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计中有计

宋裕至中军大帐回报强望已经靠自己偷偷溜走了。

胡石虔轻笑道：“嗣哥，我们就这样放那个信使回去了，他相不相信我们已经相信了信中的内容？”

“哈哈。不管我们信不信，他肯定相信是靠自己的机敏逃出去的。他们十有八九会真的从新野运粮到蔡阳。现在蔡阳以北有没有新的军情？”胡嗣询问道。

胡石虔道：“傍晚第一曲斥候没有新的军情报来。慕容道明手段非同寻常。我们要慎重对待，防止中了他设下的圈套。我们是不是要扩大侦查纵深？”

胡嗣道：“运粮队十有八九是诱饵，慕容道明必有后手。我们就是要打掉他的后手。现在要考虑的是他有几手后手。”

胡石虔正色道：“嗣哥的意思是，慕容道明的运粮队是诱饵，如果他安排了伏兵伏击我们，他安排的伏兵也可能是诱饵？”

胡嗣道：“如果只是在我们伏击运粮队的时候伏击我们一次，那他就不是慕容道明了。”他转头看向宋裕道：“宋裕，虽然你是友军在这里协调军情信息的，但现在军情紧急，说不得也得用一下你了。”他知道宋裕和秦军的虎骑交过手，身手和胆识都比较过硬。

宋裕立正道：“请大帅吩咐。”

胡嗣道：“你带着第二曲斥候沿着比水向新野方向警戒，一旦发现秦军踪迹立马回报。我会命第二曲的斥候服从你的命令。”胡嗣担心宋裕刚到第二曲斥候，还没有建立足够的威信。

宋裕高声道：“是！”

在整装后，宋裕带着第二曲斥候沿着比水向新野搜索。

宛县城南，鲜卑兵大营。

火把猎猎作响，人影绰绰。士兵整齐的步伐声和军官严厉的命令声在黑夜显得很突兀。在两万五千人整队完毕后，慕容道明和慕容玄明并骑来到了军阵前方。

“玄明，你带着咱们的五千子弟兵向东南绕道比阳，暂时隐藏在蔡阳东北方向的桐柏山。我率领一万五千人子弟兵和从南宫勇那收拢来的五千人沿淯水南下。到达新野以后，我将另分五千人子弟兵秘密向东，与你在桐柏山汇合。”慕容道明低声道。

“恐怕淯水沿岸的晋军探子会不少。”慕容玄明道。

“哈哈，就怕他们的探子太少。如果都被我们清除干净了，怎么引晋军上钩？只要保证你能秘密行军至桐柏山就可以了。这一路我将沿着淯水、比水拉网式清理晋军探子，把他们都赶到蔡阳去。这样一来你的行动就更加隐蔽了。”慕容道明风轻云淡道。

此夜，慕容道明和慕容玄明各自领着人马悄无声息地连夜出了城南大营。

天刚放亮的时候，慕容道明领军到达了新野以北七十里的淯阳，并在此扎营休息。他又派出了数十支精锐骑兵小队沿淯水两岸向新野方向搜索前进。等到慕容道明再次出发的时候，他派出的骑兵小队已经绞杀了三十余名晋军探子。见此情况，慕容道明扩大了搜索范围，再次派出了数十支精锐骑兵小队，沿着淯水东部的比水两岸向新野方向搜索前进。

在将东至比水、西至淯水、南至新野、北至淯阳之间的区域梳理了一遍以后，慕容道明便进驻了新野。此时，他一方面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鲜卑骑兵队秘密前往桐柏山与慕容玄明汇合，另一方面派出了一千老弱病卒押送着五十车粮草前往蔡阳。

尽管慕容道明派出的五千人马是趁夜色潜出的，但还是被潜伏在比水沿岸的宋裕带领的斥候发现了。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宋裕命人将五千秦军秘密东进以及向蔡阳运粮的情报送回了在蔡阳城外的晋军大营。

