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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乍看是糟老头


冰水沿着山坡往下,蜿蜒绵亘看不见尽头,此刻倒是变窄了许多,估计也该到了河流中段,尤其是能见到土壤,偏黄却不是亮色,闻着湿气很重,入喉刺鼻,宇林瞬间脸色难看极了,停下脚步便往回跑去,原来是需要清水洗手,他还把整个脸庞浸入水中,水泡夹着空气往上喷,引来嘲笑调侃。

“这边气候偏热,是一些暴脾气毒物们喜爱的栖身之所,看来宇兄是想家了”徐策忍俊不禁的说道,配合众人的脸色,场面已然控制不住。

“大意了,大意了!”宇林甩着头说道,水滴四溅,留在头顶的热水直冒白烟,狼狈苦涩,徐策猜得不错,他确实思念故土才想闻闻味道,哪知道是一股无法形容的腥味,一下子神清气爽,让他一点倦容都没有了。

“你真识货,家父曾说过,有毒妖兽的排泄物是大补的,正好有助你的伤势”徐艾捂嘴笑道,刻意为之,可见她十分嫌弃那个味道,也是从不敢闻,不仅仅是她,那一排女子皆是偷笑的主。

“地道,地道!”安拓海走到宇林身旁,拍拍后者肩膀以示安慰,他倒是没嫌弃,坦然自若,不愧是看着就深藏不露的家伙。

“表妹,依我见,你不去拜访也没事的,而且我们早一刻去到冰地便多分胜算”徐策忽然为难的说道,他在心中忍耐许久还是选择开口,他不想回去,主要是不想带着这么客人回去,个中缘由他也不能细说,因为他也只是猜测,发现一点点的端倪而已,说出来实在有失身为人子的本分。

“你是怕被关在家里吧?好像在我印象中伯父很开明啊,放心吧,我会跟伯父美言几句的,定让他飘飘然的听话于你们兄妹”慕司雪若有所思,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这对兄妹已经和家里闹翻了,不会啊,徐艾看起来是巴不得回家的模样。

“确实如此,父亲近段时间变了许多,寡言少语,时不时便怒火雷霆,前不久还动手管教了小艾,小艾,你这么快就原谅父亲了吗?”徐策皱眉说道,提起小艾的时候后者一顿愣神,妹妹岂有不懂哥哥眼神的道理,自然是尴尬的附和,稍显拙劣。

“呃,父女也没有隔夜仇,我相信父亲是一时冲动才失手的......”比起徐策逼真的神情,她差了太远,相形见绌,果然青涩才是最藏不住。

“不会吧?徐姑娘这般乖巧,令尊下得了这般手?”宇林故作姿态,假装正处于对徐策的话深信不疑,和对其父亲的严厉不可置信当中,滑稽与徐艾不相上下。

“乖巧?她乖巧吗?”慕司雪质疑的双眼来回扫视,仿佛在说往日的姐妹情深都是逢场作戏,总之让徐艾感到不适,从而撅嘴鄙视。

“那是......父亲!”

徐策又突然望向远处的黄土斜坡,枯叶金黄照耀,使黄土璀璨,也更清晰的能见到一个身影,发丝半白,瞩目的是衣袖,被鲜血染红,画面淋漓尽致,远处自是瞧不出其颤抖的手掌,将一把利刃竖立在地,剑尖深深入土,握不住,所以身影瘫倒侧卧,左手放在胸口上伴随喘息起伏,可见其身受重伤,徐策和徐艾在见到的第一眼就急忙朝之奔去,心急如焚。

这里已离岩山不远,怎会有这样的情况,雷奇不可能绕过慕家出手,这只会激起其他势力孤注一掷的联合起来,真是蹊跷,慕司雪一时想不通,,她皱眉跟上脚步,虽说她只能依稀看见面貌,不像兄妹这么确定,但也能理解,毕竟亲人的身影都是刻画在心。

“父亲,是谁伤的你?难道雷奇要在紫星落主之前攻取沙地!”徐策紧张的关心道,他也觉得猜测无迹可寻,换做他是雷奇,稳操胜券的事何必多生是非,万一弄巧成拙岂不自找无趣。

众人随后赶来,终得见徐策父亲的面貌,眼角一道细长皱纹快到耳边,鼻梁高大弯曲,这一点徐策与其一致,那些白发想必也是操劳所致,眼下又遭此一劫,若不是气质犹在,吐血也威严挺背,任谁也识不出这是一位家主。

