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虽然他十分敬佩这姑娘，有着一身不凡的功夫，那英姿煞爽的身姿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但她到底是何身份，他们还未去探查，以将军现在的处境，如屡薄冰，一丁点威胁都不能有，存山心底到底还是藏着对她身份的疑问。
但是将军吩咐了，他只能遵从。
存山应声是就赶忙做事去了。
屋内，茉莉花香随着轻风从窗外一阵阵袭来，和榻上女子身体的幽香混杂在一起，秦墨鼻尖被这好闻的香味侵扰，脑子也有些昏昏然。
秦墨站着软榻前，看着面前昏睡的女子，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将女子面上的布巾轻轻拿掉，闯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秀美无暇的脸，容色极美，此时唇色苍白，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少女的如嫩柳新芽般的光采。
微风拂动，烛火在房间摇曳，秦墨紧紧盯着女子，有些出神。
娇美的鹅蛋小脸渐渐和上一世扑向断头台的遮着纱巾的脸重合，原来她生得这般柔美可人，与她拿着剑杀人的气势一点也不相符，但是在秦墨心中，她本该这样，纤纤身姿执剑而立，一双玉手挽起朵朵剑花，眼里闪烁着自信，比任何娴淑文雅的女子都要光彩夺目。
那时候，女子拎着滴血的剑，穿过重重刀剑的阻挠，红色的莲裙被血浸湿，红的艳丽，红的夺目，她撑着身子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向他，“将军，我来救你了。”
夜深人静时，他总是忍不住回忆那惨烈的场面，在他行刑之前，少女挥着长剑厮杀，她是抱着与他同死的决心来到这刑场，即使她武功上乘，也抵不过如潮水涌来的士兵，她终究还是被一支急射而来的箭穿胸而过，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阻止，那小小的纤瘦的身子就这样倒在他面前。
“为将军而死，我这算报恩了吗？”少女眉眼弯弯，咳出的鲜血把红色纱巾染的如一朵暗红玫瑰。
报恩……
多大的恩，竟值得她舍命相护？
傻丫头，为他，不值得。
当时皇帝昏庸无道，听信谗言，而他心灰意冷之际，竟从未想过反抗，这样颓废的他根本不值得这傻丫头来救。
秦墨怔怔出神，薄唇微抿，眼底竟氤氲出雾气。
此时的她虽然昏睡，但是还活得好好的，后面还有大好的年华，这一世，他不会让悲剧重演，眼前如花一般夺目的姑娘也不会因他陨落。
秦墨眼底暗藏着波涛汹涌，温润如玉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他望向沉沉黑夜，算着时间，那些刺客应该已经到了宝来客栈，不知道他们在看见自己早已布置好的天罗地网时，该有多惊慌无措。
这一世，他是来复仇的，上一世谋害他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门外传来脚步声，存山领着嬷嬷进来，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女子，便起身离开。
太守府一夜寂静无声，晨光熹微之时，心腹严允终于回到太守府。
“将军真是神机妙算，昨夜太子的人果真来了，得有十几个。”
来人身材高大，俊朗非凡，赫然就是叶茗初在宝来客栈看到的那个人，不怪叶茗初认错，这人和秦墨身形简直一模一样。
严允进来后向秦墨和一旁的徐英打个招呼后就径直坐到椅子上，捧起沏好的茶牛饮了一口，秦墨已经对他这种喝茶的习惯见怪不怪，只是好笑地看着他。
严允原本就是江湖人士，后与秦墨结识，与其说是心腹，不如说是朋友。
上一世秦墨身死后，严允带着他的苍岩殿手下多次潜入东宫刺杀太子，给他报仇，因此折进去不少弟兄，这份恩情秦墨不会忘。
“你说你到底怎么惹到太子了，竟然都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了？”
秦墨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想杀一个人哪来那么多理由？”他望向一脸愤恨的严允，挑眉，“怎么？昨夜不顺利？”
严允扬声反驳：“怎么可能？我的苍岩殿可不是吃素的，虽然这次太子的人个个出手狠辣，但是哪有我的人厉害，当然是一顿收拾，不过只捉了两个活口，其他的都吞药自杀了。”
说罢，他摸了摸下巴浅浅的胡茬，感叹道：“那些死侍还挺有血性。”
“噗~”端坐一侧的徐英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啥？”严允瞪他，“你的太守府昨夜那么安静，还不是因为他们都去客栈那边了，要不是有我挡着，这边能有这么安稳？你倒还幸灾乐祸。”
