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入职的第七天
最终还是克劳奇出手，一拳头打碎了吸血鬼的头颅。
凌婉失去意识前，看到那个狼头人身的家伙褪去一身长毛，露出一张长了络腮胡的脸，竟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但凌婉晕得快，没看到克劳奇复杂的神情。
凌婉的出现让克劳奇想起在马尔代诺十字街的岁月，他心里有几分后悔。但人毕竟救下来了，克劳奇也不能把人杀了。
倒不是他有多善良，就是希尔知道了肯定会一直唠叨。
麻烦。
“克劳奇先生，您还好吧？”两个治安官找到这里，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克劳奇看了一眼凌婉，从陷阱坑里跳上去，“情况怎么样？”
“丛林里找到了八具被吸食过血液的尸体，一只低等吸血鬼，已经处决了。”
“幸存者呢？”
治安官摇摇头，“没找到。”
克劳奇表示了解，随即吩咐道，“里面有两个伤患，你们把人送去希尔那里，看能不能救。”
……
城堡大厅内。
华丽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异常明亮，几个女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杜雷特的管家已被击杀，杜雷特被强势的希尔逼到墙角，他白色的衬衣被血染成了殷红，脸色白得更吓人了，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身上的肌肉全部消散，看起来就是皮包骨头的状态。
希尔手持等人高的法杖，一棍子敲在杜雷特的脑袋上，力道之大，杜雷特立刻被砸翻在地，连颅骨也凹了一块。
希尔“啧啧”出声，“杜雷特，这伯爵名不副实啊，虚弱得跟兔子一样。”
杜雷特从地上站起来，两根手指插进头骨凹陷的地方，直接将凹进去的骨头拉出来，但技术并不怎么好，额头变得崎岖不平。
杜雷特这番动作，很是吓到了在场的一些人。
一个治安官被这血腥的一幕刺激到，没忍住跑出去吐了。
杜雷特哈哈大笑，语气便得意起来。
“久负盛名的‘火焰女巫’也成了人类的走狗，如果你够聪明，接受了爱德华亲王殿下的邀请，你早就成了大权在握的女伯爵，看看现在的你，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
希尔嗤笑，“大权在握的女伯爵？像你这种被发配到埃里克南的伯爵？埃里克南可是连教廷都没办法发展信徒的城市！”
杜雷特回她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爱德华亲王深谋远虑，他考虑的事情，岂是你这等愚昧之辈能明白的。”
“通常来说，高位者用武力和信息差维持权威，你都快被我打残了，还装什么装啊？埃里克南又不是阿纳德，没有那些不是想当吸血鬼、就是想给吸血鬼当奴隶的愚民。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的吗？”
希尔毫不留情地戳穿杜雷特的装腔作势。
历史上，血族的到来受到了一些贵族的欢迎，但更多的人，却是惶恐难安——列侬一世执政期间，血族在王国肆虐，这里成了血族的狩猎场，无数人倒在血族的口中。贵族们虽然追求长生，渴望被转化，但这个前提是活下来啊。
平民的命，贵族们不当一回事，可自家的血脉金贵。
列侬一世执政后期，血族和贵族们关系恶化，好多反对者全家都被咬死，就连支持血族的家族也被要求上供年轻男女。那段时间，好多古老家族就此灭绝。
血族在阿里代森的最大支持者，列侬一世在某天夜里，被一个失去妹妹的女官勒死，至此，驱赶血族成了王国共识。
杜雷特心下恼怒，面上仍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但语气不可避免地阴沉下来，“总有不知好歹的废物贪恋俗世享受，等他们到了暮年，牙齿掉光了，走不动路了，才能体会到成为血族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安娜·希尔闯进来的时候，杜雷特就知道他一定是被人出卖了，但他只感到愤怒。
杜雷特曾经也是人类，但成为血族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忘记了当人的感觉。普通人类身体十分脆弱，就算是最强壮的勇士，到杜雷特这里和兔子没什么区别。
希尔哪管他想什么，“不要再做无畏的反抗了，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小女孩一起跟我们回去；第二，你被我打一顿，你们再被抓回去。”
根据女仆的供述，艾米丽确定已经被转化了，还吸食了两个年轻女仆的血。
因此，惊恐交加的女仆们是最先倒戈的一批人。
希尔手下的治安官们在这栋建筑里里里外外进行地毯式搜索，但这半山庄园曾经是一位大贵族的，面积太广，治安官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搜寻，仍旧一无所获。
而等着他们的，还有外面庄园包括的整片山林。
