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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秋意已经很浓了。

        大道的树叶枯黄过好几遍。又要冬季。

        “后悔吗。”

        身后的人不知道何时坐在沙发上。季星言抽着烟,浓雾缭绕。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心软。”

        贺锐翻着杂志,上面印着草莓烟专期。

        “那是我欠他的。”

        还了才算两清。

        贺锐讽刺一笑,“赵平澜这样的人。最可怕的就是无论在什么境地,都能绝处逢生。你给他活的机会,他就会让你翻不了身。”

        季星言望着远处,不见眼底。听见贺锐的话,唇边凉凉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现在的草莓烟,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草莓烟再辉煌,也替代不了痛吻。”季星言沉声道,“哪怕他永远不想承认。”

        赵平澜的乐队生命死过两次,第一次随着他母亲的消亡而死去,第二次在他放弃痛吻的时候死去。

        他清楚他在乎什么,痛苦什么,害怕什么。

        –

        “还以为你不肯理我了。”

        深秋的白日越来越短,夜来的渐早,城市的路灯已经亮起。咖啡馆里没有几个人,淡薄的灯光给人朦胧的笼罩感。

        江见林坐在对面的沙发里,惬意随性。他看着她,一如既往。

        “的确不想理你。”

        “那你还来。”

        “不来你会放过我吗。”

        朱理理失笑。

        “江爷,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讨厌我?”

        还记得她当初在sac问他,是不是特别讨厌她。他淡淡点头。

        “你没发现你是来讨债的吗。从前是顾远,后来是赵平澜。”江见林放在膝上的手敲了敲,“朱丽叶,我很不喜欢你。”

        朱理理:“有但是吗?”

        江见林:“没有。”

        朱理理:“谢谢。”

        他浅浅勾了下唇,“找我干什么。”

        “你知道。”

        江见林看她一眼,“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没什么可说的。”

        朱理理摇头,“可是我想听你说。”

        江见林望着她沉默少许。

        “那天晚上的所有事,要说起来也很简单。”他静了静,不冷不热开口道,“赵锦程被送医院抢救,赵平澜去找了季星言。江明枫拦架,替赵平澜挡了一下,手被碎酒瓶割伤。就这么简单。”

        朱理理皱起眉,“他为什么去找季星言。”

        江见林扯了扯唇,笑意有些凉薄,“你以为赵锦程自杀前见的人是谁。”

        朱理理呼吸微滞。

        “赵平澜家里的事,季星言知道的很清楚。赵平澜十三岁开始,就要管他那个父亲和别的女人生的、又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弟弟。虽然我们从没说过什么,但心里同样觉得,赵锦程是拖累。”

        “赵平澜和他的关系从没好过。甚至于我们每个人,都是在那天才得知赵锦程的情况。他有过自残行为,老师也曾经试图找过家长。但赵锦程从没和赵平澜说过。”

        “季星言——”江见林话音停顿,继续道,“出事那次赵锦程是要去找赵平澜,但是他去sac没有找到人。而是遇到了季星言。”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在那里。

        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后来赵锦程脱离危险,没有再提过那天的事。

        “其实从前比起我和顾远,季星言对赵锦程照顾最多。”江见林回忆着,“赵平澜再冷漠,我们也清楚他不可能真的不管这个弟弟。赵锦程性格孤僻,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时候,季星言总是会保护他。”

        虽然当着赵平澜的面,季星言一直都说赵锦程是个拖油瓶。

        但这个拖油瓶也是赵平澜唯一的亲人。

        季星言不声不响为赵锦程做的事赵平澜都知道,只不过从没说过什么。

        他们每个人之间都有着彼此了解的默契。无比契合。

        记忆里,江见林好像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朱理理安静听着,心口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满,“弟弟还好吗。他现在,大学应该毕业了?”

        “嗯。去读研究生了。”江见林转了半圈咖啡杯,“两个人的关系还是老样子。不过也算好了不少。至少现在赵平澜会接电话。”

        哪怕一句话不说,十几秒就挂断。

        朱理理垂眸,万分庆幸。

        “那江明枫的手……”

        “佛祖保佑。”江见林抬了抬自己的右手,平静道,“当初若是伤的再深一点,就再也没可能上舞台了。”

        “这大概就是草莓烟命不该绝。”他半开玩笑地说,“这么看起来,季星言也像是来讨债的。当初我也是因为他摔下舞台。”

        “我和江明枫上辈子欠他,赵平澜和顾远上辈子欠你。命中注定。”

        “江爷……”

        “别这么看着我。”他转着手腕上的手链,眉宇坦荡,“朱理理我告诉你,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欠谁。不要装可怜给我看。至于赵平澜,若是你打算放弃他,那他可能就没救了。”

        “所以你那些无处安放的怜爱分给他就可以了,毕竟当初要不是你有一个身份那么特殊的父亲,他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麻烦。”江见林说完站起身,低眸瞧她一眼,“这一句,是我道德绑架你。”

        “下次再想问什么,去找段屿成。走了。”

