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往事
凌鹤轻摇手中扇，将四周灵气搅动起来，在她面前形成一个个防御的气旋。
她的表情却很平静，听到“剑尊”两个字也没有什么反应。
“被你们这些老狗逮到，算我倒霉。但你说的剑尊又是什么玩意？我听不懂。”
她冷冷睨向琼山真人，眼神如刀般锋利，“要打就打，别那么多废话。”
琼山真人被这么一激，果然怒吼一声，拿着法器冲了上来，直直袭向凌鹤。
凌鹤凛然不惧，手中扇舞出一片残影，挡住了他的攻击。
两人立刻交起手来。
天衍宗其余长老在旁边静观战局，并没有出手相助。
作为正道人士，大家都很注重面子，尤其是号称天下第一宗的天衍宗，做不出以多欺少的事情来。
温茂和姜璃则躲在最远处的角落里，像两个无关的吃瓜群众。
温茂生怕自家徒儿看不懂，还在那里热心地解说：“按玉成界的规矩，修士之间交手，不可以多欺少。你琼山师兄比起凌鹤来，虽然修为差了些，但他对战经验丰富，应付起来应该绰绰有余……”
姜璃从兜里掏出一把松子来，津津有味地磕起来，顺手还递给自己师父一把，问道：“师父，凌鹤不过只有炼虚修为，天衍宗出动这么多人来对付她，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温茂接过松子，自然而然跟着磕起来，回答道：“我听说凌鹤的身法非常了得，若是她想逃，合体期也拦不住她。以往正道修士们围攻她，她都很少会正面冲突，基本都是遁走。你掌门师兄特意带这么多长老过来，就是怕她跑了。”
他为人粗糙直接，根本没发现姜璃作为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居然还嫌弃凌鹤修为低。
姜璃扬眉：“可是这次凌鹤没有逃。”
温茂点点头：“的确挺奇怪的，按道理，她应该会直接逃掉，根本不会跟你琼山师兄打起来。”
“也许是觉得逃不掉？”她随口忽悠着温茂。
温茂似乎还回答了什么，但姜璃心里在想事情，极为专注，不知不觉就将他的话全部忽略掉。
她看向山洞，只见山洞入口已经被凌鹤的法力封印，看不出里面的情形来。
其实，她是知道凌鹤为什么不逃的。
叶渺云还在山洞里。
若是被天衍宗众人抓到她和叶渺云在一起，剑尊的名声就毁了。
她看向凌鹤，果然见凌鹤边战边退，似乎是想将众人从山洞的位置引开。
“凌鹤这个主意打得好。但在场的都是些老狐狸，一直守着山洞不肯离开，摆明了是要捉奸在洞，好抓住剑尊的把柄。”
姜璃在心中想着，觉得凌鹤此番恐怕不能如意。
她轻轻叹了一声。
果然不出她所料。
虽然凌鹤有心想将众人引开，琼山真人却始终挡住她的去路，不让她有机会远离这一片。
其余长老们虽然束手旁观，却隐隐形成合围之势，阻止着凌鹤的离开。
凌鹤见自己的计谋没有生效，似乎有些心浮气躁。
一个不慎，手臂被琼山真人的法器划过，受了一点轻伤。
她脸色白了一些，却咬着牙，丝毫不肯退，也没有撤下洞口的封印。
“再这么打下去，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她就会输。”姜璃冷静分析着，“以她那个执拗的性子，恐怕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天衍宗这些人擒住。”
她又看向山洞入口，面上露出个有些复杂的表情，似乎是焦虑，又似乎是期待。
“叶狗蛋，你要是再不出来，你藏在心里的那个人，恐怕就真的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一次姜璃没有阻止墨天雪去搬救兵，其实有她自己的打算。
以她之前在山洞中的所见所闻，恐怕叶渺云是真的修无情道修傻了，根本就是个爱而不自知的家伙。
不但对凌鹤十分冷漠，说起话来也无比伤人。
希望天衍宗围攻这一剂猛药，能逼得叶渺云看清楚自己的心。
眼下这个情形，只有叶渺云出手，才能救得了凌鹤的性命。
但……
叶渺云，会出手吗？
这时，小玉弱弱地问：“宿主，我其实不明白，就算合欢宗宗主解了剑尊的情毒，那也是在剑尊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就跟被强迫了差不多。剑尊不杀她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如今怎么可能会来帮她呢？”
姜璃摇摇头：“之前我从剑尊乾坤袋里找出白玉簪，通过白玉簪唤来凌鹤，你可是全部都看到了。难道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
小玉：“我好奇啊，我问了，宿主没回答啊……”
“……”这么说还怪我咯？
姜璃露出一个嫌弃猪队友的表情。
但她向来有包容心，对着小玉解释道：“叶渺云和凌鹤，很早很早就认识了。我前世曾经偶然撞见过他们俩在一起，那时叶渺云刚拜入万剑宗，还是个青涩的小毛头呢。”
“啊？”小玉惊了，“所以他们早就两心相许了？如今只是破镜重圆？”
姜璃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有些不确定。
