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霉极必反
郁闷之余，他频频邀约肃亲王之子多义、梁国公之子勋杰等一干王公贵族子弟上门聚赌。这些贵族子弟在家受到父母长辈诸般约束，巴不得有这么个脱离长辈视线，逍遥快活的所在**作乐。于是堂堂朱公爵府，竟然成了京城地面众所周知的赌窟，日夜猜拳行令，乌烟瘴气。
有人看不过眼，偷偷奏报给顺治皇帝，顺治微微一笑，道：“且由他吧！”皇上如此说，众臣何敢多言。
朱子龙上次被皇上赏了黄金五十两，白银三千两。俗话说，大有大的难处。公爵府初期一应物资置办采买，加上这几月阖府吃穿用度、人工支出，上述赏赐已经支出过半。如今朱子龙赌瘾一发不可收拾，他又是人尽皆知的背时运，越赌越输，越输越赌，不半月，钱库银子将近见底。
这一日，朱子龙又到钱库取银子，不料对他平日里胡作非为一言不发的许管家破天荒地出手制止，许青云提醒到：“爵爷，余下这些钱，府里也要应付日常之需，不能再取了。”
朱子龙虽是爵爷，但他对许管家有些莫名的惧怕。在他眼里，觉得许青云才是真正的府邸主人。他既然这么说了，他哪敢多话，只能苦着脸回到乌烟瘴气的大厅。
多义最近手气也颇为不顺，他刚刚输光了口袋里的银子，眼巴巴地等朱子龙取得银来，向他借贷一些好翻个本儿。不料一时朱子龙回来，耷头耷脑，多义问他钱呢，朱子龙摊开双手，示意没有。
“怎么搞的，最近手气如此之背！”两个难兄难弟没了赌本，只能坐在一旁，互相倒着苦水。听着那边热火朝天的热闹劲，两人心痒难挠，一齐凑上前，涎着脸央求能否欠着银子，一旁买个码儿解解馋。
身材圆滚的淮南侯郑尚乾之子郑小军今日手风颇顺，手边赢来的银钱堆成小山似的。此刻他正做庄，大声吆喝着众人下注，听闻二人之言，干笑道：“对不住了，赌场之上无父子，有银子押上来，无银子一边去，现银交易，概无赊欠。”
朱子龙也知道赌场中人的讲究，比如不能赊欠，不能赌桌上当场借钱这些忌讳，但他心有不忿：这些人每日来到他家，赢光他的银子不说，还吃他的，喝他的，每日里里外外弄得垃圾遍地，乌烟瘴气，都是拍拍屁股就走了，他何尝罗唣过半句？尤其这个郑小军，最是为人刁钻，玩奸耍滑，据人传说，他自幼经高人**过，人称“郑快手”，十赌九赢，是个赌场常胜将军。姓郑的还有个毛病最让朱子龙看不起：即使他赢得再多，每每也会把帐跟你算得清清楚楚，你想欠他一个铜板都不行。
两人被郑小军轰开，没有法子，只能缩在一旁作壁上观。多义也一向看不惯郑小军的做派，他狠狠朝他翻了个白眼，对朱子龙道：“朱哥，啥时你也争争气，灭那老小子一回？”
朱子龙苦笑道：“别提了，兄弟我自打记事以来，这赌桌上的事嘛，不说逢赌必输，那也是十赌九输，奈何兄弟我又好这一口，没有法子！”
多义同情地安慰道：“朱哥，近日有人传言，说你霉运第一，背时无双，兄弟我初时还不信，这听你亲口一说，倒还真是这样？”
朱子龙心里亦有些犯嘀咕，他难得地长叹一声，一脸忧伤。
“不妨事不妨事，朱哥，那些都是传言，信他个球，兄弟我就不信这些。”多义看着朱子龙的苦瓜脸，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他又自相矛盾地继续问道：“朱哥，你说这时赢时输倒也正常。十赌九输呢，换成旁人，怕是谁都做不来，朱哥，你这霉运，呵呵，可真够呛哦！”
朱子龙苦着脸不吭声。
多义看着好朋友这一脸倒霉相，忽然灵机一动，附在朱子龙耳边轻声道：“朱哥，兄弟我有个主意，你这就靠到那姓郑的身边去，将你那霉运也传点给他。”
朱子龙初时只当多义是在跟他开玩笑，经不过他的催促，加上自己也突然之间起了恶作剧的心，于是整理了下衣裳，一步一摇向郑小军身边靠过去。
郑小军此刻手风正顺，赢得盆满钵满。他不时拢了拢面前满满当当地银两堆儿，得意洋洋。不料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手风毫无来由就急转直下。买大开出小，买小开出大。做庄家赔钱，做闲家也赔钱。不一个时辰，面前的银两竟然所剩无几。他百思不得其解，却又百般不服这口气。他用双手搓了把脸，深呼一口气，猛地抓起还剩下的最后一锭大银，就欲投注，无意间一侧脸，见朱子龙就靠在他近旁，大张着嘴，一张没心没肺的脸神情专注，正盯着他手上的牌看。
郑小军当然听说过外面的传言，他脑筋转得飞快，电光火石间心中雪亮，赶忙起身拉着朱子龙的衣袖，作揖打拱哀求道：“哎哟喂朱哥，您能站那边去么，兄弟求您了，求您了……”
众人初时未回过神来，等郑小军把话说完，又见他拉着朱子龙的衣袖，屈意哀求，原来满满当当的桌面早已空荡荡的，俱都明白过来，厅堂里顿时哄堂大笑。
朱子龙是个没有主意的人，正欲离开，多义一步上前拉住他的身子，转身对郑小军说道：“怎么的小军儿，你看下这是谁家的地儿，朱哥在他自个儿家中，想站哪儿站哪儿，碍着你哪儿了？”
郑小军当然不敢得罪多义，他一时语塞，忽然从桌上拿起一锭五两的银子塞到朱子龙手中，作揖打拱地道：“哎呀，就劳驾朱哥您关注关注他们那边，这个是兄弟的一点茶水费，您笑纳，您笑纳！”
多义嘴角一撇，“就这么点也想打发朱爵爷？”
郑小军看着手中那锭本欲下注的二十两大银，一狠心又塞在朱子龙手上，恨声道：“这下成么？”
多义接过大银，放手里掂了掂，满意地说道：“这才差不多。”拉着朱子龙迈步走开。
不料大厅中的其他人不干了，都想再试下朱子龙的神奇，于是众人纷纷推举由谁再来测试测试。南安伯肖永南之子肖强平日里赌博也是赢多输少，胆子又大，于是自告奋勇站出来迎战。测试项目是肖强和郑小军一对一掷骰子，比大小。朱子龙搬了把椅子紧挨着肖强坐了。
不一刻功夫，肖强掷了九把骰子，输掉七把。还有几个不信邪的又站出来接受测试，无一不输得焦头烂额。大厅里顿时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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