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感天动地好后妈（15）
涉及人命的案子，公安非常慎重。
他们立刻根据段朗说的，去医院调查取证。
这些证人和证据都足以说明明庭是被冤枉的，他是无辜的！
下午，明庭被无罪释放。
段朗在公安局的办公室，看到坐在对面低垂着头的少年，心情有些沉重。
“明庭，你没有杀人，为什么不为自己辩驳呢？”段朗给他倒了杯水，“能跟我说说原因吗？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看到来人是自己认识的人，少年迷茫无助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
“我没有杀人。”
明庭说了这两天来的第一句话。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摸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录音机，点了播放按键。
当听到录音里的内容，段朗和旁边的公安人员怒了。
居然有这样的人？
自己杀人让别人来顶罪，又是打耳光又是下跪忏悔还打感情牌，您搁这儿唱大戏呢？
最叫他们无语的是范淑珍作为一个母亲，居然能说出“你还没成年，只用做几年牢”这样的话……
你也太无私太会为继子着想了吧！
录音从周富贵说明事情经过起，到明庭问周小山，他说小山去了姥姥家止。
其中周大军承认自己杀了人，录音里听得清清楚楚。
明庭还拿出了周富贵写的欠条，和八百块钱。
“这是周叔给我的封口费，是我爸留下的抚恤金，他说把钱还给我，让我闭嘴……”
明庭掏钱的时候，一张折叠的纸掉地上。
段朗捡起来，在看到渗透纸张的血印，他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
等看完内容，小伙子肺快气炸了。
“抓你的那天晚上，你妈跟你断绝关系了？”
“不不，是我主动的，我是自愿的。我妈已经有了新家庭新生活，我以后要蹲大牢，不能连累她——”
明庭越是说实话，段朗和公安们越是同情他。
多懂事的孩子，事事为别人考虑。可是结果呢？
他一提，亲妈就答应了？她还真是迫不及待地要跟儿子划清界限啊！心肠真狠！
“你介意我拍几张照片吗？”段朗问道。
明庭摇头说不介意，段朗拿出相机。
本来他今天带相机来是想和两位恩人合影，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
镜头里的少年沉默地拿着断绝书，哪怕窗外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依旧没能融化他眼里的悲凉。
公安最后留下了有录音的磁带，把钱和断绝书还给了明庭。
一位老干警在送他出门的时候，拍了拍少年消瘦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会变得好起来的！”
段朗问明庭打算去哪儿？他要是没地方住，可以先去自己家，他爸妈肯定会非常欢迎。
明庭感谢了段朗，说要回村，姐姐考上了南城的大学，很快开学，他准备送姐姐去学校报道。
“南城？这么巧！我老家是南城的，我大哥现在在南城读大学，你等着！”
段朗飞快地给明庭写了大哥的学校和联系方式。
“明庭，你和你姐要是在南城遇到什么麻烦，找我大哥，他肯定会帮忙的！”
明庭谢过段朗，挥挥手走了。
有了周大军亲口承认自己杀人的录音，公安立刻抓捕凶手归案。
他们先到了周家，结果门锁着，家里没人。
要不是从隔壁邻居那里知道今天周家嫁女儿，在亲家家里摆酒，他们还以为周大军是畏罪潜逃了。
不过，只要人没跑就行！
公安们来得快，走得也快。
他们口风紧，不管谁问都没透露具体案情。
只有一个小干警落后面，跟认识的小年轻丢了一句话：
“杀张洋的是周大军，他们周家人心黑着呢！”
这话叫人想入非非。
周大军才是凶手？明庭是冤枉的？
难怪那天周大军脸上鼻青脸肿，一脸心虚，原来杀人的竟然是他！
想象力是老天赐予人类最大的礼物。
哪怕他们不在现场，没有亲眼目睹经过，可是大家依旧把周家推明庭出去顶罪的真相猜出来了。
“周富贵真不是个好东西！”
“什么玩意儿？这做的是人事儿？！”
“恶心，还说什么周大兰嫁人是给明庭冲喜，呸——”
周家人对发生在家属楼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正在周大兰的喜宴上帮忙。
昨天下午和吴睿领证后，周大兰拿到了吴本青承诺的四百块钱。
为这钱，周家还发生了一次小冲突。
周富贵说，当初老夏的抚恤金里有四百是给周大兰买了工作，现在明庭逼得紧，她得把钱还回来。
钱到了自己兜里，周大兰当然不愿意拿出来，甚至说出不结这婚，让人去告大哥的话来。
周富贵和周大军不敢再逼她了，他们还需要周大兰嫁人，封吴本青的嘴。
最后这四百加上之前换工作周富贵给的二百，一共六百，作为他们向周大兰借的。
周富贵和周大军一起写了欠条，范淑珍和庄巧燕也签字当了见证人。