“放弃吧，安娜·希尔，你找不到的。她早就被我送走了，我怎么会让我的后裔被卑劣的人类算计到？”杜雷特嘲笑道。
杜雷特注意到了希尔的焦躁，他感觉优势回到自己这边了。
希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杜雷特，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了。你是公爵的次子，从小聪明勇武，是个非常有前途的骑士，如果不出意外，你会给国王打仗得到晋升，然后拥有自己的封地，或许就此卸甲归田过上安稳的生活；或许继续战斗、得到更多土地；或许马革裹尸、英勇牺牲……无论哪一条路，都是鲜花与掌声相伴。
“但不幸的是你兄长体弱多病，他很担心你将他取而代之，于是他伙同你的政敌诬陷你卖国，而你也不是光明神信徒，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你就这样被流放了，彻底失去了继承权。”
杜雷特眼底涌动怒火，“闭嘴！”
希尔却非常平静，“这件事当中，最让你伤心的应该是你的父母了吧？他们默许你的兄长这么对你。虽然他们一再向你表达歉意，还给了你丰厚的财产，但你被上流圈子除名，从此那个充满了荣誉和掌声的大门彻底在你面前关上了。
“这事之后，没多久，你的兄长——新上任的公爵被挂在教堂的顶端，他的腹腔被划开，内脏流了出来，引来乌鸦和食腐动物的啄食，当他被解救下来时，他还活着，还有非常清醒的意识。
“而你的父母则是被活活吓死的。
“经历过背叛，你无法容忍事情超出掌控。对你而言，那个小女孩刚刚被转化，你绝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掌控范围。被亲生父母背叛后，你不会相信任何人，你只信你自己。”
杜雷特，“那又如何？你能把人找出来吗？这个魔法阵还能撑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最多不超过三个小时。你知道这片庄园有多大？你们这几个人……呵呵。”
这时候一个治安官过来，在她耳边低于几句，希尔脸色很不好看。
“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杜雷特用施舍一样的语气说道。
希尔没感到意外，讥诮道：“用你的后裔？”
杜雷特道：“既然成为我的后裔了，那就是完全属于我的。我让她生她就生，我让她死她就得死，能为我而死，她荣耀加身，有什么不好呢？”
希尔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杜雷特，“我可以告诉你艾米丽在哪里，但你得放我离开。我保证，我不会再踏足埃里克南，你可让海因里希尽管放心。”
希尔“哼”了一声，“不来埃里克南，可以去其他地方是吧？你看王都布鲁图怎么样？”
杜雷特，“如你所愿。”
希尔，“你做梦！”
黎明已至，杜雷特忘了一眼窗外的夜色。
太阳快出来了，看云层，新的一天将会是个一个阴天。
杜雷特更加有了把我，他找了个沙发施施然坐下，甚至还开了一瓶红酒，细细品着，似乎要和希尔耗到底。
希尔本来是有点着急的，但注意到杜雷特看向窗外的目光，忽然有了主意。
她在杜雷特对面坐下，长腿架在小几上，“让我猜猜。地下室放了两口棺材，那应该你为自己和新生儿准备的，但那里没找到，是里面有没发现的暗示？看你的表情很有可能啊。不，你虽可以瞬间出现在地下室，但你看不到，看不到意味着无法掌控。林子里应该是个好地方，哦，对了，林子里。”
杜雷特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希尔似乎很懊恼，“看来也不对。让我想想。比利，我们最开始是在哪里发现这位先生的？”
名叫比利·伦索普的治安官说，“在朝南的一个起居室。”
希尔，“窗外有什么？”
比利，“能看到远处城市的轮廓，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花园里有一片玫瑰花丛，不远处还有榕树林，榕树林有许多墓碑。”
希尔盯着杜雷特，平静地分析，“玫瑰花丛和榕树林啊，我想想，像杜雷特先生这样浪漫的人，应该会喜欢让后裔在盛开的鲜花中盛开，而不是让后裔被死人的骸骨玷污。”
杜雷特脸色倏然一变。
希尔招呼比利，“还等什么，去给我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一小时没了。
花园里的玫瑰被糟蹋个干净，土层被往下挖了两米，什么都没找到。
形势逆转，杜雷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怎么样，你现在答应我的条件还不算晚，再等下去，你可什么都得不到了啊。”
希尔薅了一把头发，随手丢掉断发，她也懒得和杜雷特虚与委蛇，“去给我挖榕树林，每个坟墓都翻出来。”
比利露出迟疑的表情，“可是，可是那里有一百多个坟墓啊？”
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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