徐英无奈，状似向他作揖道：“好好好，你们苍岩殿厉害，我这太守府不敢比。”但是他话锋一转，“我这府上的护卫都是从将军的翊林军选出来的，昨夜几个探子在府外鬼鬼祟祟，被我那几个护卫当场活捉，现在都关在地下监牢。”
“你！”说他活捉的人太少了？这粗人还跟他比起来了，谁怕谁！严允说着就要站起来，“我们苍岩殿……”
“好了。”秦墨看着他们俩跟孩子似的争起来，不禁好笑，“你们都很厉害，帮了秦某大忙。”
“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你们还如此待我，我还未来得及感激你们。”
说着，秦墨站起来，深深向他们鞠了一躬。
“使不得！”
“使不得！”
严允和徐英俩人也顾不上逗嘴了，忙走过来把秦墨的手扶起。
“将军，你这就太见外了，我徐英如果不是因为将军那时候把我从一个小小伍长提拔起来，我能有现在的太守当？我还没感谢将军呢。”
说罢，徐英向秦墨深深弯下腰，秦墨还未有动作，就听严允说道：“将军你这这话让严某惭愧啊，自从你在盟派之争时救过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将军的了。”
“那时候救你，只是举手之劳……”秦墨道。
“可是在我严允眼里，却是恩重如山，将军，谢谢你的再生之恩。”说着严允也深深鞠躬。
秦墨：……
“罢了罢了，你们俩都去坐好。”说着秦墨转身坐回到位置上，徐英和严允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回去坐好。
一时室内寂静无声，几人都有些沉默。
“将军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严允率先开口。
“太子如今狗急跳墙，也是怕我去了凉山以后不好动手，那里都是镇国公的人，他不好安插人手。”
“可是我们不能总是这么被动啊。”徐英为将军现在的处境着急。
“你说的对，但是有一点我一直没告诉你们，太子如此嫉恨于我，不只是因为军功累累，抢了他风头。”秦墨望着摇曳的烛火，窗外天已经露出鱼肚白，“因为我身上有他忌惮的事，可能他现在也不确定，但是以防万一，他已经要非除掉我不可了。”
“何事？”徐英和严允两人惊疑道。
秦墨苦笑：“我现在也不甚清楚，待我查明情况再告诉你们。”
前世，他死后，灵魂飘到皇宫上空，看到年仅四十多的皇帝仿佛老了十岁，双鬓斑白，他在逝去的梅妃殿里，望着满园的梅花，对着身侧的老太监说：“朕亲手处死了自己的儿子。”
死后的他仿若置身于混沌之中，神思却格外的清明。
皇帝亲手下旨处死的还有谁？不就是他吗？
秦墨内心大受震撼，但是他不敢往深处想，他明明是护国公府唯一的世子，父亲母亲早已战死，唯一陪着他长大的祖母也在他流放凉山期间病重而亡，连自己孙儿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他怎么可能是皇子？
他带着这样的疑惑重生，但是对于自己的身世，他不知从何处下手去查。他在温暖的护国公府长大，他一直都坚信，坚信自己是护国公府的子孙。
他不愿接受那份质疑，但是如今，面对着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太子不管不顾的追杀，皇帝对此冷漠的视而不见，让秦墨不得不再拾起曾经的怀疑。
他来到麻城的当晚，就让时璟去京城，就是为了查自己的身世，既然太子那么急迫，定是听到什么风声，让他不折手段地对付自己这个被贬之人。
徐英和严允两人见秦墨神情寥落，便都默契地不再开口询问，等将军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他们。
严允打破静寂的气氛，说道：“我忽然想起来，早上有个人出现在我客栈那间屋顶上，当时我只瞄到一片红色，就被那人逃走了。”
“在你手中还能让他逃了？”徐英奇道。
说起来严允也有些懊恼：“那人武功还挺高，我那时候刚起来脑袋还有些懵，一不留神就让他溜了，不然以我的身手，怎么可能让他跑了。”
秦墨听闻此话，喝茶的手一顿，眼底升起淡淡的笑意。
严允没注意秦墨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那人看到了我的脸，我怕他和那些刺客一伙的，一旦发现有诈，那不得坏了我们大事。”
“然后呢？”徐英听得兴致勃勃。
“等到晚上那些刺客还是到了客栈，我才松了口气，看来那人不是刺客，不过，他来偷窥我干嘛？”严允百思不得其解。
秦墨笑道：“可能是哪只小花猫偷吃呢。”
话毕，就听到存山在外面敲门。
“将军，太守府外有个人一直嚷嚷着要见您。”
“咦，他咋知道将军在我府上？”徐英惊诧，自己府上的人可不敢多嘴。
“让他进府吧，把人带到前厅。”
“谁？”徐英脑袋上挂着问号。
“说曹操曹操到，严允，那小花猫的同伙来了。”
“啊？”严允一头雾水，才反应过来，猛得站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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