看着宋裕命人传回的情报，胡嗣的脸色阴晴不定。那向东不知所踪的五千人马，难道就是慕容道明运粮计伏敌的后手？即使自己去伏击那一千运粮的秦军也只是会派出三千人马。自己这方多是步兵，如果慕容道明用五千骑兵反伏击自己的三千人怎么看都有点大材小用。

胡石虔沉思道：“如果那五千骑兵是运粮计的后手，这样的安排似乎有些不合理。慕容道明会不会想围歼我们劫粮车的人马后打着我们的旗号趁夜色冲击大营？”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这其中存在着很大的风险。我们的大营扎得很坚固，这一点秦军不可能不清楚。在我们有准备的情况下，秦军只靠着五千人不见得能成功袭营。何况想要全歼我们的三千人马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这样一来成功袭营的可能性更小了。”胡嗣皱眉道，旋又看向胡石虔道：“石虔，如果你是慕容道明，你会这么做吗？”

胡石虔迟疑了一下。依照胡石虔的行事风格他是不会兵行险着的。他道：“我是不会这么做的。而且，我们已经看穿了秦军向蔡阳运粮是个圈套，慕容道明不会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吧？”

蔡阳城，将军府。

“那俩晋军将领应该是相信了信中的内容。”强望正在回答强生的问话。其实他心里也有点发虚，对于自己那天在晋军大帐的表现，强望越想越有点后悔。不过面对强生的提问，他还是咬定自己在晋营的表现很好。如果强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迁怒于自己？会不会杀了自己？强望不想死，人求死也就是一瞬间的念头。在晋军大营强望没有死掉，现在回到蔡阳城他更加不想死了。

看着强望有些闪烁不定的眼神，强生心里在打鼓。强生决定将这个事情立即报告给慕容道明。于是他派出了手下最精锐的探子，一人三马，换马不换人前往新野报信。

慕容道明接到情报后哈哈一笑，让探子在休息片刻后即返程回复强生不必多虑，一切依计行事。

如果运粮伏敌的计谋被看穿，一千秦军和五十车军粮这样的诱饵或许不会被晋军将领看在眼里，但这次的诱饵是五千骑兵，慕容道明不相信晋军将领不动心。虽然从新野东行的五千人马是秘密行动，但他相信在他有意放水的情况下，这个信息肯定已经被晋军的探子传递到了晋军将领哪里。

等蔡阳城的探子离开后，慕容道明就大张旗鼓地带着一万五千人马离开新野直奔邓县而去。他要让蔡阳外的晋军相信只有五千骑兵秘密向东，要让晋军放心大胆地去伏击这五千骑兵。

在慕容道明走到中途的时候，宋裕就把他向邓县进军的消息传递到了胡嗣那里。

“哈哈，天助我也！这次定教慕容道明偷鸡不成蚀把米！”胡嗣得知慕容道明即将进驻邓县的时候非常激动，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慕容道明本部只有两万人马，现在一万五千人即将进驻邓县，这表示秘密东去的那五千骑兵变成了孤军。

胡石虔意识到胡嗣这是想打那五千骑兵的主意，不由提醒道：“嗣哥，虽然慕容道明在淯水以西，但也要防备他偷渡。”

胡嗣笑道：“自邓县以东的那段淯水，河面宽阔并不易渡，只要我们把守住那几个渡口就能把慕容道明拦在淯水以西。如果慕容道明想要继续向北绕行渡河，那我们也有充分的反应时间，到时攻或守的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了。石虔，就辛苦你带人监视慕容道明的动向了。”

胡石虔疑问道：“那嗣哥？”

胡嗣自信道：“我将亲率一万五千人马去伏击那五千秦军骑兵。”

胡石虔脸色微变道：“嗣哥，要不我去吧？嗯！还是我带人去伏击秦军！你是主帅，不能够以身犯险。”

胡嗣拍了拍胡石虔的肩膀道：“哈哈，石虔，没事的，你放心。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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