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豁然开朗

“不学武功，那日你的脑袋早就被清兵劈成两半，你的季妹妹早被他们抢走了，还轮到你今日在这里说话？”曹青雉在一旁听了良久，忍不住抢白道。

        朱子龙红了脸，不敢吭声。

        雷天明闻言笑道：“曹姑娘说得有理。这武学本身无害，只是世人将自己的爱恨情仇强加于上，把它变成实现自己人生目的的工具，因而才变得麻烦。”

        “雷执事是不是想说，武学本无好坏，用以行善就是善，用以作恶就是恶？善恶之分全在于人心了？”孙兴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说话。看来，刚才的故事也深深震撼了这个淳朴的孩子。

        雷天明微笑点头，道：“嗯，孙老弟说得好。不过，这人世间的善与恶，雷某我也说不清楚。“雷天明自出江湖，毙命于他手下之人不在小数，有时候他也经历过内心的拷问：难道我雷某杀的每一个人，都是罪大恶极之辈？

        这问题确曾让他困惑不已。他本是豁达之人，拿得起放得下，想不通便不想，见孙兴这老实孩子也有了此念，于是劝慰道：“我给你们讲这个故事的本意就是，今当乱世，人人自危。正不胜邪，邪便压正。行走江湖，既要修身自强，更要防范别人算计。不然，武功再强，也易被人利用。”

        他又特意交代：“子龙，你胸无城府，更缺乏江湖阅历，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去少林，于途要多动脑子，多加小心。到了后，一定要求我师祖将这吸虹大法第二段传授于你，切记！“

        朱子龙道：“知道了，雷执事。你与慧清师祖分别这么久，有什么话要我捎给他老人家的吗？“

        雷天明思虑良久，神色黯然道：“我的状况，师祖是知晓的，不说也罢！“

        第二天，朱子龙向左良玉他们告别，左良玉看出朱子龙与曹青雉关系不大像夫妻，问她意欲何往。曹青雉坚执要随同朱子龙前往少林，左良玉也不再劝，告辞而去。

        左良玉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曹夫人便病倒了。她高烧不退，乱说胡话，一会说这里有妖怪，一会说那边有魔鬼，都蹲在暗处准备害她。朱子龙和曹青雉哪里经历过这些，荒山野地的又没有条件寻医问药，二人手忙脚乱却束手无策，折腾到第三日，曹夫人声音越来越弱，一魂归西，曹青雉哭得死去活来。

        朱子龙安慰她道：“生死有命，这亦是老天爷定了的，还是节哀顺变吧。”

        “有什么命，俺偏不信这个命！”曹青雉泪流满面，却倔强得很。

        她这句话倒结结实实打在朱子龙心坎上，他想，是啊，人人都说我是个倒霉透顶的灾星，谁沾上我的边谁晦气，爹娘死了，老李头、范掌柜、罗府尹，还有光明会，这些人或事无一不砸在我朱子龙的手里。眼下，小婉身中剧毒，青雉又连续失去双亲，难道，一切都让老天爷算定了么？

        长到这么大，朱子龙第一次有了站在高处，俯视自我，反思命运的理性思考。

        曹青雉见朱子龙立在原地，眼神迷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反过来安慰他道：“子龙，俺不该这般语气跟你说话，你别见怪。”

        朱子龙回头看着孤苦伶仃的曹青雉，还有一旁痴痴呆呆的季晓婉，内心忽然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去他娘的命吧，老子是灾星没错，老子是那些坏事干尽的混蛋的灾星，却是亲人朋友的福星！”

        打开了心灵的这个结，朱子龙感到无比轻松，他从一名清兵尸体上找来一把刀，就地刨了个大坑，与曹青雉一起将曹夫人用些衣物仔细包裹，掩埋好。又去一旁采了几株野菊花插于坟头。诸事忙毕，累出一身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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