颗心已经咚咚跳到嗓子眼。
“小婉，你在哪里？”朱子龙大声喊道。他使动了真力喊话，声震山谷，余音不绝，却除了深谷回音，再无人应。
空山寂寂，鸟声不闻，朱子龙心情慌乱，来到上次过涧的那颗老树前，见上面绕着许多绳索，却都垂下深涧，并无一根通往对岸。
朱子龙抽起一根下垂的绳索，想藉此越到对岸一瞧，不料绳索末端，却意外地挂着一块绿色的绸布，竟似是季晓婉绿衫上的残片。
难道，是季晓婉试图过涧，掉了下去？朱子龙被巨大的恐惧感笼罩，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小婉，你究竟在哪里呀？”朱子龙精神崩溃，声音已经变成了哭嚎。他踉踉跄跄，扯根绳子就沿着山涧往下面爬，结果绳子到头，却见下面黑黝黝一片，却似深不可测。
朱子龙单手吊着绳索，使劲向涧底探望，数次都动了往下跳的念头，终究忍住。彷徨许久，方才爬上岸来。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只觉天地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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