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沐念，在看什么呢？我喊你半天，也不回答我。”
沐念还在看着莫寅离开的方向发呆，差点忘了她室友们还在远处等她，她的室友张荷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
“啊？对不起，刚才想事情去了。”
“不会还在想上周老师公布的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吧，没关系啊，反正我也没考好，又不是高考。”
“嗯，我知道，反正继续努力就是啦。”
其实高一上期沐念的成绩还是不错的，期末数学就考了一百三十多，她的室友兼同桌张荷当时看了她的成绩，她出于好奇也想看一下张荷的成绩，却被拒绝了。
“不用看了，我的分数没你高。”
沐念感觉得到张荷的失落，其他科的分数也就没再给她看，而是向她撒谎说其他科考得很糟糕，所以她才会以为沐念是因为成绩的事情发呆。
那天从山上回来后，在班里时总是时不时会看向莫寅所在的位置的方向，那个时候莫寅的成绩在班里还不是特别突出，她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就关注起他来。
他长得不高大，脸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帅，甚至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穿搭，很多时候看来他都显得很幼稚，就比如说他会经常在上课的时候坐着回答老师随口的提问，如果老师让他上台去讲解，他会显得更兴奋。是那种没有幽默细胞，但又特别开朗的存在，甚至是社牛般的存在。
但也因此，给了沐念很多正大光明盯着他的机会，因为同学们都看向他，她的目光就不会显得特别，也就不会被别人发现。
高一下学期开始，沐念开始觉得学习吃力起来，成绩开始一落千丈，名次时常徘徊在班级倒数20内，但莫寅的成绩却相反地开始在班里崭露头角，也就是那时开始，沐念觉得她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把一个人放心里容易，想把他再丢出来就难。尽管觉得自己比莫寅差很多，在枯燥的学习生活里，她还是会时不时不由自主看向他，即使在人群里。
和室友一起去饭堂的时候，打完饭她会有意无意地寻找他和他朋友坐在哪里，她会控制不靠太近，但也不会完全看不到他。有时候她向他的方向瞥去，会来不及收回视线而和他四目相对，结果总是她假装看的不是他再把目光转向别处。等她再看回去，那个位置早就没有了他的身影，她的目光到处搜寻，只看到他和他朋友走出食堂的背影。
高二上期，班上重新划分了小组，在知道结果之前，她还期待着老师会把她分到莫寅一组，结果连临近的组也没门，她离他还是远远的。
不过，换了新的同桌和组员，沐念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张荷实在让她有些受不了。
张荷越来越看中成绩分数，学习刻苦努力到让坐在她旁边的沐念时刻都感到窒息。课间休息在做作业，中午吃完饭大家都午休了她还在做作业，晚上寝室熄灯了躲在被窝里学习……
沐念尝试过跟着她努力一把，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如果哪一天晚上睡觉时间不够，第二天下午上课总是会控制不住打瞌睡，好几次她被吓醒，庆幸只是睡着了一秒还没被老师发现。
沐念在她旁边，总是会觉得自己无药可救：成绩下滑，还不努力。陷入这种挣扎中，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晚上即使没有另外花时间学习，也总会因为失眠，第二天仍旧精神不佳。
新的同桌是住学校外面的，至少她晚上不用再继续面对同样的压迫。
一个周五的早上，她独自一个人去小卖部买东西，正抱着一大堆东西准备付钱，莫寅也在这时候进来。因为早上买东西的人不多，此刻除了老板，店里只有他们两人。不可置信的是，莫寅竟然破天荒地向她打招呼，在这之前他们都没私下说过一句话。
沐念的心一下被揪紧，心脏砰砰直跳，她不知道怎么回复，也回了他一句“嗨”，就抱着东西急匆匆逃离。恢复冷静后，她才后悔，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把握住和他多说两句话。而且，回想起来，她逃跑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很狼狈。
也就是那天，因为端午节放假，老师布置完作业，晚上上完自习课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沐念一般是第二天早上回去的，因为晚上下课太晚已经没有班车，所以她就决定留在教室先做一点作业。
人走得差不多了，还是几个人的时候，莫寅拿着作业本走到她桌子旁边，问她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什么。沐念整个人都傻了，她的心跳得比早上的时候还要快，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整个人动作僵硬地，把自己勾好的题一一翻给他看，他再把题勾上。
