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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脱困


这是大明永乐年间,朱元璋登基,国号洪武,历经三十五载,后传给其孙建文帝,建文帝兢兢业业,平反了其祖在位时几大冤案,实是不可多的的好皇帝,后他听取谋臣黄子澄意见,欲效法汉景帝消藩之故事,这才引得燕王朱棣不满,几番大战,功败垂成,在位仅四年。

        朱棣篡位,国号永乐,是为成祖。永乐皇帝励精图治,大明至此迎来了一个巅峰,当时是水清河晏,四海升平,江湖之中能人志士辈出。

        这一日,正值午牌之际,太阳火辣辣的照下来,使得本就被压平的官道,更加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耀的路人望以却步。此时的路上更无半点行人的影子。但既然是官道,总归是有行人,一会的工夫,不远处便传来了“霍、霍”的赶马之声,打断了知了在枝头鸣叫的兴致。

        不多时,一辆布置的颇为富丽堂皇的马车驶了过来,赶车之人是一个老者,年龄约摸已有五六十岁,精神甚是矍铄。要是有行人路过的话,一定会埋怨车的主人不通情理,怎么会让这么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干此等营生。但若是会家子看到这老者的这幅姿态,定然会惊异无比。原因无他,此人手布厚茧,额头隆起,眼光凝重,透着犀利,动作也甚是麻利,本来奔跑甚欢的马匹,经过他轻轻的一拽缰绳,便立即停在了当场。从他的举手投足不难看出,此人内功外功皆是不凡。只是他甘愿屈尊为车夫,难免令人疑惑,想来车中之人非富即贵了。

        老者将马停住,接着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男的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眉清目秀,脸若敷粉,身着一件白色的袖衫,甚是华丽,看来是绸布做的,尤其是周围点缀的一些花饰甚是考究,一派富家子弟的模样。女的则是三十几岁,圆圆的脸蛋,皮肤甚是白皙,身材算不上高挑,略显富态。

        二人刚下了马车,只听到女子对着白衣少年道:“云儿,赶了半天的路,一定累坏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又这么热,看来中午着实不宜外出。”被换做云儿的白衣少年姓曾,名齐云,少妇之子。

        曾齐云听到了她的话后,没说什么,乖从的点了点头。而此时车夫忙将一张华丽垫子从车上拿了下来,放在了路旁大树下的岩石上。垫子上黑白错落分明,条纹纵横有致,散发出丝丝的王者之气,生前虽是一只猛虎,死后只能屈居坐垫了。

        曾齐云朝着老者一笑,接着坐在了少妇的身旁。少妇也朝老者点了点头,说道:“曾大哥不必客气了,也过来坐吧。”虎皮不算小,就是坐上个四个人也绰绰有余。但是老者听后却显得惶恐异常,连忙低头说道:“夫人不可如此,我等下人怎么能跟主人坐在一起呢,万万不可僭越。”说完这些话后,老者的脸色则是愈发的恭敬了。

        少妇仿佛早已知晓老者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也就不再谦让了,转头朝向了坐在旁边的少年,眼神中充满着柔情。曾齐云则是一脸的急切,因在马车上时,少妇给他讲了半截故事,显然是还想继续听下去。

        少妇说道:“当时的情形不可不谓千钧一发,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一心想着恒山、嵩山、华山、衡山、泰山五岳剑派,取消各自的番号,统一调令,合而为一,并成五岳派,由一位掌门统领,而他自己费了多年的心血促成此事,自然是对五岳派掌门的位置志在必得了……”

        少年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嘴道:“不对啊,娘亲,现在可没有甚么五岳派,仍是泰山派,华山派,恒山派各自称呼,我们不是还和恒山派的仪清师太交情匪浅呢。这么说来,您指的千钧一发显然是不会发生的。”少妇笑道:“错了,五岳各派确实并派了,云儿,你说一下,五岳各派合并好还是不好。”

        曾齐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五岳剑派合而为一没有什么不妥,大家都是一个门派,和和气气的岂不皆大欢喜,也没有这么多的杀戮了。”少妇听到少年如此答复,脸色有些不悦,斥道:“不可胡说,五岳并派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只是并派倒也没什么,诚然如你所说,减少些杀戮,总归是好事。可一旦合并后,五岳派必定势大,定会左右江湖格局。掌门若是落在一个宅心仁厚的长者手中便罢,可一旦被蛇蝎阴谋之辈篡取,江湖中又要多一番血雨腥风了,你年纪尚幼,涉猎甚浅,须知江湖险恶,人心难防,得时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曾齐云平白被训斥了一番,加之平时母亲对自己说话都是温柔可亲,何曾这么声色俱厉过,颇不高兴。只是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母亲,也不敢忤逆,只好在心里想想罢了。

        在一旁的老者听到了两人的处境有些冷场,急忙劝解道:“夫人,少爷也是小孩心性,怎会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就不要与他怄气了。”少妇听到了老者调解,笑着说道:“大哥所言极是,我这也是顺带给他讲明些道理,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少妇看到少年的脸色不一会就由阴转晴了,知道他是孩子心性,不以为意,接着道:“左冷禅的功力极高,尤其是他的寒冰真气,在武林中更是大大的有名,就是连魔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都着过他的道。”曾齐云忍不住又问道:“任我行是谁,难道比令狐冲还要厉害吗?”

