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合我心意
大清早的，屋里有暖气，谢言穿的也不少，他挺怕冷，这会吃着热腾腾的包子豆浆，倒是让自身体温直接升了一个档次。
“今天什么安排？”陈燃问。
谢言嚼东西的腮帮子鼓鼓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在犹豫，愣了一会儿才答道，“陈老板，你看我这眼睛。”谢言站起身探出头去，把脸离得陈燃近了些。
两人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互相喷洒在脸上温热的呼吸。
一时又没有人退开。
隔了一会儿，陈燃偏过头，嘴角看似绷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
但经过和陈燃这几个月的相处，这点端倪谢言还是看得出来的。
“笑吧，可劲乐。”谢言坐了回去，自暴自弃道。
陈燃还就真的噗嗤一声乐出来了，笑了得有好几秒，在接收到那人哀怨的眼神的时候，才渐渐收了声儿。
“以前也没见您这么爱笑啊，陈老板。”谢言吃了一屉小包子又捏了一根油条啃，满嘴的油不说，两只手也搞得油乎乎的在灯光下还反着亮光，还有些油渣子粘在上面。
陈燃从旁边抽出两张纸来抓过谢言纤细白皙的手腕给人仔细的擦拭，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儿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谢言总觉得现在两个人的气氛有点怪，怪在哪儿他还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的心跳的有些厉害，连带着血管和脉搏都颤了起来，强健有力。
但偏偏自己对这种偏向于旖旎的气氛中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陈燃能感觉到谢言有点僵硬，但他并没有收敛。
人的欲‖望总是得不到满足，这点他深有体会，并且非常认同。
比如现在，他看着少年这幅乖乖让人摆布的样子，陈燃觉得就是现在他蒙住谢言的眼睛对人做些过界的事情谢言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挣扎。
在没有觉得危险来临之际，依旧可以把那双纯洁无瑕的羽毛遮在恶魔的头顶上。
陈燃回答了刚刚谢言在问的问题，“因为以前也是一个人，小地方，也没那么多好玩的人和事。”
“我很好玩吗？”小汤圆睁着他努力也睁不开的鼓囊囊小眼睛抓住了语句里自以为的重点。
陈燃的耐心却出奇的多，擦完了这一只手换另一只手，“不好玩，甚至有点蠢。”
正当谢言叹气之余，那人低哑的嗓音再度响起，“但颇为合我的心意。”
比如现在，我想要的越来越多，可能已经没有办法无怨无悔的看着你喜欢别人拥护别的女孩儿了。
那双唇已经拥有了我的痕迹，那里的味道也只有我尝过，对已经用过的东西据为己有，不知道这算不算贪心。
陈燃的眸底有些深沉，抬起头看着少年。
这几个字像是一股子电流涌进耳朵里，在脑袋中燃起了一束巨大的烟花，璀璨的焰火坠落在四处，却依旧点起忽明忽暗的光亮。
谢言愣愣的看着陈燃，然后突然笑了一声，是很开心的那种笑，让人听着就觉得敞亮，可是陈燃还是能寻见一点苦涩，他说，“你是第一个觉得我会合心意的人。”
“你也是第一个觉得我会是福星的人。”陈燃接话接的很利索。
忽然间空气中都只剩下了两道平缓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陈燃放下了谢言已经被擦得干净的手。
其实擦得墨迹了些，不是他的性格，但是就想多在手中摸摸那双小手，也算是多沾一会儿便宜吧，反正这孩子反应不过来。
“你昨晚说的话算数吗？”谢言忽然开口问道，语气很平淡，视线却像是黏在陈燃的脸上，眼神寻求着一个肯定的答案。
陈燃看了他一看道，“算，一直都算。”
谢言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就像是全身上下，各个器官都跟着叹下口气似的，这才心安了。
“那……你什么时候要是不在了，能跟我说一声吗？”谢言问。
目光里像是盛着一把火似的落在陈燃身上这人觉得浑身都火烧火燎的不得劲，“是怕我悄无声息的就溜了？”陈燃的眉眼很深邃，像是宇宙中唯一一颗会发光的恒星，发出来的光晕昏暗而狡诈。
谢言看了他一会儿，说实在的，一双肿的不像样的眼睛那样沉重严肃的注视着一个人的场面还是有些滑稽的，但是陈燃却笑不出来。
谢言很不安，陈燃能很明显的感觉到。
“要是不行的话，我身边的位置也给你，行吗？不是不让你走，就是什么时候你要是不在了，先通知我一声，让我有个准备，行吗？”谢言一连问了两个行吗，听得陈燃心里一钻一钻的疼。
男人愣了一会儿，眼神沉了沉，反问道，“身边的什么位置？”
这话倒是让谢言僵了一瞬间。
什么位置，身边应该是什么位置？
亲人？
朋友？
什么都行，是陈燃就行。
“……都行。”谢言如实答道。
