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胡嗣殒命

慕容玄明看到两千骑兵全都战殁肉疼不已。这可都是将来用于燕国复国的力量。他实在没想到晋军居然趁着夜色在战前挖了一条如此深且宽的沟来限制骑兵的机动能力。所幸在首轮交战中晋军也付出了四千余人的伤亡。

胡嗣同样在肉疼。事前他以为凭借五十辆粮车和那条深沟作为障碍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秦军骑兵的速度，并进一步限制骑兵优势的发挥。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骑兵竟是如此凶悍。这些秦军骑兵即便是下马作战与晋军步兵精锐相比也不遑多让。所幸在首轮交战中消灭了两千秦军骑兵。他想接下来一万对三千，晋军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胡嗣看到另外三千骑兵出现的视野范围的时候便命人在高台上生起了大火。这是他与副将在战前约定的信号，等他在高台上举火后，他的副将会率领五千人马堵住秦军的退路，借助宋坡的有力地形，前后夹击秦军。

慕容玄明注意到了后方出现的晋军，脸上露出了笑意，心想今晚来伏击自己的晋军现在应该都出现。刚才见识了晋军的战斗力，慕容玄明也不敢托大，不敢让晋军这样直接压缩自己的活动空间。他当即指挥剩下的三千骑兵向后冲杀。

胡嗣看到秦军向后，以为他们要逃跑，连忙带人紧紧压了上去。当胡嗣的后军咬住慕容玄明的三千骑兵尾巴的时候，慕容玄明已经带人透阵而出。随后两军快速脱离。

看到还有两千余秦军骑兵离去，胡嗣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冲动到命大军去追击，只是命斥候去跟踪。斥候刚出发不久就回来禀报，说秦军骑兵在前方一里处停了下来，看情况是想回军再战。胡嗣大喜，心道就怕他不来。

胡嗣正要重新布阵的时候，忽听后方传来了沉闷整齐的马蹄声，不禁脸色一变，听声音像是重装骑兵冲阵。秦军的五千骑兵都在这里了，怎么这里还有其他的骑兵？难道是秦军的援兵？慕容道明渡过淯水东来了？不可能这么快啊。一时间胡嗣的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

胡嗣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迅速命令部下重整队形，准备迎敌。晋军的军阵刚刚重新布置好，一支约千人的重装骑兵就冲了过来。在这队骑兵后面还跟着三千轻骑兵。

晋军的军阵被秦军的重装骑兵瞬间撕开，并被割裂成了东西两段。三千秦军轻骑兵一分为二，迂回到东西两翼不断向晋军抛射弓箭，一时之间晋军伤亡惨重。

胡嗣目眦尽裂，刚才如果不是亲卫保护得当，他就被秦军重装骑兵的马朔刺穿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慕容道明的圈套，自己面对的秦军骑兵不是五千，很可能是一万，其中还有约一千的重装骑兵。

来不及过多思考，在这波骑兵冲杀过去以后，胡嗣连忙命令部下结阵后向粮车的方位靠拢。他想利用粮车作为障碍抵抗骑兵。但是慕容玄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重装骑兵刚冲杀过去，慕容玄明便领着他的两千多骑兵紧接着杀了回来。还没来得稳住阵型的晋军再次被秦军的骑兵冲散。

“将军，快走！”亲卫统领牵来了一匹马，连忙催促胡嗣撤退。

胡嗣惨笑一声，即便现在撤退恐怕也摆脱不了秦军骑兵的追杀。刚才秦军重装骑兵的冲锋给晋军带来了重大损失，现在已经不能有效结阵御敌了。如果结成军阵，在没有重装骑兵的威胁下，胡嗣有信心支撑到天亮，等待援军的到来。

“将军，快上马！”亲卫统领看胡嗣不上马有些发急。

“六子，你速带人回营让石虔将军率军后撤。切记不要让他来救援！一旦慕容道明东渡淯水，我们恐怕真的要全军覆没了。”胡嗣这时候镇静了下来。

“不！弟兄们拼死也要护送将军回去！我们这一百多弟兄的马上本领不输秦军，一定能护送将军回营的。将军，快上马，再晚就来不及了。”亲卫统领一听胡嗣要留在这里死战眼睛都红了。

胡嗣知道凭借自己亲卫的能力突出重围还是不成问题的，可自己能丢下大军独自撤退？甚至独自逃跑吗？如果晋军坚守一段时间还能给予敌人更大的杀伤。如果晋军只想着撤退，肯定败亡的更快。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更何况面对的是精锐的鲜卑骑兵。

