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沐念到莫寅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里面传出他一本正经的语气：
“进来吧。”
沐念推开门走进去，莫寅正低头翻看桌上的文件。
“请问还有哪里不清楚吗？”
莫寅闻言合上了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看向沐念，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不急，先坐。喝点什么？”
“都可以。”
随后，莫寅按了一下手边的无线对讲，叫助理送了两杯咖啡过来。然后，他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沐念对面的位置坐下。
“你看起来还是一样，对这些事从不上心。”
“我只是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喝什么都一样。”
“喜欢的人也是一样吗？”莫寅轻轻摇了摇手里的咖啡，慢慢端起来喝了一口，过程中一直没有看沐念。
沐念不愿意再继续这种无意义的谈话，她希望早点把工作的事情谈完早点离开。
“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莫寅从容地放下杯子，向沐念摊了摊手，暗示现在文件不在这里，没办法开始。
“这样吧，我刚好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没完成，这几天白天都很忙，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晚上你来我家吧，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沐念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工作怎么可能要到家里谈，而且还是晚上，她再反应迟钝也知道莫寅根本不是找她谈工作的，他是来羞辱她的。
“抱歉，我们今天下午必须回公司，关于您的疑问我回去后重新整理一份说明发给您。不打扰您工作，我就先走了。”
沐念起身就要走，莫寅也跟着她起身，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
“就当做老同学叙叙旧也不行吗？”
“抱歉。”
沐念绕过莫寅走开，最终还是走出了办公室，留下莫寅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笑。
回去后，同事们都问沐念结果如何，她只说莫寅突然有事去忙，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大家瞬间恢复泄气的样子，原本打算回g市之前一起到s市周边逛逛，现在也没了心情。
沐念正在酒店房间收拾东西，她的老板就给她打了电话来，让她先不要回去，把自己工作完成后再说。沐念不明白自己的工作哪里没完成，她瞬间就想到了莫寅。
那天下午，沐念没能和她同事一起回去，大概她同事也接到了消息，对于她还要留下来的事也没表现得惊讶，而且还让她一定要加油。
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沐念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不得不一个人独自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晚上七点，我等你。”
莫寅之后真的把地址给她发了过来，而且还是用的七年前加的那个“僵尸”号，如果她当时没有备注名字，她可能都不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
“你到底想怎么样？”
莫寅没有回复，沐念盯着手机，感觉那个号又恢复了“僵尸”状态。她现在纠结犹豫：莫寅家她是不会去的，但见不到他人，她老板交代的事情完成不了，又回不去。
沐念想了想还是去了莫寅的住处，但她刚到大门前就已经后悔了：莫寅给的地址，不是普通的小区住宅，而是单独的一栋带有前庭花园的别墅，有些复古的装修风格以及高大的铁栅栏大门，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她和莫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这一刻她更清楚地知道，所以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刚才送她过来的出租车这会儿已经离开，她在手机上试图预约网约车，等了很久都没人接单，她只得一边往回走一边等。
走了十几分钟，沐念回头已经看不到别墅的影子，当她又一次拿起手机来看，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她旁边。
她看到手机显示正好有人接单，她看了看手机，又看看旁边的车，颜色和车牌号都能对得上，不过她一眼就认出了这车价值不菲，还在心里疑惑有钱买这么贵的车还要接单送客，真是这么奇葩的事都能让她碰上。
她走到车旁边，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因为车里没开灯，光线很暗，她习惯性坐上去，之后才发现旁边有人。不过，顺风车这种情况很平常，她倒没有多想。她也没好意思去看对方的脸，只是一边说着自己的手机尾号，一边把门关上。
坐在车上，沐念没由来地感到紧张，可能是旁边那人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的样子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她不是打了个网约车，而是坐在了某个老板的车上，她越想越觉得像。
车向着别墅的方向前进，沐念倒没觉得有什么，因为车来的方向就是这样，那里没办法掉头。只是当车在别墅门前停下时，沐念才察觉到不对劲。
车上那人也并没有下车的迹象，别墅大门打开后，车子径直开了进去，沐念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她转过头来看向旁边的人，车内的灯也在这时候开了，莫寅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
“你有时候很敏锐，有时候又很迟钝，就像现在，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莫寅率先下了车，沐念还坐在位置上不知所措。
“怎么，想在车上坐到明天早上？”
莫寅把沐念那边的车门都打开了，她怎么好意思再赖在别人车上，司机随后把车开向车库那边，沐念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来都来了，不进去吗？”