“我撞见那一次，他们两个在吵架，还吵得挺厉害的。那次吵架之后，凌鹤就走了，叶渺云也转修无情道，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我当时以为，他们应该是恩断义绝了。”
若不是后来有一次无意中发现叶渺云私藏着凌鹤的簪子，恐怕她真的以为他已经断情绝爱，早就将凌鹤忘了个彻底。
本来，她是打算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聊一聊，想解开他心中的结的。
在姜璃看来，如果真的爱，那就勇敢去追。
什么无情道什么合欢宗，都不应该成为阻碍。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就陨落了。
今生重活一世，当知道剑尊会身中情毒时，她便已经确定——叶渺云，的确还没有忘了凌鹤。
年少时刻骨铭心的恋人，即使修无情道，却也无法彻底忘却。
明明那么多遗憾，为什么却选择独自承受呢？
当时在山洞外，她费尽心思拿到白玉簪，引来凌鹤，就是打着借这一次情毒的机会来成全这二人的念头。
小玉咂舌：“宿主，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原来你是为了成全剑尊才引来合欢宗宗主的，亏我还误会了你！”
姜璃：“你不是说了嘛，四舍五入，他就是我亲儿子。做娘的为儿子考虑，不是理所当然吗？”
小玉：“……”
看来这个梗是永远逃不掉了。
它噎了噎，才道，“宿主，我发现了，你和一般的修士不一样，你好像挺爱管这些闲事的。”
这个形容让姜璃忍不住笑起来：“我前世修有情道，就是为了成全世上有情之人。你要说是爱管闲事，好像也没错。”
小玉：“可是宿主怎么不成全下你自己呢？你修有情道，却从来没有体验过情的滋味，这不合理！”
“……”没有料到会被小玉反将一军，姜璃的表情僵硬片刻。
小玉奋起直追：“剑尊有心上人就算了。你看谪仙人，这么帅这么完美，要是被墨天雪拿下了，是不是整个玉成界的损失？宿主，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不上，谁能上？！”
“唔……”面对小玉苦口婆心的劝说，姜璃难得出现一丝意动。
她手指轻抚下巴，煞有介事地沉思，“我死那会，谢蕴都还没出生，我不清楚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曾经有没有过喜欢的姑娘？也不知道哪位姑娘有这个好运，能被谪仙人放在心中？若有机会，我一定要成全他们。”
虽然她是顺着小玉的话往下思考，但显然方向与小玉苦心想要引导的方向南辕北辙。
小玉一直撺掇着她去诱惑谢蕴，她却琢磨着如何给谢蕴介绍对象。
“……”再次劝说失败，小玉又被噎了噎。
这个时候，姜璃旁边的温茂又说话了。
他语气感叹：“合欢宗宗主不善斗法，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这句话让姜璃猛地一惊，立刻回过神来，皱着眉重新看向战场。
不过就和小玉说几句话的功夫，凌鹤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凌鹤脸色白得吓人，美艳的脸上满是决绝，拿出了拼命的架势。
但琼山真人修为高深，四周又有这么多长老环伺，即使她使出不要命的打法，也不能对战局有任何改变。
渐渐地，她的目光中也涌出一丝绝望。
姜璃忍不住又看向山洞，恨铁不成钢地无声呐喊：“叶狗蛋，别真的修无情道修傻了！快出来吧，凌鹤就快撑不住了！”
目光若有实质，只怕这会山洞的封印都要被她望穿了。
任她心中焦急期待，山洞里却始终是一片深黑，似乎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轰隆！”
倏地，姜璃身边响起一声爆响。
温茂反应很及时，伸手护住了她。
仓皇之中她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片尘埃飞舞。
尘埃之中，凌鹤以一个狼狈的姿态半跪在一堆碎石上，嘴角流下一丝殷红血迹。
琼山真人悬浮在半空，面上浮现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缓缓道：“凌宗主，你已经输了。放弃挣扎，解开封印，随我们回天衍宗吧。”
凌鹤咬唇，眼神中全是倔强。
她对琼山真人的话置若未闻，双手掐诀，竟开始加固起山洞外的封印来！
一个炼虚修士全力以赴的封印，恐怕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解开。
琼山真人没想到她如此顽固，不由得怒喝一声：“不知好歹！”
他双手一挥，一道光刃激射而出，直奔凌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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