        妇人稍事思考后说道:“要说魔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那可是当时的武林中第一人,不论拳脚功夫还是剑术、内功,融汇众家之长,无出其右,能与之比肩的,除了武当的冲虚道长,少林的方证大师,也只有那位当年的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了,至于令狐冲只是剑法最为高明,内力拳脚却也一般。”少年如有所悟,说道:“令狐冲也只是剑法厉害而已,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像他那样,只学剑法就行了,拳脚、内功可以放一放。”

        少妇明显一愣,没想到曾齐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忙道:“不行,武功要全面去学,只练一种,难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遇到那些各方面都有造诣之人,岂不是要吃大亏?”曾齐云接着反驳道:“那令狐冲不就是只会一门剑法而独步天下吗?”

        少妇苦笑道:“他的一门独孤九剑破尽天下的功夫,自是不用再去学了。”少年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站在一旁的老者看他明显有几分落寞,说道:“少爷不必灰心,只要你学好家传的剑法,然后贯通拳脚、内功,照样可以独步天下,任我行、左冷禅就是融汇各路剑法的大家,令狐冲是比不过的。”

        曾齐云眼睛一亮,说道:“谢谢曾伯的教导。”他又忍不住又佩服起任我行和左冷禅的武功了,以期能够达到他们的那种境界。大凡武林中人,提起某某人,除穷凶极恶之辈,大都先说是某某武功如何,再就是谈论他的善恶立场,追求功夫高低历来就是江湖之人最关心之事,大人都是如此心态,更别说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了。

        曾齐云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又接着问道:“既然这么多高手,到底是谁得了五岳派的盟主。”少妇一笑,颇为玩味,对曾齐云说道:“你猜猜看。”曾齐云暗自思忖一番,将他所知道的有限人物过了一遍,说道:“一定是令狐冲胜了,他的剑法这么高,怎么会敌不过左冷禅呢?”少妇面带笑容,微微摇头。

        曾齐云见自己猜错了,又用怀疑的口气说道:“那是左冷禅胜了?”少妇仍是摇头。曾齐云又想了一会,说道:“那是任我行胜了。”少妇听后哈哈大笑,说道:“任我行是魔教的,怎么能参与五岳盟主的夺帅。实话告诉你,令狐冲没有跟任左冷禅交过手,而左冷禅则是输在了另一人的手上。”

        曾齐云奇道:“没有交手?令狐冲不是剑法最高吗?左冷禅不是博取众家之长、无人比肩吗?怎么会没有交手?”少妇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令狐冲在此之前已经输给了别人!”曾齐云一脸的难以置信,疑惑道:“输给谁了?”

        少妇将眼睛看向远方,怔怔的出了会神。曾齐云看到母亲表情怪异,追问道:“令狐冲输给了谁,怎么输的?”他才知令狐冲只是剑法好,拳脚还比不上左冷禅和任我行,急于打破沙锅问到底。

        少妇道:“他输给了自己的小师妹,你可能有会问:‘难道他的小师妹比他的武功还高吗?’事实上令狐冲是故意输给他小师妹的。这里面确实有些缘由,你还小,就是告诉你也不会明白。总之,那一次的比武夺帅中,是给令狐冲的师父,也就是当年的华山掌门‘君子剑’岳不群夺去了,左冷禅便是败在他的手上。”少妇说到这里,脸现愤恨之色。

        曾齐云更是惊异无比,奇道:“怎么岳不群比起左冷禅来还要厉害,我原以为令狐冲的武功已经是最厉害的了,没想到左冷禅、任我行、岳不群比起令狐冲来更加厉害。”少妇道:“你懂什么,厉害到也不见得,只是岳不群工于心计。令狐冲算是正人君子,左冷禅则是真小人,可比起岳不群来那还是差很多的。”

        曾齐云回味半天,还是不太明白。少妇又补充道:“并不是说岳不群的武功不高,仅凭借诡计取胜。相反,这些人之中就数他的武功最为诡异,出手变化莫测,身形犹如鬼魅……”曾齐云听后,一脸的崇拜之色,问道:“不知是他使的是什么功夫,竟然有如此的威力。”少妇本来缓和的脸色,又变得肃穆起来,她说道:“岳不群练的乃是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曾齐云大感好奇,道:“辟邪剑法比起独孤九剑如何?”少妇也料到了他会有此问,没卖关子,接着便道:“若论是威力大小的话,应该是各擅胜场,难分轩轾的,具体而言,须得须以当事人的功力而定,辟邪剑法以快取胜,独孤九剑则是专攻弱点,这个可很难说……。”少年听得入了神。

