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梁总说笑了，”罗约素倏然一笑，皎洁月光衬得她脸庞愈发光洁，“梁总什么都没说过，罗小姐又能拒绝什么呢？”
梁容逍看着她的侧脸，罗约素是美得张扬的那一类型，五官都无可挑剔，仰头望着夜空的时候侧脸线条流畅，即便没有浓妆艳抹，也是绝艳。
或许她在期待自己说，“那我现在说呢？”
但梁容逍还是没开口，转过头，视线从身旁的月亮移到了天上的月亮，一样的清辉皎洁，一样让人觉得触而不得。
彼此都沉默，但气氛并不是在较劲，只是真的在享受安静的氛围。
半晌，罗约素先开了口，“不是拒绝你的理由。”
梁容逍侧过头，听见她继续道，“这是接近你的理由。”
气氛凝结，清冷月光下，似有冷风拂过。
梁容逍感到心中一滞，心中似有个缺口，冷风在往其中灌，“所以，罗小姐的意思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声音越来越轻，语气却很坚定，已经不需要向谁求证了，梁容逍全然明白。
他明明早该知道的，但心里还有分希望般，又不死心问了句，“就只是个局吗？”
罗约素双手绞在一起，不知看向什么，眸中是深邃夜色，半晌，她又走回吊椅，将电脑放到一旁，缩进其中，“是不是局，梁总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她在人群中看到他时，便认出了梁容逍的身份，知道他是梁茂的小梁总，知道他是为了签自己才来滇西，更知道，他是罗裕祥看中的女婿。
她什么都知道，她却也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去接近他，只是靠得越近越抽不开身。
自己竟然真的要成了抢了“姐夫”的女人吗。
在昨晚的宴会上见到罗约素的那一刻起，梁容逍心中在意远过于震惊，原来她早就什么都知道。
他最害怕，却也最想解释清楚的便是这件事。
“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梁容逍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罗约素就已开口，“梁总和罗某其实都是一类人，都有太多不得已，我们所做的事也远远不能由我们的真实想法所主导，梁总觉得，罗某说得对吗？”
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意，只是落花的方向不由自已，流水的速度也不受控制。
梁容逍听懂了。
“罗小姐的话梁某并不认同，梁某相信事在人为，”梁容逍转过身，双手搭在腰间，脸色隐在暗色的夜光中，罗约素只能略略看清他宽肩窄腰的身形，“梁某也一定会改变罗小姐的想法的。”
梁容逍没再逗留，转身又通过空调外机翻到了对面，消失在阳台与卧室相隔的玻璃门后。
罗约素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窗帘拉上，罗约素再看不见梁容逍的身影。
“理想主义的疯子！”有人小声念叨，话音随风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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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未尽，罗约素抱着电脑回到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电脑上却没有一个字进了脑子。
呆坐了好一会，罗约素拿起手机，切换了微信小号。
新消息只有两条，皆来自备注为“梁总”的人。
消息界面很干净，最上面是九月初，[您已添加梁总为好友]。
下面是刚加好友时，梁容逍礼貌发来的，[罗董您好，我是梁茂梁总，不知可方便约您一见？]
当时通过申请后就急着切换到大号，好久没登录，都快忘了这茬。
最新的一条是刚刚，[罗董这么久不回梁某，是在故意吊梁某的胃口吗？]
明明只是在简单地责怪“兴洋罗董”不回消息，或是以此来加大梁容逍对兴洋的兴趣，但不知道为什么，罗约素看出了“梁总”对“罗小姐”说话的语气。
心跳莫名加速，罗约素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隐藏身份过于紧张，还是面对这有些轻佻却又很梁容逍风格的话而心动。
罗董：[梁总这是说得哪儿的话，罗某哪敢吊梁总的胃口，只是罗某这段时日在外出差，实在不方便见梁总。]
确实人不在帝都，罗约素自认自己这也不算说谎。
出差，倒的确是个不错的理由。
梁容逍松了松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又松开袖口的扣子，将袖子整齐挽到小臂处，拿起手机，敲了两行字。
梁总：[那梁某和罗董还真是有缘分，梁某近日也在外出差，罗董不妨告诉梁某您的位置，说不定在同一个城市呢。]
罗约素本以为梁容逍念在兴洋好歹也是梁茂需要“求”着合作的对象，会给点面子，没想到竟如此不依不饶。
不过话又说回来，似乎也是自己之前没回人家消息。
纠结又有些顾虑，罗约素删删改改，想要赶紧扳回一城，但又怕被梁容逍猜到身份，最终只好草草结束这段自己竟占了下风的对话。