“父亲......”徐艾跟着蹲下身来,没有急着伸手去扶是怕加重父亲的伤势,也只有到了跟前才能发现鲜血还在浇溉黄土。

“司雪见过伯父”慕司雪也蹲下问候,徐家和慕家结好多年,换句话说是自己的家人,家人受难岂有不疼的道理。

“多年未见,都是大姑娘了,亭亭玉立,蕙心兰质,不愧有慕家之风,不像我这刁蛮的女儿,尽惹人头疼!”老人家见到慕司雪,忍着伤势先是打量一番,随后点头称赞,习惯性的贬低自家女儿,自然会引起俏脸埋怨。

“怎么就蕙心兰质了,过了这么久,你才见她第一眼......”徐艾嘀嘀咕咕的很小声,撅撅嘴,只因看父亲的伤势也不好顶撞,可惜众人还是听到了,都是忍住笑意。

“这几位是?”老家伙把视线移到宇林和安拓海他们身上,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年少的脸庞,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年的青涩英姿。

“他们都是司雪的朋友,此番争夺紫星,司雪就全仰仗他们了”慕司雪抢在徐策之前回道,徐策对这些人心有抵触,怕其一时胡言惹猜忌,就算嘴上不说,眼神总归是逃不过的。

“都是优秀的孩子,放心,老夫徐方志,在这沙地上还是存有点威名的,横行不敢说,护你们周全那是绰绰有余!咳咳!”徐方志霸气的说道,可惜身子不听使唤一阵乱咳,令他的话缺少分量,实话就是难以令人信服,众人纷纷神情尴尬的点头。

“父亲,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摆谱了,身体要紧,来,我们扶你回去,还不知道母亲会有多伤心”徐艾趁机说道,要论拆台的本事她还挺有心得,满满的话语权几乎是不给父亲留下尊严,有女如此,当烧高香啊。

“你这丫头,罢了罢了,先别动我,我伤到了筋骨,需要暂休片刻,老夫虽到了这把年纪,却也不想断臂”徐家主叹气摇头,言语已有妥协之意,这难为的洒脱性子令宇林他们看着亲切,尤其是宇林,羡慕倒不必,想念那种感觉才发觉会有多刻骨。

“父亲,家中可有遭难?”徐策皱眉问道,父亲从不轻易说出这种话,可见父亲伤得很重,也不知母亲的情况如何,徐家是否有变故。

“哎,你们既是司雪的朋友,那也就是自家人,这件事我便与你们讲讲”徐方志长叹一声说道,将万千忧愁化为一口气,徐策竟在父亲脸上看到无能为力的苦脸,他一时心中不是滋味。

“你们虽年少,但关于火神的传闻想必没少听,糊涂世道,谁也分不清虚虚实实,记得传言初始,火神遗物不论真假,皆能令人疯狂不已,得道的灵妖更是不分老少撕脸抢夺,甚至一些亲情之间倒戈相见都是常有的事,想想都不可思议,一个传闻就有如此威力”徐方志继续感叹道,回想当年,他就是深受其害才会躲来这北荒沙地,如今旧事重提,不免悲伤。

“这世上强者这么多,可自火神之后,却再没有一只妖能浴火重生!”安拓海望着远处说道,想追寻火神的脚步,可那也是火神自己的道啊,遗物再有力量也造不出第二个火神,那些宁愿头破血流不计代价的,是否愚蠢了呢。

“当年我也是你们这般年纪,年轻气盛,风度翩翩,那时我的实力并不算耀眼,却能在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些老辈强者眼皮子底下夺得火神遗物,一时间被无数强者红着脸追杀,可谓风光无限,姑娘们也都投来倾佩的爱慕眼光,可惜,可惜,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后怕得紧,也只有年轻才有那样的勇气,但是,倘若能重新来过,我应该会毫不犹豫的将遗物赠送给得罪过我的仇家!”徐方志说的津津有味,脸上神情满足,这经历确实想象精彩,可是看这位老父亲举止过于浮夸,有自夸之嫌,或许故事中加了不曾有的回忆。

“父亲,我从母亲口中听闻过您的年轻事迹,似乎与您方才所说略有不符吧?”徐艾瞪着大眼睛说道,又想故意令父亲难堪,以报数落之仇。

“胡,胡说,在你母亲面前我岂能全盘托出,可知会影响夫妻之情?咳咳!这在男女之情这方面你还稚嫩着呢!不像话!”徐方志威严的说道,对于这个女儿他还真是一点辙都没有,谁让平日里自己做了红脸,活该在外威严不如意。

“前辈能从众多老辈强者的追杀下毫发无损,光这一点我们就望尘莫及了,就是不知前辈夺得的是什么遗物?”宇林见此索性恭维恭维,也下意识的用后背蹭一蹭断剑,夜猩那深刻的脸面可没有说谎的味道,可是这断剑什么也不是,不就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还是断的,他心中久久想不透。