陈燃嗤笑了一声，站起身走了回去，“谢言，你有点贪心。”男人这话说得没有丝毫厌恶和斥责，甚至还带着点被掩去的笑意。
谢言垂下头没看他。
阳光偏暖，金黄色的光线逐渐蔓延至天边，又折射了回来，它俏皮的改变着形状，然后在少年身后比了一颗心，又在人不经意间偷偷溜走，像是在偷偷留下什么印记。
陈燃看过去，眸子里看似依旧冰天冻地，但直到轻飘飘的一片落叶栽进了池塘里，水中泛起圈圈涟漪，一丝皎洁的光直射心底，挖出那一颗带着狡黠的占有欲。
真正贪心的是谁呢？
是那个一直在装作自己握有主动权的人，但实际上早就自愿栽进了爱‖欲的深坑，少年的眼睛永远都像是世间最干净明亮的镜片，可以显示出人的所有不堪和贪欲。
谢言如果望过去就会发现，他干净的眼眸投射出男人俊俏的脸，眸中一片如汪洋般涌动的海底，藏着一个无比清澈的自己，像是天和地相连，吸收了世间所有善念的一只洁白无比的花朵。
——
晚上的时候，谢言决定给谢母打了个电话。
陈燃就坐在一旁，谢言的手拽着他小臂，把人固定在了自己身边，“我不太想打。”
“心里又放不下。”陈燃很自然的接话道。
的确，亲生母亲对于本身来说意义是非常深重的，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而且每个人都对亲情有刻在骨子里的渴望，就像是一个人的本能，就算是有那么一点希望，也好受很多。
也不是特指这个希望是什么，或许只是一句“妈妈希望你过得好。”用不着谁真的为谁着想，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功夫事，谁听了心里都会坦荡。
但就怕自我主义者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哪怕是亲人和爱人。
谢言看着他，叹了口气，指尖在手机通话界面上颤了颤，心里跟拧着一股绳似的，在绷紧的那一瞬间大脑给动作发出指令“爱谁谁快点打吧！”，在运动神经接收到还没来得及行动的时候那根弦又募的松了下来。
反反复复的，谢言都要疯了，“怎么办，陈燃，我心里不上不下的。”谢言摇着手机说。
“别急，没关系。”陈燃哄着他，不休不恼的样子看起来自在的很，就是声音依旧发紧，“我这边这颗心跟着你的动作已经在跟着dj来了一首曲子了。”
“哪里有dj？”谢言问。
陈燃看着他已经黑了屏的手机道，“大脑自动给配的。”
谢言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皱着眉，隔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道，“我怎么不行？”
“因为这是酒吧老板才有的天赋。”陈燃说，“要不我给你哼一段吧。”
谢言瞅着他点了点头。
“蹦沙卡拉卡……”当陈燃面无表情甚至还残留着身上的冰冷唱出这句词的时候，谢言直接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
笑出了眼泪。
“现在有音儿了吗？”陈燃抬眸问，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清。
谢言笑了好久，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嗯，有了。”没有丝毫违和感的酒吧老板唱这种dj曲，甚至还没有什么违和感，谢言感觉自己都笑了一身汗出来。
“舒坦点了？”陈燃看着他问道，眼底的野劲儿铺天盖地的朝谢言涌来，像是在天边爬出了一丝雾气的朦胧感。
谢言点了点头，笑道，“这曲子在别人哪可别唱，太毁人设。”
陈燃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他在心底默默算计着，别说别人了，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犯过神经，但为了谢言能笑笑，其实也无所谓。就是有点别扭。
这种和人在言语中打成一团的感觉。
让他有一点抗拒，但是新鲜感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来，偏偏那水带着暖意和甘甜，让他一个感情淡漠的人都不自觉的想去给予回应。
谢言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机塞进了陈燃手里，朝他带有苦涩的笑了笑，“你帮我打吧，然后按免提，要不我老打退堂鼓。”他搓了搓手，脸上虽然还是有些不安，但那张白的甚至在灯光下显得略发惨淡的小脸也终于涌上了一抹红。
陈燃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一只胳膊圈住了谢言的肩膀，把人往怀里带。
他身后靠的是宽阔有力而滚烫的臂膀，两人的温度如新雪与春雨的交融，自然而然中带着冰凉的柔顺，像是一个巨大的帐篷把谢言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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