        少妇又接着说:“不过要想练习辟邪剑法,却也极难,极难!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曾齐云听得此言甚怪,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心想:“这是《孝经》开宗明义的第一篇,我自是背得滚瓜烂熟,不知这与练剑有何关联。”

        曾齐云并未深究,继续问道:“那岳不群得了五岳派的盟主后,接下来呢?”少妇不答,而是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歇息够了,有话路上再说。”说罢少妇站了起来,曾齐云忙揽住母亲的手臂。

        候在一旁的老者抢上一步,掀开了车帘,等到两人上了马车,老者这才右手提缰,左手将鞭子一扬,接着传来“啪”的一声清响,那马吃痛,嘶叫一声,车轮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马车向着前方驶去。而车中还依稀的传出“林平之”、“五岳盟主”之类的言语,但随着马蹄的远去,最终还是几不可闻了……

        就在马车远去的同时,母子俩坐过的巨石后面的草丛中,传出了几声“喋、喋”的枭笑。甚是尖锐,刺破鼓膜一般,其中竟然透着酸楚、落寞、不甘、痛苦。

        喋笑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脸色煞白,一张惨淡脸庞在中午太阳的映射下,说不出的诡异。他紧闭着双眼,眼睛向里凹陷,嘴角微斜,甚是吓人,尤其是令人惊异的是,他竟然负在别人的背上。而背负他的也是一个少年,年纪在十五六岁。这名少年虽穿的是下人的衣服,可除脸色稍黑点之外,其俊美程度不亚于驾车而去的曾齐云。

        只听这个少年说道:“不知师叔为何大笑。”白脸中年男子听罢此言,笑意仍然留在脸上,他道:“想不到我十几年未曾在江湖中走动,竟也在武林中暴得大名,看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如此这般,方不负我林家在武林中声望,哈哈。”

        少年听到背上的男子如是说,也是怪笑道:“师叔所言极是,这次师父命我下山,目的就是将师叔救出,共谋报仇大计,只要师叔与师父联手,天下还不是运于掌中。”背上的男子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他的说法,接着问道:“你师父现在何处,为何不亲自来接我呢?”言语之中甚是孤傲,似乎别人不亲自来便是不对。

        青年男子连忙解释道:“师叔有所不知,师父已于十几年前练功不慎,以至于内息走入岔道,现已功力尽失,不能亲自前来,还请师叔见谅。”少年的言语甚是恭敬,并且说话之际,不住地观察中年男子的脸色,唯恐稍有得罪。中年男子负在他的背上,少年看不清他的全貌,不由的心下打突不止。

        中年男子听完他的说辞后,笑道:“你师父也会出错,哈哈,我既然已经得脱囹圄,感激你师徒俩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呢?”少年这才松了口气,还真怕他性格乖戾,有所怨恨,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中年男子问道:“刚才只一味赶路,还不知道你的贵姓。”

        少年听对方主动问自己的名字,顿时大喜,说道:“师侄姓张,全名张小宝,师叔叫我小宝即可。”中年男子尖里尖气得重复道:“张小宝,张小宝,好名字,好名字!真是后生可畏啊。你师父能有你这个徒弟,可令我这孤家寡人羡慕得很啊。”张小宝连忙说道:“师父常言:‘见到师叔如见师父’。晚辈也确是这么想的,师叔有什么吩咐只管明言,弟子纵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中年男子道:“很好,很好,我若能逃得升天,一定不会亏待于你。”张小宝大喜道:“师侄先行谢过师叔了。”两人虽说的亲热,张小宝还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差池。

        此时晌午已过,一天之中就数此时最为炎热。张小宝背负一人,虽然停滞了有些时候,但额头的汗水还是涔涔而下,背上更是早已湿透,他的后背与那人的前胸黏连在一起。张小宝何曾受过这种苦,虽有说不出难受,但还是强忍着。

        张小宝道:“师叔,夤夜至此,未曾进食,我带有干粮,不如我们先胡乱的吃些,再行赶路。”中年男子道:“这样很好,梅庄的那些小子们也不知我们的去向,我们歇着,只管让他们找去就是了。”张小宝将他放在草地上,拿出了事先存放的干粮,也无非是几个大饼,些许肉脯而已。

        中年男子一边吃饼,一边嚼着肉脯,虽是寻常东西,但他猝脱大难,心中喜极,却也吃得津津有味,吃了个干净,露出极为满意的表情。忽地他心念一动,问道:“梅庄之中,守卫森严,不知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救我出来的。”张小宝答道:“师叔有所不知,因为我装扮成送饭童子的模样,故能瞒天过海。”中年男子说道:“那样说来,之前的送饭的小厮与你相似了。”他之所以如此问,自然是怀疑少年的身份,若不是与小童相似,又怎会不露痕迹。