“一串檀珠,据说火神浴火前佩戴着此珠,大道浴火,或许火神是以此参悟的大道!”徐方志落寞的说道,可见他从那串檀珠里所获甚少,更别说感悟什么火道。

“原来父亲的伤源于那檀珠?当时的老辈强者未免心思过于狭隘!”徐策下意识怒道,这都过去多久的往事,父亲能侥幸夺取遗物,虽说有取巧的缘故,可那也是那些老辈强者技不如人吧,得是老成什么样的骨头,还佝偻身子寻着解恨,实在令人不耻,

“策儿你错了,他虽蒙着面,却隐瞒不了他的实力,我能感受到他的火道已久,该是北荒的强者,年纪当与我相仿,想必也是停留在一个瓶颈之上,并且,他或许十分熟悉这片沙地,不受风尘所制,还知道过了冰川可隐匿行踪!”徐方志严谨的说道,突然他的额头上皱纹密布,忧虑万千,直望着一个结冰的山顶,山下白雾缭绕,深不见底。

殊不知徐家主这番言论严重影响到了慕司雪,其实徐方志又何尝不知,这北荒说大不大,雷奇断然不会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遗物贸然出手,而其他势力的强者应该也舍不得冒风险,他们大可以借着雷奇的威势从中获利,毕竟出卖祖训和尊严比起性命而言,后者反而贴近天经地义,剩下的热血正道就更不会做这等蒙脸蹑脚的暗地行径,思虑至此,那最后剩下的已屈指可数,不,已能确定,除了自己的二叔,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位蒙脸的小人了,父亲自接替家主之位后,徐伯父便一直在鼎力相助,从中不知阻碍了二叔多少坏事,所谓积怨成仇,眼下父亲又失势,这该是二叔出手的绝顶好机会,慕司雪闷着脸低头,她自问脸面不厚,此去徐家实在不能久留,相信徐伯父的才智也该猜到了,只是方才碍于自己在场,顾及自己才没有直言,又望着这对兄妹,不论从何说起,看来慕家愧对徐家已成定局了。

转眼来到岩山,这里不似冬石府墓穴那般全是洞穴,而是整个山体被装饰着,每一块凸出的岩石都有被勾画的痕迹,可谓精心,山顶卧于云层之中,匍匐往下宛若天神,虽说不上美轮美奂,却也大气有灵,只怕其内部已经被掏空了,倘若说对这个地方没有一丝好奇之心,那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伫立在山脚下的众多兵将见到是徐方志归来纷纷严谨挺背目视前方,在远处还依稀可见一位妇人,头戴金钗身披彩衣,焦灼远望,只怕原地恭候多时,在见到徐方志之后急忙快步前来迎接。

“怎么伤得这么重?”女子上前就来扶住,很自然顶替了徐艾的手臂,看似柔声细语坦然自若,实则内心已天翻地覆,不过是碍于外人的视线方才如此,她是一家之母,难怪不能做个弱女子。

“不碍事的,休养几日便好”徐方志笑了笑说道,可以想象,就算真的受了难治的伤,他也会本着性子说无碍。

“先进去吧”女子没有继续多说,仅是看了一眼兄妹二人,随便一眼就叫他们心慌慌,急忙肩膀贴着肩膀不敢直视。

随着脚步往前,跨过几个石阶就进入这座神秘岩山那里,巍峨的城堡里不知有没有惊喜,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透明石壁,不似冰块那么能折射倒影,伸手感触有抓起一把头发的感觉,而且瞩目抓也抓不紧,闻着还一股淡淡的兰花清香。

“这些石壁都是精心提炼出来的,不仅美观,它还有一点聚灵的功效,最重要的是能除去沙地里的湿气”徐策走在一旁轻声解释道,令宇林他们暗叹神奇,连连点头。

再通过辅道玄关移至主路,刹那间便称得上大开眼界,脚踏倒不足为奇了,全是透明的岩石,奇观是岩石之下,盘旋的漩涡深泉,正汹涌舞动着,冲击脚下却无声无息,只觉得清凉舒爽,波光粼粼替代灯火,最闪耀的莫过于眼前大厅,宇林随着脚步踏入其中,他觉得或许王国宝殿也不过如此,这也怪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多少孤陋寡闻。

大厅内数道光柱蜿蜒直上,顶着上空而过,估计是什么特殊的风口,别出心裁,所幸头顶略显自然,不花哨,就是一些怪石堆砌而成的图案,宽阔宏伟,再精彩就要收不回下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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