莫寅从容地走向大厅，沐念只得跟着进去，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还有别的人在。四个人，一个中年大叔，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以及两个20岁出头的男女。
她倒是不懂现在有钱人的生活，不过，都这个时代了，还有人家里需要这么多人侯着他吃饭吗？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保姆，她反正不懂他们的心思，也就注定无法理解，更没法和他拉近距离。
“王姨，晚饭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先生。”
“多准备一副碗筷吧，有客人来。”
“好的。”
沐念看到莫寅上了楼，也没说怎么安排她，她就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姐这边先坐一会儿，先生上楼去洗漱换衣服了，待会儿才会下来。”
“谢谢。”
沐念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王姨就给她端了一杯水来，她喝了一口水，没好意思四处打量，就紧紧盯着前面的电视屏幕发呆。
“让你久等了。”
莫寅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走到沐念旁边，突然这么一句话，把她吓了一跳，她手中的杯子差点掉到桌上。她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立即起身来，说道：
“您是怎么和我老板说的，我的工作哪里做得不到位，还请您明说，我也好赶紧改正。”
“我饿了，先吃饭吧。”
莫寅不回答她的提问，径自走向旁边的饭桌，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饭菜。他坐下来后，发现沐念并没有跟过去，又看向她道：
“不过来一起吃吗？”
“来之前吃过了。”
沐念怎么可能吃过了，因为想到要来这里的事情，她根本没有心情吃饭，不过她实在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更何况在这种地方。
“应酬，沐经理应该不少见吧，有时候谈生意少不了这种场合。”
沐念觉得，如果就这样站在这里，莫寅是不会和她谈工作的事了。尽管心里不愿意，她还是不得不走过去坐下，假装应付一下。
“那现在可以说了吗？”
“生意，也要等吃完饭后再谈吧，否则谁还有心情吃饭啊？”莫寅平静地看着沐念说。
“抱歉，您先吃，我可以等。”
沐念觉得她从来没在工作上遇到这样情况，以前无论生意成不成功她也没到需要向对方低声下气的程度。因为大多数时候，成功与否的关键都不在她负责的方面，现在她才终于体会到其他同事的不容易。想起他们走之前，一个个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时，她就不舍得破罐子破摔，至少要努力达到最好的结果心里才不会因此愧疚。
“很久没人陪我一起在家里吃饭了，今天托沐经理的福。”
沐念的脑袋像瞬间炸开，一些记忆从深处流淌出来，那些她差不多快忘记的细节片段，就像无数个被遗忘的梦境一样，现在竟然又重新浮现出来。
“我喜欢这种感觉，在家吃饭的感觉……”
他们两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就像那时候一样，这让她觉得那个梦境有些真实起来。如果是梦里的话，她为什么现在还能记起来，可如果不是梦，那些不存在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见沐念不吃，莫寅最终也没吃多少就让他们撤了下去，他起身要上楼去，沐念以为他故意要忽略她，她有些着急地问：
“不谈了吗？”
“我不习惯在大厅谈工作，楼上有书房，我电脑在那里，方便看资料。”
沐念搞不懂了，哪有人谈工作还去书房的，虽然有些人是有些特别的习惯，可她不习惯啊。在她的认知里，书房就是很私人的空间，她恐怕不太好意思去。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也可以明天去医院找我，不过我不保证我一定会有时间。”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今天不谈完，就有可能无限期地拖下去，到时候她还得待在这里很多天，还有可能直到医院与别的公司合作开展项目，她都没能再见到他一面。想到这里，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跟上去。
“进来吧，随便坐。”
沐念走进莫寅的书房后，稍稍放宽了心，她原本以为这里会是很密闭的空间，没想到是个两面全玻璃的落地窗，里面空间也很大，一边是摆满了书籍的书架，另一边就是办公桌和椅子，旁边还有沙发和茶几，其实比他在医院的办公室还大。
“不知道对于这次合作的项目成本预算方面，您还有哪些地方有疑问？我可以一一为您解答。”
沐念一直用“您”称呼他，是想强调他们两个现在只有工作上的关系，并且她会尽量做到专业和重视。
“你的工作能力我不怀疑，你们给出的方案确实算得上优秀，当然只限于如果我们和你们公司合作的话。”
“那其实是没有疑问了是吧？”
“不，有疑问。”
“您请说。”
“我就是很好奇，像你们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是怎么鼓起勇气来竞争这次的项目的？”
“什么？”沐念几乎没有想到莫寅会说出这种话来。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如果在来的路上沐念觉得莫寅是在捉弄她还只是猜测，现在她可以确定，她的猜测一点也没错。
“不好意思，我们公司虽然不大，但找合作对象也不是随地捡垃圾。今天打扰了。”
沐念头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受到羞辱，如果只是针对她个人，为了公司的利益她还可以忍耐，但莫寅显然没打算和她公司合作，所以她也不再强迫自己继续忍气吞声。
“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这个时候，这边一般打不到车。”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
沐念很少被这样气得想打人，果然踏进这里就是一个错误。以前，他至少还会假装谦和近人，现在他连假装都不屑假装了，直接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自于他那种有钱人的优越感。想不到时间的流逝，改变的不仅仅是年龄，连一个人的品行都可以被消磨得越来越差。
对他仅有的一点点好感，被时间消磨，现在更被他亲手毁掉。或许，他根本不会在意来自一个他鄙夷的女人的好感。不过，她又必须在意吗？算了，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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