胡嗣一脚把亲卫统领踹了一个趔趄，怒道：“这是命令！快回营通知石虔将军撤退！这是秦军的圈套，我亲自将弟兄们带入了死地，怎么能独自逃跑？”旋即他又温言道：“石虔将军那里不容有失，一旦他来救援，慕容道明就会东渡淯水紧随而来。那样的话，在襄阳的车骑将军的右翼也会受到秦军的威胁，那时候情况更糟糕。”

亲卫统领也是懂大局明事理的人，可是让他丢下主帅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他喊来手下最精锐的骁骑卫，命令骁骑卫迅速回营将这里的战况通知胡石虔将军并通知胡石虔撤退。骁骑卫也不想这时候丢下主帅，但在强制命令下不得不杀出重围去报信。

下定决心死战后胡嗣更加的镇定，现在他只求最大程度杀伤秦军。虽然晋军的伤亡不断加重，但是也慢慢止住了迅速败亡的趋势。

部下向慕容玄明报告约有三十骑向蔡阳方向逃窜。慕容玄明不在意地挥挥手。只要晋军的主力还在，那三十骑跑不跑已经无所谓了。他们还能去搬救兵吗？最近的救兵只有在淯水东岸的晋军了。有慕容道明在淯水西岸虎视眈眈，淯水东岸的晋军敢来吗？只要歼灭了眼前的这部晋军，淯水东岸的晋军最后也只有后撤。

随着战斗的进行，胡嗣终于找到机会把阵地转移到了山坡上。现在他已经在半山坡建立了简易的阵地，秦军的攻势也缓了下来。

慕容玄明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他没想到最后的四千晋军这么难啃下。这时秦军也损失了近五千人马。晋军在半山坡建立阵地以后，秦军就变成了仰攻，重装骑兵也发挥不出来威力了。

“将军，我带人徒步冲上去吧！”浑身是血的秦军副将请战道。

“唔，清楚对面的晋军主帅是谁了吗？”交战到现在慕容玄明还不确定自己的对手是谁。

“是胡嗣，胡冲的长子。”副将答道。

“怪不得，原来是胡荆州的长子。下面不能继续进攻了，更不可能徒步进攻，白白牺牲儿郎们。放火烧山吧，我们后撤。”慕容玄明叹息道。

“将军，让我带人冲一次吧！”副将不想错过围歼晋军的机会。

“放心，我自有安排。”慕容玄明下令后便走了。副将无奈，只能执行命令。

秦军找了很多干柴围住了山脚，开始放火。

大火顺着山坡开始向上蔓延，半山坡的晋军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

“将军，秦军这是想烧死我们。我带人下去跟他们拼了。”胡嗣的亲卫统领六子恶狠狠道。他的眼角被撕开了好长的一道口子，显得特别狰狞。

胡嗣面色肃然。他之所以退守山坡就是想依靠地形限制秦军骑兵的优势，现在目的倒是达到了，秦军却放弃了仰攻，改为烧山了。

这时晋军发现山坡下的秦军后撤了。起初他们以为秦军是在使诈，引诱他们下山，最后发现秦军真的走了，并且在后撤了五里地后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宋坡的火势也越来越大了。人在山坡上面实在待不下去了。胡嗣只得命人下山并在山脚结阵。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秦军还是没有返回来。派出去的斥候传来的消息都表明秦军在不断后撤，已经后撤了足足二十里了。

胡嗣现在弄不明白秦军的意图，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驻守在半山坡，秦军不得不下马徒步仰攻，就放弃了围歼自己的机会？可是在放火烧山以后，己方已经下到坡脚了。既然秦军已经后撤了二十里，胡嗣也开始安排部下有序后撤，大量的伤兵需要得到及时的救治。为了稳妥起见，胡嗣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密切监视慕容玄明的动静，以防秦军突然杀回来。

见到后撤的秦军还是没有折返。一些晋军开始放松了戒备，他们认为快到晋军大营了，秦军不会再来了。但就在这时，前方又冲出了约千人的秦军骑兵。最前面的百余骑兵看着比之前的重装骑兵都威猛。

胡嗣脸色大变，秦军不是已经后撤了吗？难道事前秦军在这里也藏下了伏兵？胡嗣一颗心不断下沉，不用他吩咐，晋军连忙结阵，但是这时部分晋军已无战心。

领头的秦军骑兵将领直奔胡嗣所在。这百骑是慕容道明最精锐的亲卫。慕容道明派他们保护慕容玄明。慕容玄明又派他们在此伏击归程的晋军。

这百骑在马上起伏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一看就是配合娴熟。整齐划一的马蹄声犹如重锤敲击在心脏。一轮弓箭覆盖以后，他们就冲到了胡嗣面前。胡嗣及其不多的亲卫被斩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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