        张小宝平淡说道:“启禀师叔,先前给你送饭的那个小厮,乃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原名叫张大宝,这是十几年前师父早就埋下的棋子,如今他的胸口中了我一掌,必死无疑,能有机会杀身成仁,为师叔做些事情,也是他的造化。”中年男子听到张小宝的回答,大感满意,笑道:“你能大义灭亲,果然有过人之处,看来你师父对你下了很大的功夫,哈哈。”

        中年男子竟把无妄的杀戮看作是大义灭亲,其心性可见一般。

        张小宝虽自小就没有与哥哥在一起,但也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虽说杀他之际未曾心软,但好歹血浓于水,而怪人却说大义灭亲云云,还是令他愤恨不以。但师父早有严令,一定要助他逃出生天,当下只得将怒气压下。

        看看干粮已经吃完了,张小宝道:“师叔,趁着对方未曾追来,我们还是快快的赶路吧。”中年男子微一迟疑,道:“你准备到哪里去。”张小宝说道:“师父早有吩咐,要我们到华山脚下与他回合……”中年男子一听华山二字,脸色瞬时转厉,颤声叫道:“华山!为什么是华山,华山的掌门是谁,是不是令狐冲?”只是太为尖锐,虽然是中午天,还是另张小宝大感悚然。

        他惊魂未定,说道:“现在华山的掌门是施戴子,令狐冲虽不是华山的掌门,但还是偶尔在华山附近出没。师父说过,等到师叔与他回合后,便共同商讨对付令狐冲的计策,毕竟他是师叔与师父的大敌。”中年男子喋笑道:“就去华山,我就是要令狐冲死在我的面前,方泄我心头之恨。”

        张小宝看了看太阳偏西,已接近申时,没有了之前的炎热,试探说道:“师叔,我们现在就动身怎样。”中年男子道:“杭州距华山几千里的路程,前有堵截,后又追兵,眼下我虽已逃出,已近废人。武林中所谓的正义之士不会容我,魔教的徒众也得之而后快,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逃过武林人士的追杀?”张小宝傲然言道:“师侄现已经将华山、嵩山的剑法融会贯通,又分别习得恒山、泰山、衡山其他五岳诸派绝技,青城、峨眉、昆仑等派的精妙剑招也懂得三分,即便不能分身杀敌,护得师叔周全却是绰绰有余。”中年男子不听便罢,一听到有人谈论剑法,且张小宝满是大言不惭,一声冷哼,甚是不屑,骂道:“不自量力的东西,就凭你那三脚猫的把式,也好拿出来献丑。”

        张小宝脸色铁青,真想立即上前一掌毙了这厮,但是他自幼受过苦训,深知忍他人不能忍,容他人不能容,才能成就大事,方为人上人。当下张小宝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缓缓的道:“那依师叔之意,下一步该当如何行动才好。”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回去!”

        张小宝大惊,疑惑道:“回去那不是羊回虎口,自寻死路吗?”中年男子神秘一笑,道:“不但要回去,还要重新回到地牢之中。”张小宝虽然一时惊异,但瞬间明白过来,赞叹道:“师叔这一妙计真乃神来之笔,师侄这就背负师叔回地牢之中。”

        ……

        江南梅庄坐落在西子湖畔,绿树掩映,红花围绕,梅庄之名的由来便是因它外围有大片大片的梅树。此时的梅树老干纵横,枝叶茂盛,游人若是至此,难免会想起初春梅花盛开时的妙景,定是深雪数枝,相映成趣。

        在梅林的尽头的青石板路上,站有一人。此人脸色微红,眉如卧蚕,眼似丹凤,尤其以一把及腹长髯,更为显目,活脱脱的一幅美髯公的景象。不过虽然貌似美髯公,但此时却来回不停的在石板路上踱步,哪里有半分美髯公的洒脱。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庄的二庄主——丹青生。丹青生在武林中也算的是一流好手,只是好风雅,放言自己有三绝:酒绝,画绝,剑绝。比起五代时的顾恺之,实是不逞多让。

        过不多时,一个精壮的汉子跑了过来,先是施了一礼,接着言道:“启禀二庄主,属下已在西湖周围的上上下下找了一遍,并未发现逃犯的踪迹,另外派出的家丁也未曾回复,还请二庄主定夺。”丹青生已如热锅上的蚂蚁,闻听此言,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从庄内又跑出来了一个家丁,丹青生急忙问道:“大哥可曾传来讯息。”那汉子回应到:“大庄主此时还在救那孩子,尚未醒转。大庄主还请二庄主前去。”丹青生听罢不再耽搁,急忙转身朝着大门走去。他深知此次干系重大,若放走了要犯,难免一死,死固然是可怕,但想起三尸脑神丹发作时的惨像,不寒而栗。

