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自从沐念答应相亲这件事后，她和母亲的关系一下子缓和了不少，她母亲一有时间就为此事奔波，可脸上笑得很开心。沐念不懂，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够成为一位母亲，她会放下自己的生活而热衷于帮助自己的孩子解决结婚这个问题吗？她完全无法想象。
那天，吃过晚饭后，她的母亲去厨房收拾洗碗，她和她父亲还坐在饭桌旁。
“你真的想好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要这样做吧，你看妈不是挺高兴的吗？”
“你要清楚，这是你自己的事，决定也得你自己来决定。”
“我想试一试。如果实在不行，那时候再做别的打算。”
“嗯，总之，你不用考虑我们，你妈那里我会和她说。”
之后，沐念下楼，到小区公园里的秋千上坐了很久。这个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公园里几乎没有一个人，她来的时候，秋千板上全是积雪，地上也是。时不时有几个人从小区大门进来，也是径直走向单元楼栋回家的，只有大门口那些热闹灿烂的灯光，提醒着她：新的一年又要到了，她的生活会有新的开始吗？
明天，已经说好了，她明天会去见她的第一个相亲对象，到现在她没有一点激动，相反是很紧张，好像明天会是一个重要的面试一样。
第二天早上，沐念就在穿衣这件事上犯难了。她本来准备穿一件长款到膝盖的羽绒服加裤子，她母亲硬要她穿一条长裙加个外套，而且还是不怎么保暖的那种。
“你穿那么厚，男方怎么有机会把他的衣服给你穿，这可是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可是，我还得看看人再说啊，不能还不熟就这样吧？”
“你懂什么？人家电视里都是这样的。”
“少看点电视吧。”
最后，沐念拗不过她母亲，就按照她母亲的意思穿着出门了。即使出来坐在车上，她还是觉得瑟瑟发抖，只希望待会儿到了约定的地方能暖和些。
沐念不想承认的是，她其实是个很看眼缘的人，有的人给她的第一印象不错，她会很有耐心地和对方交谈，而有的人看起来就让她有些不舒服，她只会表面上客气，心里免不了觉得时间有点难熬。不幸的是，和她相亲的第一个人，就是第二种情况，尽管对方长得也算中等。
“你好，我叫李明勇。”
“你好，我叫沐念。”
沐念主动伸手和对方打招呼，职业上的习惯被她带到了这里，她完全没有察觉。倒是对方，伸手出来的时候有些扭捏，而且表情看起来也很不自在，不难看出他在她面前好像有点害羞。
害羞？沐念意识到这里，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也许是她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她特别不喜欢男人是这样的性格，但会有种奇怪的怜悯感。
“听说你是从大城市回来的，果然气质都不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
“我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留在这个城市，但从来没向往过外面的生活，我觉得现在过得就挺好的。你看，很多人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老了还不得回来。所以，你觉得呢？”
“嗯，确实是这样。”
“听说你还自己买了一套房子给你父母，很厉害嘛，说真的，没几个女人能在你这个年龄做到这样。不过，女人呢，还是不要太拼，结了婚好好在家享福才是正确的，打拼的事还得留给我们男人来做。”
“嗯。”
沐念尽量保持着微笑，在对方说话停顿的间隙回应一下，别的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本是无趣的人，现在和对方更没找到别的共同话题。
“我家呢，就我一个独生子，这件事还是很好的，今后结婚也会少很多矛盾。这些年在工地上干活也挣了不少钱，现在县城和市里都买了房子，以后，你想去市里还是就在县城都很方便。”
沐念这就不太高兴了，他们还只是处于相亲阶段，怎么就到了婚后住在哪里的问题了，对于这种急切的想要和她拉进亲密关系的事，她总是会有点反感。
而且，原本沐念以为对方会是个害羞不多话的人，现在竟然这样滔滔不绝，果然第一印象有时候还是不靠谱的。
“这个还太早了点，以后再慢慢考虑。”
“还早吗？我是打算明年之内就结婚的，所以这些事情早做打算好。”
“明年？”
“是啊，我年龄不小了，家里父母也着急，而且，你应该也是吧，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挺合适的。看你的气质就是那种温柔贤惠的，我很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沐念觉得对方口中的“温柔贤惠”很刺耳，想不到她给别人的第一印象竟然是这样的。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做家务。”沐念说的是实话，自从发现自己将现实和梦境搞混后，她就对做家务很抵触，工作的时候也多数在外面吃饭。
“啊，我理解，毕竟在大城市工作很忙。没关系，我都能做，没时间也可以请钟点工那些。”
整个吃饭过程下来，沐念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几乎都是对方在说她在听，可听到后面又好像都没听进去。
吃完饭，两人起身，沐念才发现对方竟然和她差不多高，甚至她还要稍微高一点点，如此两人平视着对方，她觉得这个画面很怪异。这让她想起来高中的时候被班上男生调侃的场景，说是一个男生竟然和她一样高，然后大家都哈哈大笑。
“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开车来的。”
“那就麻烦你了。”
沐念想，就算之后要拒绝，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留给别人。可是，在他们走出来后，她立马就后悔了这个决定，因为她碰到了林雅芸和莫寅。
林雅芸主动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下意识看向的是林雅芸旁边的莫寅，他正一脸淡定地看她和她旁边的李明勇。
“沐念，这位是？”
“你好，我叫李明勇，今天是来和沐念相亲的。”
沐念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刚在思考怎么回答，李明勇就自告奋勇地说了，他好像说话确实很不看场合。
“相亲？沐念你……”林雅芸看向旁边的莫寅。
“相亲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投资，对吧？”莫寅直直地看着沐念问道。
“我们正准备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沐念觉得她再待下去，可能会发生更尴尬的事情。
“沐念，等一下。”
林雅芸跑过去拦住了她，她还不明所以。
