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紫竹狂
“小公子，您快别闹了，这里哪是您来的地方。”
“咦，公子便公子，何必加个小字。”
衣袍轻挥，任萍生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抽出把纸扇，微微摇动。
可以挑选一身华服当然不是毫无深意。毕竟这长安沽月楼虽是青楼，却也不是普通的风月之地，一楼二楼便罢了，要上到三楼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做到。毕竟沽月楼招待的不仅仅是京城的富户，能上到三楼的还颇有一些王公贵族，随便放人上去岂不是乱了套？
所以任萍生才要打扮的器宇不凡，一身行头不仅几位考究，腰间更是别了一块平日未见他带过的龙型玉坠，为的就是能进这道门。
果然，这沽月楼的小厮也有几分眼力，一路上虽然不断劝阻任萍生和绍雅两个“孩子”，但也没真敢用强…天子脚下，达官显贵谁也不敢说自己能认个全，要是贸贸然得罪了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公子，这位公子，你就别为难小人了，您知会一声，小人这就派人送您回府。”
任萍生哪里还理他？
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便闯上了三楼，到了这种局面，身后的绍雅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任萍生的脚步。
不过还好，两人到了三楼选了一处靠近擂台的位置坐定，任萍生也只是随便点了两个小菜，总算没叫姑娘过来作陪，要不然就算他再怎么说，小绍雅肯定也坐不下去了。
“师傅，我们这究竟是干嘛呢？”
“安心坐着，现在还没到你表现的时候，吃菜吃菜，为师听说沽月楼大厨做的‘翡翠红玉’是长安一绝，不吃点儿可惜了。”
话还没吃完，任萍生就把折扇丢到了一边，大吃大喝起来，看得绍雅一阵无奈…
“师傅，您好歹也是高人，怎么天天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嗯？”
绍雅这两天和师傅相处的久了也了解了些任萍生的习惯，看他眼睛一斜，顿时双手向自己脑门上捂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哎哟。”
“这是为师教你尊师重道，赶快坐好。”
“是，师傅…”
两人在这边打闹的动静也引起了周围几桌客人的注意，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儿来着沽月楼的确是奇怪，但能坐在这里的最次也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没有谁是笨蛋——既然这两个孩子能做到这儿来，就说明背景不简单，所以也不会有谁上去多嘴。最多默默留心罢了。
就在此时，三楼又来了新的客人，比起任萍生两人，新来的这几位爷，显然更引人瞩目。
当先的一位身形比普通人高大几分，且生的丰神俊朗，相貌不凡，一双眼睛还略带些微紫色，似笑非笑常有几分城府。如此人物，虽做唐人打扮，但外域人的气息却还是相当浓郁。
而在他身后，左右各站了一位褐衣红带的壮汉，这两人比先上来的这位公子还要高出一头，且身形几位宽阔，怕是要有三百来斤重，头上扎满了细碎的小辫，只余下额前一点儿头发散碎零星的铺开，更添了几分凶神恶煞的味道。
“师傅，你看。”
这一回，就算没有任萍生提醒，绍雅也感觉到了来者不善。同是练武之人，绍雅很明显能感觉到这三人都是身负不俗内力的武人。那俩巨汉两手低垂，手掌却是粗大至极，上面布满老茧，显然是练得外家拳法或掌法，而走在前面的那位年轻异邦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习武特征，但身形步法，吐气节律也很明显的与普通人不同，大概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内功…绍雅暗自在心中盘算，师傅说的坏人恐怕是到了。
一念及此，小绍雅顿时攥紧了拳头。
“急什么，还没到你表现的时候，乖乖坐好。”
“还要等啊…”
“锣还没敲，戏还没开场，等。”
“哦。”
让绍雅重新安分下来，任萍生瞥了眼刚上楼的三人，只见他们似乎有备而来，也是走到靠近擂台的一张空桌坐定，叫了两壶酒，便默默不语了。巧的是，这三人挑选的位置恰好是在任萍生他们正对面，只不过那紫眸的公子没注意到这边就是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沽月楼三楼的人又变得比之前更多，且都开始向中央的武擂聚集。擂台北面，遮蔽了通往四楼楼梯的幕布终于拉开，一位身姿婀娜着淡绿色衣装的女子缓步走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诸位，今日送给香若姑娘的诗词姑娘都看过了，虽都颇具文采，可惜并没有被姑娘挑中的。”
“啊…”
此言一出，顿时传来一片惋惜哀叹之声。琴仙淑香若的确是魅力不凡，看来今天有不少人都投出了自己的自信之作，可惜并没有人中彩。
“琴仙啊…”
擂台上，绿衣女子似乎早已见惯了这些公子哥们狂热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福，继续开口
“虽然香若姑娘没有选中诗词，但今天的比武章程却不变，拿下头名的胜者，香若姑娘自会相见。”
“好！那请姑娘赶紧主持开始今日的比武较技吧！”
“是啊是啊！姑娘，快开始吧！”
“呵，诸位公子莫急，今日之试正式开始，不知哪一位先上来守擂？”
砰！
话音未落，那满头小辫儿的大汉却是踏足飞身，一跃便落在了擂台中央。异域来得蛮人显然还不适应礼仪之邦的行事风格，心里只记得主人吩咐的大汉一纵身便算亮了象，之后方才想起什么，别别扭扭地拱了拱手，向众人行了一礼，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哪里来的蛮子？琴仙姑娘也是你能冒犯的吗？”
“就是，快给本公子把他轰下去！”
“哈哈哈！诸位，且听我一言。”
正是此刻，紫眸的公子终于开口了。
“鄙人紫竹狂，卢巴尔是我的家奴，边塞之人，不通京城雅韵，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紫竹狂一拱手，向诸位敬礼，仪表神态，已与寻常中原人无异。
“鄙人来沽月楼，正是久慕琴仙的美名”
一抬手，紫竹狂大马金刀地靠着擂台坐下，右手微微一合，却是一抹寒光从袖中落拓。
“今日，琴仙我是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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