        丹青生推开了房门,在床帷之内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双唇泛白,气息微弱,脸色更无半点血色。丹青生抢先一步,抓住了少年的脉搏,只感觉到少年的脉象虚滑无力,好在不会立时毕命。丹青生向一旁的人问道:“大哥,这小子能不能醒转,性命还能不能救过来。”

        丹青生所说的大哥乃是一个立在床边的一名胖子,他身材甚矮,尤其是一个大脑袋,油光滑亮,须发皆无,右手上握着一只毛笔,其大如椽,笔头没口子敲打在左手的掌心里,显得心绪不宁。此人乃是孤山梅庄的大庄主,因醉情于书法,简直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光是练秃的笔就有几千只了,自诩为“秃笔翁”。昔年王羲之曾言:“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黑,使人耽之若是,未必后之也。”这位秃笔翁深得王羲之其味,书法更是当世一绝,至于武功,在武林中算是一流高手,但比起他的书法来,则又大大地不如了。

        秃笔翁道:“我叫你来的目的便是合我两人之力,输些内力给他,助他打通淤堵的经脉,等他醒转之后,也好问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丹青生迟疑道:“我看此事不妥,这小厮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当初收养他之时,就是因为他的听觉经脉已废,难以听到声音,话也说不出半句。他便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救他醒来,也是爱莫能助啊。”秃笔翁叹息一声,道:“权且救他一救,尽人事,知天命。万一他真能提供些蛛丝马迹也是好的。”丹青生不再言语,点头默许。

        丹青生坐在小厮的左边,将两只手的拇指,一根按在小厮的大椎穴上,另一根拇指顶在腋下的极泉穴上,秃笔翁则在右边,依法施为。两人潜运内力,当下真气犹如一条条的溪流,缓缓的注入小厮的心经、督脉之中。不一会,小厮的头顶上便散发出了丝丝热气,脸色逐渐的有了红润,二人知道他的性命算是捡回来了,如果机缘好的话,借此打通被封的经脉,听觉恢复也是有的。

        盏茶的功夫,只听的床上之人一声哼嗯,缓缓的睁开了眼,秃笔翁、丹青面露喜色。这名小厮看到两位庄主坐在床边,骇的无措手足。便想爬起来参拜,只是刚刚醒转,心有余而力不足。

        秃笔翁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居礼,问起前几天的缘由,小厮则是一脸的焦急,伸出手来,在空中比划个不停,二人却是茫然无解,看了半天,弄不出个所以然。丹青生脸上的忧色更添许多,抬头向秃笔翁道:“大哥,你我兄弟是当即上告教主和圣姑,还是找找看再说。”秃笔翁也是无可奈何道:“兹事体大,不可等闲视之,更可隐瞒不报,我立即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你我二人则立即分头行动,只能寄希望于圣姑降罪之前,将人找到了。”虽说只要将此消息散布于江湖之中,相信不久便会擒获那人。但二人必定会落下个疏忽职守之罪,心中难免有戚戚之意。

        与此同时,官道上的一辆马车仍然在踽踽而行。车中不时的传出阵阵的惊叹,只听的曾齐云说道:“娘亲,你说到那林平之骑马往来于嵩山脚下,陆陆续续的已杀了青城派几十个人了,青城派的掌门余沧海也已被吓破了胆,接下来呢,不知林平之有没有杀得了余沧海。”

        中年女子道:“杀了,还是很轻松的杀了。余沧海对林平之不起,林平之报仇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当时的杀戮太过,实在骇人听闻。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冤冤相报,何时才是尽头啊。当时我虽心有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曾齐云听了母亲的一番话,颇为诧异,说道:“娘亲,你认识林平之吗?还见过他杀人?”少妇闭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往事一般,接着叹道:“那可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倒也难能可贵,可能是当时的境况太过悲惨之缘由吧。”少妇说完又陷入了回忆之中,曾齐云也没有去打扰。平坦的官道上,除了知了的吱吱叫之外,就只有车轮辘辘碾过的声音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马车,车轮的滚动声至此戛然而止。

        只听的车上赶车的老者质问道:“什么人,胆敢拦我家主人的车马,不知有何贵干。”曾齐云听到呼声,从车窗向外张望,看到五六个人立在马车前挡住了去路。当中一人目光炯炯,身材高大,头上有些许刀疤,甚是凶悍。

        曾齐云低声道:“娘亲,我看来者不善……”

        只听的中间那人朗声说道:“前辈请了,在下丁坚,乃是前面孤山梅庄的管家,因庄里走脱了一名要犯,夤夜追至此,今番冒昧的打扰你家主人的清兴,实在是万分抱歉的很,还望行个方便。”说话者乃是梅庄的管家丁坚,行事亦正亦斜,因出剑极快,犹如闪电,江湖人称“一字电剑”。之所以甘为梅庄的管家,一是因梅庄的庄主当年救他一命,对其有恩;二是厌倦了江湖的纷争,索性在梅庄里当了奴仆,倒也有几十个年头了。

