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走与不走

“魏八老哥说我应该走出去，因为即便在这里待一辈子，也是不会有希望的！”柳思健躺在床上，暗暗问自己，“难道我真的只能走了么？”答案是肯定的，他清楚。但他下不了走的决心。要他别父离母弃弟，他真的狠不下这颗心！

        可是，不走，憋屈在这里，又有何用？不过是父母的累赘罢了！

        他也知道是这样，他什么不知道呢？可是他真的还没有走的勇气和决心！

        又一个白天到来，人精子请他去帮他做账。他的每一本账都是他帮他做的。

        这人精子，人如其名，心思灵巧，能想会干。加之，兄弟堂兄弟多，撑腰助力者彼彼皆是，所以他家日子过得倒是挺好，虽然只是与寨里人家比。但他就有一个缺点：不爱学习，无论从小还是现在，只要看到书，就头疼！因此，尽管善于做生意，无论卖粮食还是树木，能说会道，总可以赚几个钱，但只要一到做账，他就头大眼昏。偏偏账又不能不做，工人的工钱了，粮食的重量了，树木的数量了，哪一个能不明明白白记清楚？

        他干不了这个活儿，别人也干不好，因为他们跟他一样，都是靠力气和小聪明混日子的，甚至还不如他呢，不然也不会跟他干活儿了！能够干这个活儿的，在他认识的人里，虽然不只柳思健一个，但柳思健离他最近，也最好请，所以，当然请他来。

        这样的活儿，在柳思健手里，毫无难度。三下五除二，算盘珠一阵乱跳，毛笔在纸上一阵飞舞，头头脑脑全都交待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人精子也够意思，不仅请柳思健大吃一顿，还会送些瓜果鲜肉之类，让柳思健家里也能改善一下生活。这都是些小意思，柳思健并不放在心上，也无多少感激之意，不过，对于所送之物，倒也并不拒绝，还是会拿回家去，让父母和弟弟品尝——这对他们，倒也挺好！

        这次，在酒席上，人精子对柳思健说：“你虽然身子骨生来就弱，但也就是在这里，你被限制了，因为咱们这里条件根本不行——没条件可言嘛！”他敬了众人一杯酒，又敬柳思健，“不信的话，你跟我出去，我保准让你大开眼界！”于是，就说，明天一早，他要压一批粮食去西边卖，但是缺一个能打会算的帮手，而他正是做这帮手的不二人选！

        所以，就鼓动他跟他们一起去，吃喝盘费，他全包了，另外，再送他一百个大钱，作为工钱！

        柳思健当然愿意去。他自己也想出去转转的，就怕没人照顾，受不了路途劳顿之苦，如今，有十来个人，一起前去，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虽然人精子不是白让他去，但也就是让他记账算账，这活儿难不住他的。因此就说：“我回家对父母说知此事，二老若准了，明天一早，我就到你家去！”还说，万一不准，也会早早告知，不敢耽误他的行程的。

        人精子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去，因为这笔生意可并不小，马虎大意不得的！

        他回家去，跟父母说知此事，并且紧跟着说出自己的意见：“我想跟他出去走走！”

        沐大妮当然还有些护子，满是担心地说：“你从小到大，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这是头一次；再说，你身子骨弱，容易生病，万一病在外面，谁能照顾你？”

        正说着，人精子打着灯笼来了，劝说柳老好和沐大妮同意让柳思健跟他一起去，并且答应一定会照顾好柳思健的，还说这次去的人多，有十来个，八个是本寨的，大家都熟，不会有问题的，尽可放心。

        如此一来，柳思健跟人精子去，已经是说定了的，因为人精子来，又拎了五斤牛肉，加之柳思健之前拿来的，光是这十来斤牛肉，就值百十个钱了，“吃人家的嘴短”，面对人精子的盛情邀请，柳老好夫妇，即便再担心儿子，也只得答应，而不好再说什么了！

        送走人精子，柳思健回到西屋床上躺下。

        这次，他是必须要走了，不走也得走，事已至此，已经不允许他推脱退却了！

        当然，他也不打算推脱退却，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离开竟是以这么一种“半推半就”的方式，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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