“怎么了？”
“那个，我和莫寅马上要结婚了，所以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沐念不敢相信，她刚才听到的是真的？她原来还猜测他的女朋友是谁，那时候也想到过林雅芸，没想到现实还真是。
莫寅在一旁没有说话，也就是说他默认了，林雅芸没有说谎。她和他们，竟然就在这样尴尬的境地遇到，不知道是什么缘分。
“那个，我也可以留下来吗？主要是沐念她今天说得太少了，你们应该是认识她很久了吧，我想多了解了解她。”
“当然可以，走吧，我们订的包间就在前面。”
沐念被林雅芸推着进了包间，莫寅和李明勇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定好什么时间了吗？”沐念假装淡定地问。
“嗯，明年六月份，到时候我再通知你们，你们一定要来哦。”
“恭喜你们！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
“不知道李先生是做什么的呢？”莫寅突然将话题转向沐念这一边。
“我做工程的，现在主要是在工地上。”
“那应该挺辛苦的吧，工资应该挺高？”
“习惯了还好，工资也就一般。”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沐念结婚呢？”
李明勇回过头来看向沐念，笑了笑道：
“虽然我想早点结婚，但是这还是要看沐念的意思，全凭她做主。”
沐念心想，刚才就他们两个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好像换了个说法，也没之前那样让人反感了。
“这里面是不是太冷了，沐念，你都有点发抖了。”
林雅芸注意到了，沐念其实从一开始出门来就有点发抖，只不过她母亲的套路，李明勇没意识到而已，她还一直庆幸来着。
“没事的。”
“呐，我的衣服，拿去披上吧。”
莫寅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递给沐念，她看向林雅芸，没有伸手去接：
“真的不用了，我不冷的。”
“穿我的吧，瞧我，人太粗糙了，这么半天没看出来。”李明勇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要给沐念搭上，也被她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离开包间后，沐念终于舒了一口气，她不明白，明明林雅芸也知道莫寅向她表白的事，为什么还要留下她，明明知道这样会让三个人都尴尬。而且，刚才两个男人都要把衣服给她，林雅芸就那样微笑着看她，就像是在看小丑一样。她真不该听她母亲的，这么蹩脚的套路，他们看破不说破，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了。
她踌躇着不想回去，但她又没有李明勇的电话，就这样一声不响走掉实在没礼貌。她走到大厅坐了下来，此时，窗外开始下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在黑暗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怎么在这里坐着不进去？你不冷吗？”
莫寅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她心虚地被吓了一跳，正犹豫找什么借口，莫寅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你好像学聪明了，不过可惜，遇到了个榆木脑袋。”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我还以为你辞掉工作，又重新找到了什么好工作，原来是回来相亲了。怎么，就这么着急结婚？”
“是又怎么样？以后我可以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再遇到像你这样只知道折磨员工的上司，这种生活简直不要太好。”
“没有爱情的婚姻，你也能接受吗？”
“我无所谓，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不能日久生情？”
“是吗？看来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那你应该感到庆幸。”
沐念起身，准备回去向林雅芸道别，猝不及防被莫寅抱了个满怀。
“不可能的，你放不下我，我知道，从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和我说话的语气处处冲满了恨意，没有爱，哪里来的恨。你只是在欺骗你自己罢了。”
“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沐念使劲挣扎，搞不清莫寅这又是演得哪一出，或许是想让林雅芸和李明勇看见，从而误会她？
“沐念？莫寅……”
沐念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出现了，好在听到林雅芸的声音后，莫寅立马放开了她。她看到正一脸震惊的两人在远处看向他们，此刻莫寅竟然还笑得出来。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道别的时候，沐念根本不敢看林雅芸的脸，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最后只得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
“沐念，我送你回去。”
她没想到的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了，李明勇竟然还会搭理她，这倒让她心里有些愧疚。
到沐念家小区门口，李明勇还是问了那个问题：
“沐念，你是不是喜欢刚才那个人。”
“对不起，浪费了你整晚的时间。谢谢你送我回来，吃饭的钱等你算好后让红婆告诉我吧，我再让她带给你。”
“你这算是拒绝我了吗？”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今天真的很对不住你。”
“既然不是拒绝，那就不说钱的事。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聊。”
沐念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李明勇的车远去，她想，今天都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不在意吗？如果说是相信她，可他们才第一次见面。虽然，沐念对他第一印象从不好转为好，可她对他也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还要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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