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塔底世界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密室里的出口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门外没有房间或是楼阁，有的只是看不到尽头的旋转楼梯。
“这里就是塔吗？”
楚钰举着手电筒，目光跟随着螺旋式的白色楼梯下坠，它们在周遭的黑暗中切割出雕塑般的轮廓，黑白交替旋转着，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没错，最初塔的存在只是为了把陨石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所以在设计它的时候只考虑到了安全性，它虽然被称为塔，但其实只是一段无边无际的楼梯。”
丁肃从楚钰手中接过了手电筒，他解释道：“这段楼梯也受到了杨远山的能力影响。如果你就这样走下去，会发现这些楼梯是没有尽头的。视觉会干扰人们的判断，只有闭上眼睛行走，才能真正到达塔底世界。”
“闭着眼睛……不会踩空吗？”白桃迟疑地问，看着那空洞的万丈深渊，他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心惊肉跳。
楼梯旁没有任何平面，全部采取了镂空的设计。如果不小心踏空，那可就和摔下悬崖没什么区别。
一般的楼梯倒是还好，只要一直向下就行了。但是旋转楼梯可不一样，闭着眼睛怎么知道哪里要转弯？
“别担心，你们跟着我走就行。”丁肃说，“我走在最前面，后面每个人都搭着前面人的肩膀，这样就不会踩空了。”
“但是如果有人中途睁开眼睛，我就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了。毕竟，我自己也无法承担睁眼的后果。”
这句话一出，恐怕再好奇的人也没有睁开眼睛的勇气了。更何况，在座的各位也都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
做好准备之后，丁肃示意大家排好队形，然后全部闭上眼睛。他缓缓向下走去，楚钰紧跟在他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还抱着因为身高不够无法加入队形的嘟嘟。
楚钰的身后是白桃，而方斯年则是走在队伍的最后。
闭眼后的世界一片漆黑，这让她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刚转过第一个弯，她就感到耳边吹过了一阵风。但这可是地底世界啊，怎么会有风？
压下心底的疑惑，楚钰抱着嘟嘟的手又紧了紧。接下来，她似乎又听到了呼唤声，像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熟悉极了，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那道声音在楚钰耳边呢喃着，耐心劝导她睁开眼睛。它一会儿用自己的身份作为诱导，强调自身的重要性，一会儿又低声哭诉着，说自己遇到了麻烦。
一时间，楚钰心底竟涌起了强烈的冲动——她想要睁开眼睛保护对方。
好在，她的脑袋还是清醒的。她此行的目的是去救她的父母，而嘟嘟也在手里抱着。对于她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他们三人还重要。
又过了一段时间，声音的主人有些着急了。楚钰甚至感受到脸上有东西轻轻抚摸过，可她依然双眼紧闭，不去理会对方的举动。
这样盲目的向下走大概持续了有半个小时，丁肃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他轻声说，“欢迎来到塔底世界。”
在感受到强光照射之后，楚钰缓缓睁开了眼睛，半天才适应了刺眼的光线。
那深不见底的旋转楼梯早已不见踪影了，他们现在身处在一个有些奇特的城镇里。到处都是来来往往忙碌的人，可楚钰却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任何生机。
他们的外表和常人无异，但是脸色却是古怪的死白色。楚钰等人的鲜活在这里再奇怪不过了，可他们没有对外来者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眼神空洞地继续行动着。
明明他们和“人”有着奇妙的割裂感，但是城镇里人所需要的设施却是一个都不缺。
院落里的健身器材、干净整洁的房屋、设备齐全的厨房卫生间……
这些十分常见的设施在这里却显得格格不入，城镇里无法感受到任何生活气息，忙碌的人们就像只是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
在这片诡异的岑寂之中，每个人都在窸窸窣窣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但却没有人进行交谈。
楚钰他们也被这份诡谲的氛围影响，纵使有一肚子的疑问也全憋了回去，只是小心翼翼地跟着丁肃前行着。
丁肃带领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房屋里，表明房间的墙壁全部使用了隔音的材料，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说话的禁忌刚一解除，白桃就没好气地嚷嚷着，他大喇喇地在房间里转悠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沙发上。