写欠条的时候周大军心里不太痛快，只等周富贵晚饭时回来，说了明庭的情况，他才松了口气。
这钱花的值，至少自己的命保住了！
周大军的不满随之烟消云散，还感谢了周大兰很久。
今天妹妹大喜，周大军在现场忙得热火朝天，装烟倒茶，帮妹夫挡酒，比他自己办酒席那天还要高兴。
虽然时间紧张，吴家还是通知了亲朋好友，能来的都来了，一共摆了八桌。
就在大家正吃着的时候，一群人闯了进来。
“给我砸！”领头的女人五十出头，二话没说掀了临近的桌子。
一看来人，周大军怂了，连忙躲在周富贵身后。
她是张洋的妈妈，性格泼辣，是有名的厉害人。
张妈身后跟着张爸，张洋的哥哥弟弟，伯伯叔叔……浩浩荡荡，十来个男人，还有一群气势汹汹的女人。
他们一进门又砸又打，好几个直接冲着周家人过去。
“快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吴本青惊呆了，今天是他儿子大喜的日子，张家有火气别冲吴家来啊！
张家人可不管这些。
自家孩子死了，凶手被公安带走，他们找不到出气的地方。
既然起因是周大军，凶手也是周家的孩子，他们就找周家算账！
至于吴家？呵，谁叫你跟周家结亲呢？
昨天张家办丧礼，忙着通知亲戚喊人过来，今天正好周大兰成亲，把周家人凑一起，张家打听到消息直奔这里。
“老二，看妈给你报仇——”
张妈冲到范淑珍跟前，“啪啪”两耳光抽上去，打得范淑珍一阵眼花耳鸣。
被抓走的凶手是范淑珍的亲儿子，既然她这个当妈的没教育好孩子，就该承受这些！
张妈虽然不胖，可她是铝制品厂的工人，平时搬货送货，力气比范淑珍大。
她一把推倒对方，跨坐上去双手开弓，蒲扇一般的巴掌沉沉地落在范淑珍脸上身上。
范淑珍这两天吃不下睡不好，人晕晕乎乎，哪里是张妈的对手！三两下被打得鼻口里流血。
除了范淑珍这边，周富贵和周大军、周小山也是张家男人们重点关照的对象。
要不是周大军不厚道，抢了张洋的女朋友，弟弟也不会惨死。
张家老大把矛头对准了周大军，拳头呼呼往他身上招呼。
另外的人也围住了周富贵和周小山。
张家女人们掀了所有桌子后，拽着周大兰和庄巧燕的头发，把她们拉扯到院子中间。
“你们干嘛，放开我！吴睿，救我——”
周大兰像受惊的小鸟，脸上被人刨了几道爪印，吓得她伸手向吴睿呼救。
吴家人想帮忙，张爸虎着脸拦住了他们。
“砸坏的东西我们回头双倍赔钱，这是我家跟周家的恩怨，我儿子一条人命不能这么算了。你家要是动手，别怪我们不客气，连你们一起打！”
吴睿哥哥姐姐自然不想掺和到弟媳家的破事里，吴家的亲戚朋友也趁机溜走了。
等公安赶来，地上躺着好几个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领头的老公安惊呆了，连忙命他们住手。
“谁是周大军？”
经过仔细辨认，周大军被人提溜起来，拷上了手铐。
“你们抓大军干什么？”周富贵勉强撑着凳子站起来，惊慌地看着公安。
“周大军涉嫌杀害张洋，我们不抓他抓谁！”
老公安在了解明庭的情况后，对周家人没好感。
“什么？是周大军杀了我儿子？”
张妈披头散发地看着公安，原来夏明庭不是凶手？是周大军？
张妈愤怒地冲到周大军面前，哪怕她现在已经力竭，还是一口死死地咬在年轻男人的肩膀上。
“松开，快松开！”
等公安奋力将张妈拉开，周大军的胳膊已经血肉模糊。
张家人气势汹汹，恨不得周大军偿命，后来还是因为今天来的办案人员多，他们大声呵斥，这些人才安静下来。
“周大兰和周小山，你们做了伪证，也要跟我们走一趟。”
一趟下来，周家三个孩子都被公安带走。
“爸，你说这结的什么亲……哪怕你再着急小睿的婚事，也不能找犯罪分子家庭啊！名声多不好听！”
吴睿的姐姐一脸埋怨。
她的儿子刚才被吓得哇哇大哭，要是吓破胆怎么办？
吴家大哥大嫂也很不开心，弟媳是这样的人家出身，她自己还做伪证，会不会影响到他们？
好好的一场婚宴，最后弄成这样。
张爸倒也说话算话，赔了大几百块钱，还给人把院子拾掇了一番。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用钱换回儿子的命，可张洋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之前公安抓了夏明庭，今天又带走了周大军，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家人想弄个明白。
没两天，结果出来了，周大军杀人，判死刑。
“为什么是死刑？我儿子不是故意杀人，是失手错杀啊！”
这两天一直寝食难安的周富贵得知这一消息，差点儿晕死过去。
“你嚷嚷什么！周大军杀人逃逸，逼人顶罪，还做伪证，性质严重，影响恶劣，死刑都是轻的！再闹腾，要不要请你到公安局坐一坐？！”
公安这么说，周富贵连忙闭上了嘴。
周富贵没有想到的是，周家出名还在后头。
次日的城市日报上，刊登了一篇文章，作者是日报记者段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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