        本来以他的脾气,自是不肯对人服软半分,只是这次过于紧急,加之赶车之人形神矍铄,目光有神,显然是会家子,武力定然不弱。下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是车中的主人了,是以在话语中,比平时就软了三分。

        赶车之人闻得对方言语恭敬,连忙放下马鞭,抱了报拳,道:“久仰阁下大名,在下姓曾,名寿,乃是一介车夫,今日得见丁大侠尊容,实乃三生有幸,只是我们一路走来,并不曾见此道上有人经过。”丁坚说道:“原来是曾老英雄,失敬失敬,在下并不是不相信老英雄的话,只是这次干系太过重大了,若有蹭蹬我等可担不起,不知阁下可否行个方便,权且让我们搜一搜。”

        曾寿还道是丁坚只问他是否见过可疑人等,拦住自己的去路,虽不喜,但尚可容忍。可后来一听丁坚要搜车,不禁勃然变色,怒斥道:“此车所坐,乃是我家的夫人与公子,既有女眷在内,并不方便与外人相见,我看丁大侠还是请回吧,抑或是到其他的地方寻一番。”丁坚听寿者之言甚是不善,心中不喜,又加之平日发号施令惯了,那肯干休。当下将脸一板,沉声道:“既然老英雄不肯合作,那么在下只好动强了。”说罢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五人会意,呼啦的一声,呈半圆扇形围在了马车的前方。

        曾寿看到对方如此行径,好不知趣!知道不能善了,当下不怒反笑,说道:“想要搜车,先过老夫这关在说。”接着又喃喃自语道:“老夫几年未动武,生疏已极,不知还能记起多少。”言罢将手中拿起的缰绳又是一放,从背后反手抽出一把长愈三尺的长剑,当下脚尖在车辕上轻轻一点,身子飞腾在半空中,接着“刷”、“刷”、“刷”刺出三剑,分别刺向丁坚胸前膻中、左右在肩关节后下方的肩贞两穴。从起身,再到腾空,到出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车上的母子二人正是从窗口观察着场上的变化,少年看到老者势如脱兔的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忍不住击节叫好。少妇则是微微一笑道:“云儿,你伯伯的这招‘一剑三星’使得出神入化,纵是你爹爹亲至,也不过如此了,只要你勤加练习我们曾家的这套剑法,以后在江湖中即便不能扬名立万,保得自身的安全却是绰绰有余了。”少年见到自己平时使得极为狼狈的招式,在别人手中却是信手拈来一般,威力何止十倍,顿时心驰神往,哪里还顾的母亲的解说。

        丁坚虽早有防备,但还是没料到对方一个糟老头子,赶车的马夫,竟有如此利落的身手。招式老练,出手犀利,一时间也想不出应对之策。先是看到剑尖指向自己的膻中穴,连忙右手提剑阻挡,左足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接下来剑尖又指向自己的肩贞穴,知道这是连环剑势,第一式已经退了一步,第二式是万万不可逞强硬挡,当下又退了一步。等到老者第三剑刺来的时候,又退了一步。就这样老者出其不意的一招三式,愣是迫得丁坚退了三步。

        大凡比试斗勇,见到对方的招式精妙,难以破解,退他几步原也无可厚非。只是丁坚尚未出手,就给迫得手忙脚乱,面子上难免挂不住,他心中恼怒之极,不再倒退,将手中的长剑一挥,剑花突起,“嗤”得一声轻响,一道长长的电光朝着老者疾闪而去。车中的少年看到丁坚的剑光浮动,夺人神魄,不由得一阵眩晕,心思甫动,暗道:“此人出剑之快,实是犹如鬼魅。”

        老者一剑攻出,迫的对方倒退,已达目的,当下凝神戒备。当丁坚的快剑倏的刺来之时,已有防备,只是没料一快至斯,心下也是颇为惊异,暗自叹道:“此人的功力非同小可,权且先观察一番。”当下不在贪进,紧紧的守住自己的门户。

        丁坚由于上来就输得一招,脸上无光,急于找回脸面,当下一剑快似一剑,一连刺出了十三剑,但见对方只是一味的防守,并不急于进攻,知道老者是为自己的快剑所摄,暂无还手之力,当下不敢托大,唯恐稍有疏忽,给对方以可乘之机,仍是以快攻快打为主。老者自知没有对方的剑快,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着两人不断的拆招,到得后来,十招之中,他也能攻得一两招了。

        少妇在车中观察场上的人争斗的同时,还不时的给旁边的少年讲解:“云儿你看你曾伯伯的这招‘一碧万顷’使得极为传神,用这招抵挡对方穿胸一剑是再好没有了。”“这招‘群星托月’则是极好的攻招,能够迫的对方退一步,想不到你曾伯竟然将曾家剑法一用至斯,你如果也有此领悟,我跟你父亲就不会再反对你外出历练了……”至于丁坚带来的几名手下,则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上的打斗,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对于丁坚这个仅次于两位庄主的大管家,还是很忌讳的。