        他抬步离开,在她身侧路过的时候停了片刻。朱理理头顶的光暗了一下。江见林的手落在她发上,轻柔地像一片宽厚的羽毛,一瞬而过。他的声音清清淡淡。

        “还有,你已经迟到很久了。该归队了,朱丽叶。”

        –

        久别重逢,很多习惯和回忆都是如旧的。

        只不过草莓烟已经不是当初的草莓烟,江见林也不只是江见林了。

        朱理理找他见面的时候忘记了这一点,他也没提醒她。

        第二天,jz和女朋友约会的绯闻铺天盖地。压也压不下。

        外头乱的不可开交,江见林倒是没什么反应。

        tc大楼工作室,赵平澜看了几秒电脑上的新闻,收回目光。

        段屿成扫了眼屏幕上狗仔拍的照片,冷哼道,“这朱丽叶怎么一回来就惹事。不知道咱们江爷多招人稀罕吗,在这么随便的地方见面。”

        隔着玻璃,照片拍的很清晰。正好就捕捉到了那个场面,两个人又都只有模糊的侧脸,看起来还挺有感觉。再经过捕风捉影的文章渲染,更有说服力,让人很难自主判断。

        网上不同的声音都有,总之很热闹。

        “江爷你也是,你跟朱丽叶喝什么咖啡。说话就算了你摸她头发干什么。”

        江见林坐在沙发上翻书看,闻声抬头,挑了挑眉,看着赵平澜说,“顺手。”

        很自然。

        赵平澜淡淡看他一眼。

        “那现在怎么办。”段屿成半躺回沙发里叠着腿问。

        赵平澜关掉电脑页面,“一张照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公司会管。”

        “草莓烟这么久,不管哪方面都干干净净,更别说花边新闻。”段屿成叹气,“朱丽叶真行。”

        江见林低头看书,唇角携了抹似笑的弧度。

        深秋的云静谧而缓慢。

        赵平澜靠在椅子里,咬了支烟,打火机在手上,没有点火。

        他掀目,视线落在桌上角落里薄薄的一份资料上。半晌,他伸手拿过那份所谓的简历。

        薄薄的两页纸。

        他在扔掉之前翻开扫了眼,里面白纸黑字,清楚平整地印着两行字——

        草莓烟御用摄影师朱理理。

        应赵平澜先生无期请求。

        –

        朱理理知道关于和江见林莫名其妙的绯闻,还是叶听迟告诉她的。

        “这照片拍的真像那么回事。”

        朱理理看完,把手机还给叶听迟。

        “文章编的也好真哦。真了不起。”

        叶听迟笑看着她,“你下次找他们,可别再这么随意了。”

        “我还不太习惯。”朱理理轻叹了叹,“给江爷惹麻烦了。这有什么办法吗?”

        “没关系,我想他们公司会处理的。tc不是小公司,这些不成问题。”

        叶听迟站起身,“今天让你过来是要给你一件东西。”

        “什么?”

        朱理理跟着他过去。

        东边隔开的区域是叶听迟平常弹钢琴的地方,落地窗边摆着一架黑色的施坦威。靠墙的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一些国外原文书籍。

        书架对面的墙上,单独挂着一副用相框装好的照片。

        那是一副没有色彩的黑白摄影。

        周遭的景物和人群模糊如影,只有画面正中间的七个人清晰真切。

        是草莓烟在后湖演出的那一次。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

        ymf大赛之前还是之后?

        太久了。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时间真是吞噬记忆的魔鬼。

        在夜空绽放的绚烂烟花下,青春的身影肆意张扬。

        照片里的朱理理靠在何小满的电子琴上,赵平澜站在她眼前。他低着眉,唇边勾着浅淡的笑,她在仰头看着他。

        他们望着彼此,在想什么呢。

        朱理理抬手碰了碰照片里的人。她第一次看见这张照片,是在老师andre先生的摄影展上。

        “我第一次看见这张照片,是在安德烈先生的摄影展上。”叶听迟看向她,“那时候,我还没遇到你。”

        他第一眼就被这幅摄影作品深深吸引。

        后来一次演出结束后,他就在剧场外偶然见到了作品里的姑娘。

        叶听迟在国外的音乐基本都是邀请andre先生担任摄影,算半个御用。之后自然而然认识了安德烈先生的学生,知道她叫朱理理。

        “老师让你把它带回来了?”

        “很早以前就带回来了。请我暂时保管,等你回国再给你。”

        叶听迟:“这是在什么时候?”

        “大学。具体什么时候,忘记了。”朱理理弯了弯唇,“所以我说,某种程度上讲,摄影师是和时间对抗的一种存在。”

        哪怕某一刹那的画面和记忆在脑海里已经模糊。摄影师却可以将它定格,长久地保存。

        “草莓烟和高跟鞋。”

        叶听迟看着左下角的作品名称,问她,“为什么是草莓烟和高跟鞋?”

        朱理理想了想,蓦然笑了。

        “没有意义。”

        叶听迟含笑看向她。

        “可是听起来很像童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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