“外面那些东西一点人样也没有，这种状态都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为活着。”
“他们就是杨远山创造出来的怪物。”丁肃不但没介意他不礼貌的行为，反而耐心解释着，“他们自然是活着的，只不过不是以人类形态活着。”
“现在需要怎么做？”楚钰问。
“耐心等待。”丁肃肃然道，“我现在先去研究所打听情况，外层变得那么安静肯定和杨远山脱不了关系。”
他沉吟了片刻，嘱咐道：“外面的怪物和睡魔一样，对声音都非常敏感。这间房子我进行过特殊处理，无论里面发出多大声音，外面都是听不到的。而且，在这里睡觉也是不会变成睡魔的。”
“在我回来之前，只要呆在这里，你们就是安全的。”
说完，丁肃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方斯年问道，想要商量之后的行动计划，却被楚钰用眼神制止了。
视线隐晦地扫过各个角落，楚钰依然对丁肃抱有怀疑。这间屋子既然是对方特意准备的，那就极有可能有监视或者窃听的设备。
“我累了。”她刻意打了个哈欠，扯了毛毯盖在身上，“先去休息吧，其他的等丁肃回来再说。”
还没等方斯年追问，他脑中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们在这里说。”
楚钰通过机械表向方斯年发起链接，建立起了一个四人小组的组内通话。
组内通话和双人链接不同，他们不仅可以用意识进行对话，还能构建出一个可供多人使用的意识空间。几人的意识体与本体一模一样，甚至可以在空间中生成接触过的物品。
顿时，三人都心领神会地四下散开，各自找了块舒适的地方呆着，像是真的准备开始休息一样。
另一边，在意识空间里，四人在刚被生成出的会议桌边坐好，开始了四人组的首次会谈。
“这房间有问题吗？”方斯年率先问道，“丁肃不是你父亲的好友吗？”
“我不确定。”楚钰说，“但是丁肃的话不能全信，他绝对有所隐瞒。”
“可这里的确是救赎之光内围。”白桃撇撇嘴说，“我的归航任务已经显示完成了。”
“这点倒是没必要作伪，只是丁肃带我们来的目的并不简单。”楚钰眸色幽深，哪还有刚才脆弱的样子，“在陨石的事件中，他恐怕没自己所讲述的那么干净。”
“姐姐，这里末日主体的味道很浓郁。”
嘟嘟跳下椅子，跑到楚钰身旁。因为身高问题，他坐的椅子比别人都要高一些，可这样让他很不舒服。
等在楚钰怀里找好位置，他才继续说：“气味最浓的地方是城镇的中心位置，是刚才那个叔叔离开的方向。不过，叔叔身上气味的浓郁程度和那里已经差不多了。”
这话一出，楚钰更加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按丁肃所说，他现在去的地方是研究所，也正是杨远山的所在。杨远山是末日的始作俑者，甚至很可能就是末日主体，气味浓重自然正常。
但是，如果他真的像自己所说的一样无辜，为什么身上的气息会和杨远山不相上下？
空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显然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怀疑，丁肃也使用了陨石的力量。”楚钰说，聚现出了银针的意识体，“在特殊房间睡醒之后，我在脖颈后面发现了这根银针。它能影响人的情绪起伏，让人变得更加容易崩溃失控。”
“不止如此，它还极有可能会引出人们的所有记忆。”她把银针推向桌子中央，方便众人查看，“我睡着之后，梦到了非常完整的过去经历，就像是把整个人生重活了一遍。”
“这上面也有末日主体的气息！”嘟嘟指着银针喊道，“而且和那个叔叔身上的很接近。”
“你怀疑这是丁肃做的？”
听到方斯年的提问，楚钰点了点头。
“可丁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眉头紧锁，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子，“你可是他挚友的孩子，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除非——”
方斯年的话戛然而止，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抱歉地看向楚钰。
“没事，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想到这种可能了。”楚钰抿了抿嘴唇，“也多亏了那根银针，让我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在五岁之前，父母还是会定期来看我的。我不止一次听到过他们和研究所打电话，其中经常提到一个人——杨教授，现在看来应该指的就是杨远山。可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丁肃的名字。”
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阴云，她握紧那根银针，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捏碎。
“有没有一种可能，丁肃才是那个充满野心后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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