        丁坚久攻不下,渐渐的焦躁起来,手上又加了三分力度,剑又快了不少,但是老者已经看清了丁坚的剑路,浑然不惧,仍是见招拆招。过了良久,仍是不分胜负,这时只听的“嘭”的一声脆响,丁坚与老者分别跳出战圈。

        曾寿退到了马车旁边,虎口传来阵阵酸麻;丁坚则是回到了马车前方,还是刚来阵势。只是脸色发红,大口地喘息不已。

        丁坚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红脸长髯,书生模样的人,知道是梅庄的庄主到了,顿时心中大定,连忙施礼道:“参见二庄主。”来人正是丹青生,因为救活小厮之后,并未问出些缘由,于是他与秃笔翁两人一北一南前去搜寻。丹青生往北走,到了这里看到路上有人争斗,一人是自己的管家,另一人却是不识,立即挑开了两人的长剑。

        丹青生脸色一沉道:“丁坚你好大的胆子,你不去追逃犯,而在这里逞凶斗勇,你可知罪!”丁坚甚是惶恐说道:“庄主有所不知,我们正是按可疑足迹追逃而来,追到这里后,没有头绪,属下怀疑是被他们窝藏,要求搜查一下,只是他们妄自逞强,竟不许属下靠近半步,固有刚才的一战,还请庄主恕罪。”丹青生听到这里,微微一笑,朝这赶车的老者道:“在下丹青生,乃是前方不远处孤山梅庄的二庄主,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有所得罪,万望恕罪,还请行个方便。”

        曾寿自知一个丁坚还奈何自己不得,再来个庄主的话,那是万万不能敌的,当下抱拳道:“不敢,在下姓曾名寿,乃是区区的一介车夫,刚才交手实是迫不得已,这位丁好汉竟然强要搜车,我家夫人在此,岂能让他如此放肆。”丹青生道:“那就老烦曾老英雄请示一下尊夫人,不知可好。”曾得听闻他这般言语,料拖不过去,只得得转过身去,在车旁耳语几句。之后车上传来一个颇为清响的声音道:“既然是此间梅庄的主人,理应给个面子,只是车上除了一个孩子外,就只剩下我这个妇人,实在是不便,还请见谅。”众人只听的声音极为悦耳动听,要不是此行干系重大,还真不忍打搅。

        丹青生心中微怒,明摆着对方不给自己面子,只听的他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得罪了。”当即一招“长虹贯日”,朝着车辕旁边的老者刺去。曾寿一见丹青生的剑法好生了得,法度森严,气势逼人,嗡嗡之声不觉,这是内力深厚之故,比起丁坚来,胜的可不只是一筹。自知不敌,还是要挺剑迎上。

        就在这时,车帘蓦地扬起,从中车中刺出一把长剑,只听“铛”的一声轻响,两剑相交,打在了丹青生的剑面上,丹青生接下来的连环招式便使不出来了。原来丹青生这一出手就是三招连环,本想攻的是曾寿,不曾想被少妇斜刺里打断,破了剑意。

        丹青生心下惊异,只感到对方的内力甚是绵长,等到看到对方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妇时,更加钦佩。他巧遇对手,好胜之心突起,又是一招“同蛟起凤”,自下而上撩向了尚在空中的少妇。

        少妇看到对方的这一招由下刺上,不光声势极大,威力也是不凡,不敢直措其锋芒,当下剑尖一点地面,借着剑身的反弹,身子竟又飞高了丈许。丹青生见到对方躲过了自己的这一杀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豪气大盛,大喝一声道:“好剑法!好轻功!”接着又是一招“春风杨柳”攻了过去。

        众人看到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几十个回合,目驰神眩,分不出高下,既佩服与丹青生剑法的高超,有慑于少妇身法的美妙,都忍不住暗暗喝彩。此时车中的曾齐云看到母亲大显身手,独斗红脸汉子几十回合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口张的大大,惊讶之情实是难以言表。他从没见过母亲显露过武功,而且功夫还是那么的高明!最要紧的是母亲的武功比起自己家传的剑法还要厉害许多。他不禁喃喃自语道:“这……这……可令我不懂了。”

        丹青生豁然喝到:“夫人住手,你可是峨眉派的师父。”

        这时丹青生已经与少妇斗了一百多个回合,少妇的剑法轻灵,身法飘逸,走的是阴柔的路线。其实以丹青生的眼力,自是一上来就看透了少妇剑法的出处,只是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剑法流传甚广,五岳各派会昆仑派的剑法不足为奇,武当派会青城派的剑法也是正常。丹青生与少妇斗了百十回合后,见到对方用的都是峨眉派的精妙剑招,至少已有十几年的修为,做不得假,这才确定对方应是峨眉派的俗家弟子无疑了。