“这一页的第七题、第九题，这一页的第六题……”
她像个翻书的机器，又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朗读机器，她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控制得怎么样，也不知道有没有漏掉的。
“就这些了，没别的了。”
沐念这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好冷漠，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或许此刻是个面瘫也说不定。
“好的，谢谢啦。”
莫寅走后，沐念假装继续写作业，实际心里早就掀起惊涛骇浪，她反复问自己刚才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哪里表现得不自然，刚才自己的态度有没有让他误会……她想解释，真的只是因为紧张才面无表情的。
从那以后，他们两私下再没有说过话，唯一说话的时候还是因为他作为化学课代表替化学老师向她传话，让她去办公室交代化学作业没交的原因。她当时觉得好丢脸的说，翩翩这种事被他遇到。
高二下期，轮到沐念所在小组安排班会，他们按照惯例准备了一期比较有意思的ppt的讲解，每个人都要上去讲一部分。因为是沐念同桌制作的ppt，她家里有电脑，但学校没有电脑，所以沐念对内容非常不熟悉，也就是上课前提前看了一眼的程度。
轮到她上去讲解的部分，只有几张图片，明明看着图片上的文字读出来也行，但她的大脑仿佛失去控制，她就那样尴尬地呆愣在那里，大概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她盯着讲台桌里的电脑，完全不敢看下面的同学，和她同一组的组员看不下去，才主动跑到讲台上把她换了下来。
因为需要投影仪看得清晰，教室里的灯都关了，窗帘也拉上了，沐念在走到教室最后面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但她知道不能在教室哭，所以急忙抹干了眼泪，强迫自己不要往更深处去想，但只要一想到莫寅还坐在这间教室里，她就觉得鼻子酸得厉害。
那天下课，沐念去厕所时里面人很多，几乎每个门前都有人等着。站了好一会儿，她感觉到有人在旁边打量她，她抬头看过去，发现那个女孩子是莫寅朋友中的一个，时常和莫寅一起上下学。
那个女孩子知道沐念发现了她的目光，也不慌不忙，而且还冲她微笑了一下。可现在，沐念一点也感受不到她微笑里得好意，反倒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特别是沐念随着她的眼光看向自己破旧的鞋子的时候。
之后，沐念觉得她和莫寅之间的障碍除了成绩，又增加了家世这一项。
莫寅家住在县城里，虽然他在穿着上不怎么在意，但也知道他家里条件不错，从他那些朋友的穿着就看得出来。沐念在此之前，也很少注意到穿衣打扮的事，因为没人和她提过这种事，从小到大她的身边，大家在意的事情也只有学习这一件事。
后来，沐念时常会因为自己的穿着而感到不自在，但她无力改变，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她也不好意思伸手问远在其他城市工作的父母要钱。
渐渐地，对莫寅的喜欢变成一种对她的折磨，而她也变得越来越自卑，以至于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参加班里举办的学习以外的活动。
高考完那天晚上，班级在学校外面的一个火锅店聚餐，沐念也交了聚餐费，但她最终没有去。即使知道那天过后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告白。那天她独自一人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沿着河岸走了一圈，然后停在了食堂旁边的石阶上，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她的心情出奇的平静。
她想象着人群里他笑的模样，想象着有人大胆地表白、宣布交往等，有可能是他向别人表白，有可能是别人向他表白，也可能两者都没有。他会发现人群里没有她的身影吗？如果发现了，他会是什么心情呢？或许这件事一点也无法在他心里惊起波澜。
后来，有一次和高中室友打电话，沐念无意中得知，其实在高二的时候，莫寅就有了交往的女朋友，她室友猜测是其他学校的。
沐念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伤心也谈不上伤心，只是好像心一下子空了，觉得闷闷的，浑身变得无力，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个月，随着时间流逝才逐渐好转，她以为这代表自己已经放下他了，但仅仅因为一个梦就让她被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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