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魏八其人 二

问过之后，就用两眼看着柳思健，期待他做出回答。

        柳思健扭过脸来看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我没想过往外面去。”他说，因为听去过外面的人说，外面的世界虽然很大、很精彩，但却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寨子里的人，可以混的。”话未说完，已经顺下脸去，不敢再跟他对视，因为他发现他在用他老辣的目光逼视他，这让他感到异样。

        “你们寨里也有去外面闯荡的么？”他紧接着又问。

        “有的。”他说，“像我家西边那户人家，就有一个男人出去混了，但直到今日，十多年过去了，却依然没有他的一丝一毫的消息！”他停了一停，叹口气，就又补上一句，“大家都说，他很可能死在了外面！”他之所以叹气，自然是在为他感到惋惜。

        他一直认为，外面世界不是不可以去；他也一直不相信，凡是去外面世界的，就只能得到一个悲剧的结局。但是，他不愿意透露这一想法，因为他知道这一想法，与寨里人是相抵触的。只要说出来，他就会遭到他们的攻击。这是他难以承受的！

        “那你怎么看？”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出去过！”

        他只能这么回答。

        “那你想知道外面世界里的事情吗？”

        “想呀！”他十分高兴地说。

        这自然就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因此也就知道了应该怎么说以及说些什么！

        “我最先告诉你的就是：外面世界很大，真的很大；而且很精彩，非常精彩！”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我是从外面世界里回来的，我说的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外面那个世界，要什么有什么：金钱、权势、美女、美食……无不应有尽有，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而不会有你看不到的！”说到这里，他看见柳思健露出了无法轻信的表情，并且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的确是柳思健心面如一的反应。他心里想的是：如果外面世界真就有这么好，那么，你又是怎么回事呢？你从外面世界回来，可你却不是衣锦还乡，而是沦落到讨饭为生的地步——这又怎么解释？难道，外面那个世界对所有人都是天堂，而唯独对你一个人是地狱！

        再说了，外面世界果真这么好的话，就跟天堂似的，那谁还愿意待在寨子里苦熬，不是早就投入天堂的怀抱了么？！

        所以，对于魏八的话，他不仅不相信，还开始反感了！

        魏八不会注意不到他的变化，因此就说：“你还别不信！我问你，沙心城你总该知道吧？”

        “嗯，这个倒是知道的。”他点一点头，继续说道，“每年给城主交粮租，都是把每家该交的粮，先交到寨主家。等都交上去，就挑寨里的壮年人，把这粮运送到镇主家。等全镇的粮交齐了，镇主就再挑更多人，将这批粮押送到沙心城，上交城库。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每年一次的交粮租，这个任务，才算完成了。”

        柳思健是要告诉他，这些事情，众所周知，谁不懂呢？！

        魏八听他说得如此详细，拍手连叫几声“好！”，但是马上就问，“你去过沙心城吗？”

        “没有，从没去过！”他必须如实作答。

        “我却去过，而且一去就是四十年！”他呵呵而笑，然而这笑中却满是苦涩！“我一直以为，可以在那里生活，而不必再回寨子里来。这是我奋斗的目标，我曾经离这目标也非常近，完全可以说是触手可及了。然而，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逆转，眼看到手的一切，房子、车子、钱财，又都失去了——还差点搭上这条老命……”说到此处，他眼中落泪，继而更是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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