        少妇一声轻笑,道:“为何不打了,是峨眉派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魔教妖人有何本事,我们再来比斗。”少妇说完又摆开架式,准备出招。丹青生听到少妇的话后叫苦不迭,圣姑当年有令,不可对武林中的那些所谓的正道为敌,更不可对峨眉派、华山派的弟子们无理,教中弟子奉为圭臬,丝毫不敢稍有逾越,是以江湖上日月教的徒众们见了这两派的弟子都躲着走。丹青生今天走了华盖运,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祖宗。

        他虽然心中大感晦气,但还是急忙补救道:“既然是峨眉派的师父们,那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少妇脸色稍事转晴,但还是呸了一口道:“谁与你是一家人,自古正邪不两立,在你的口中竟成了一家人!好不要脸。”丹青生急忙陪笑道:“你派的令狐掌门与我日月教的圣姑结为秦晋之好,这事在江湖中传为美谈,成一时之佳话,如此一来,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少妇听完丹青生提到了令狐冲,顿时笑靥如花,在一旁的几名梅庄家丁、管家丁坚以及丹青生都是心中一怔,冒出了同样想法:“这女子的脸色变得也忒快了吧。”

        少妇止住了笑意问道:“你大哥秃笔翁怎么没来?”丹青生开始听到少妇叫自己魔教妖人时,就有过疑惑,不知她为何认出了自己是神教中人,未曾往深处想,这时她竟喊出了自己大哥的名字,那么可以肯定两人一定是旧识。

        丹青生仔细端详了少妇些许,若有所思,说道:“你就是当年恒山派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是吧,没想到啊,十几年不见,我……我竟然认不出你来了。”少妇呵呵一笑:“晚辈郑萼,拜见丹青生前辈。”丹青生哈哈一笑,道:“看来我这把老骨头确实不中用了。”郑萼问道:“不知庄中逃了何人?”丹青生一怔,脸色瞬时变得极差,叹道:“只顾的与你交谈,险些误了大事,既然你是令狐公子的朋友,我也不瞒你,你跟我来。”说完,丹青生在前,郑萼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几步,距离众人已经远了。

        曾齐云看到自己的母亲先是与丹青生大战一番,后来不知为何,竟然又好得不得了,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委实令他费解。丁坚也没有见过二庄主对外人如此客气过。曾寿也听出了端倪,对面的几个人是魔教的,而且还与夫人相识!

        不多时,只听的不远处的叫做郑萼的少妇惊叫道:“你说什么?竟……竟然……然让他逃跑了!”丹青生却作无奈状,苦笑道:“我们几兄弟可真是无用的很,当年四人看不住任教主也就罢了,令狐公子与向教主武功高强,机智绝伦,我等不敌乃是必然,可是这一次,竟重蹈往日覆辙,自古就有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之语。唉。惭愧惭愧。”

        原来,十几年前,东方不败任魔教教主的时候,梅庄的地牢之中便关押着前任教主任我行。当时由包括丹青生与秃笔翁在内“琴棋书画”四绝看守,后来任我行被令狐冲与向问天用计救出,不久后,任我行杀了黄钟公与阴阳子,四绝之中,就只剩下丹青生与秃笔翁。等到任我行天命已尽,向问天接任魔教教主的时候,令狐冲辞去恒山派掌门一职,并与任我行之女任盈盈在梅庄结为连理。当时的郑萼是恒山派的俗家弟子,曾到场庆贺,是以结识秃笔翁、丹青生两人。近年来魔教不再为祸江湖,胡乱杀孽,名声虽不见的十分好,却也不似以前那般人人喊打了,她对魔教到也不是十分的排斥。

        林平之本为令狐冲在华山的师弟,后来因练报仇心切,自宫练剑。不过练习辟邪剑法后,性情大变,杀岳灵珊后投奔嵩山左冷禅,在华山的思过崖与令狐冲对战时,被令狐冲挑断手脚筋脉。令狐冲没有伤其性命,反而关在了梅庄的地牢之中,郑萼虽然知道林平之被关了起来,却并不晓得他就是在梅庄之中。这次张小宝将林平之救走,弄的梅庄上下鸡犬不宁,众人找得“犯人”就是他了。

        郑萼定了定心神说道:“一旦他的辟邪剑法流传于江湖,必然会祸患江湖。前辈可曾告知令狐师兄与任大小姐?”丹青生道:“这个自然,我等岂敢隐匿不报。唉,时候也不早了,我再四处搜搜看,小师父有时间可来梅庄坐坐。”丹青生说完不等郑萼回答,直接招呼丁坚等人,向着官道北去。

        郑萼叹息一声,上了马车。

        马车辚辚的声音,响彻在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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