罗董：[罗某可不敢和梁总互称“有缘分”，罗某最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还望梁总见谅。]
斟酌了许久的话发出去后，罗约素匆匆退出小号，退出后才又后知后觉，万一这人事多又发来消息自己没看见不能及时回怎么办？
兴洋罗约素只是入了股，股份持重虽然最多，但平时她从不过问具体的事务，这次也是因为是与梁茂的合作罗约素才关心了一下。
但要是说到具体的和什么别的公司的人交涉啊，罗约素完全没经历过，也不知道应该是怎么样。
难道都是像她和梁容逍这样的吗？为什么和平时她和梁容逍的聊天一样呢？
重又登上小号后，消息却又停在了自己刚发出去那一条上。
半晌，才收到梁容逍的回复。
梁总：[罗董辛苦，梁某不敢打扰，晚安。]
罗约素盯着那两个字，突然想起来曾在某本书里看过，“晚安”有很多层意思，晚上安，每晚安，从晚上到早上，整个夜里都安，梦中也安。
人的思维总是会偶尔跳跃到毫无干系的地方上。
但想了想，罗约素还是回了句，[梁总也晚安。]
梁容逍刚从“罗董”的朋友圈中退出来，便收到了这条五字的消息，罗约素还挺谨慎，这个号上朋友圈一条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个人信息。
“晚安”，是让他哪一晚安呢？
还是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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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约素在家时作息还算规律，和梁容逍聊完后倒是难得失眠。
后半夜，窗外突然狂风大作，一阵阵，好像要穿透门窗袭进房内，随后又有雨点打在枝头、败叶簌簌落下的声音。
本就睡得不安稳，罗约素被窗外的声响吵醒，突然想起来，吊椅还在阳台上没有搬回来，布艺的东西就是麻烦，淋湿了也不好清洁。
推开和阳台相连的玻璃门，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也躲到了云层之后，除了隐隐能看到街角有盏昏黄的路灯外，一片漆黑。
罗约素费劲地将吊椅搬回房内，稍稍擦了擦，自己的身上也淋湿了大半，想了想，还是去冲个澡。
二楼有两个浴室，罗约素本能选择了离自己房间最近的那个。
擦着头发回房间的时候经过了梁容逍的房间，房门紧闭，却有灯光透光地板和门的缝隙间渗了出来。
他还没睡。
“啪嗒”一声，有水珠顺着罗约素的发丝滴在了地上，在寂静无人的夜里，显得十分响亮。
声音似乎惊扰到了房内，有人走动的声音。
罗约素听见，加速了步伐回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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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睡得迟，罗约素醒来时雨早已停了。
十月了，一场秋雨一场凉，虽然有微微日光洒到地上，但还是能感到凉意。
长袖的睡衣被放在了学校，本来想着待几天就回学校的，罗约素只找出来一件高中时的，竟也还合身。
洗漱完下了楼，客厅和餐厅都没人，只有刘妈一个人在收拾。
刘妈给罗约素留了早饭，罗约素拿了根油条，随口问了句，“梁总呢？”
问完又觉得不妥，补充了句，“爷爷呢？”
刘妈笑笑，也不拆穿，只是朝里面努了努嘴，“喏，梁先生早上陪老爷子散了步回来，两人就一直在书房里待着呢。”
“陪爷爷散步？”这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是啊，老爷子平时一个人住，也就偶尔跟一些老街坊聊聊天，我可是许久都没见老爷子这么开心过了。”
罗约素边嚼着油条，边向书房走去，没走两步，就听到里面传来说笑声。
能把老爷子哄得这么高兴，梁容逍还挺有一套。
“哟，二位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推门而入，语气有些撒娇的醋味。
罗潜见来人，抚着胡子“哈哈”笑道，“怎么，你起迟了，还不许爷爷和别人说上两句？”
梁容逍拾起桌上的画，正儿八经地答了罗约素的话，“梁某正和爷爷看罗小姐的画呢。”
这才来第二天，称呼就变成“爷爷”了？
罗约素顺着视线看向梁容逍手里那张画纸，好久没碰画笔了，那幅画还是自己高中时期所作。
罗潜是书画大儒，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小时候都多多少少受过罗潜的熏陶，罗约素家中是跟着爷爷学画时间最长的。
画上是再普通不过的竹，但却虬劲有力，还能看出一份独属于罗约素的孤傲。
“罗小姐还真是多才多艺，不知道罗小姐身上还有什么惊喜是梁某不知道的？”
每多靠进她一分，就多一分惊喜。
罗约素上前几步，从梁容逍手中拿过自己的画，卷好，“罗某的拙作不值一看，不如梁总给罗某露两手。”罗约素又看向罗潜，“爷爷，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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