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我觉得那个皇上真的好吓人。”走出距离慈宁宫有了一段路以后，宋瑶悄悄挨近宋姝，趴在宋姝耳边轻声道。
“你今天真的吓死我了，以前就听说皇上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要杀人，在这种人身边也太可怕了，我们以后还是少进宫的好。”宋瑶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宋姝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凄凉之色，也许先前那世，裴州和宋瑶的初见不似今日吧，宋瑶才会满怀期待的出嫁，可是人终究是本性难移，日后裴州怕也是今日这般，才会让宋瑶心灰意冷中早逝。
“那姐姐觉得那顾怀顾小王爷如何呢。”宋姝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姐姐虽然想要嫁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但那顾小王爷也是万人之上的，人也亲和，今日顾太后又对姐姐青睐有加，姐姐不如。”宋瑶突然握紧了宋姝的手，阻止了宋姝说下去的意图，宋姝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姝姝，我说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是他真心喜爱我，愿意护我敬我，此生能与我不离不弃，携手共度余生，若是真有这样一人，不论他的出身是贵为皇族还是低如草芥，在我心里，便都是最好的。”
宋瑶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照进她的眼里，坚定又闪闪发光。
宋姝一时讷讷，随后终于是展眉一笑。
她的姐姐是这般好，她一定，要看着宋瑶嫁给自己真正心爱的，也心爱她的人。
进到了大殿中，有宫女换了太监过来引她们到座。
她们来的不算早，今日受邀赴宴的大多数官员和家中女眷都已经在各自的席位落座，见到宋姝一行人进来时，不约而同停了手中的动作和交谈之声，视线集中在了陈氏身后的宋瑶和宋姝身上。
宋时义一家回京，皇上专门为其设宴接风，就可大致窥见裴州有多么器重定康候府，如今在座的大部分高门贵族却与这位性格乖戾的新帝交情甚浅，裴州又是个说杀人就杀人的疯子，想直接得到他的另眼相看未免太有风险。
这法子便想到了定康候府头上，今日坐在的，家中有合适年龄男子的，怕是多少都抱了点想和定康候府结亲的打算。
她们的席位被安排在最靠前的位置，也能看出地位不一般，明明是人人惊羡的事情，但是宋姝心里却翻腾着厌恶之感。
从她们进殿到落座这短短几步路，若是眼神会吃人，这些世家贵族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早就把她和宋瑶吃干抹净了。
道貌岸然的君子，趋炎附势的小人，宋姝心中冷笑，定康候和身为皇后的宋瑶都去世后，这些人又是如何对着陈氏和定康候府冷眼相待的，她还牢牢记在心里。
宋姝心中越想，即便知道要做好面子工作，脸上却越是忍不住的浮现出恼怒之意。
顾怀刃到时，看到的正是此幕。
不知道是被谁惹到了，小姑娘差不多把自己皱成了个包子脸，本来温柔秀气的眉眼此时写满了不悦。
顾怀刃出现的一瞬，宋姝泄了气，顾怀刃看在眼里，少年人本就行事张扬，毫不避人，唇角微勾，冲她的方向挑了挑眉。
宋姝觉得自己被晃了心神，又觉得像是被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本来躁动不安的心情变得安静了下来。
顾怀刃那一笑可不止晃了宋姝一个人，同个方向坐着的几家小姐，好几个红着脸低下了头，宋姝有意无意的瞥见，一时忘了此下的身份，狠狠瞪了刚落坐的顾怀刃一眼。
顾怀刃的席位也被安排在男宾的最前处，和宋姝的位置差不多正对上，刚坐定，就被宋姝瞪了一眼。
顾怀刃不怒反笑，那一眼于他看来，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女子与夫君之间别扭的娇嗔。有种说不出的亲昵感。
不得不说，因为宋姝，他心情今晚是极好的。
“诶，你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不和兄弟说说。”被人从身后打了一下，不识趣的搅乱了他本来思绪。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顾怀刃回头，本来舒展的眉间此时写满了不耐烦。坐在顾怀刃斜后方的周定纳了闷了。
“靠，你偷着学唱戏去了吧你，在这跟我玩变脸，别以为小爷我没看着你刚才在那傻笑。”周定又是一拳锤到了顾怀刃肩头。
周定是永平候府的世子，永平候是个一辈子没摸过刀剑的文人，却生了周定这么个不安生的儿子，从小就和顾怀刃满京城作天作地，长大后也是和顾怀刃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
那一拳并未用力，顾怀刃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用嘴型冲他做了个“关你屁事”。
周定气不过就要上来掐顾怀刃。
“周定，给我坐好！再给我胡闹回去我就把你腿给你打断。”前排的永平侯压不住火气，回头冲着周定压声低吼。
被自己老子吼了一顿，周定只能安生坐了回去，却也不忘冲着顾怀刃做了个不善的手势。
顾怀刃嘲讽一笑，懒得和他计较。
回过头的时候却看见宋姝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嗔怒之像，看着他和周定，和他视线对上时似是没忍住，嗤笑了出来，又赶紧拿了手帕遮住。
她在笑话他。
恼的人又变成顾怀刃了。
才不管顾怀刃怎么样，宋姝看了眼他身后的周定，因为被永平侯训了一顿，此时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不敢再闹。
她没少见过周定，她嫁入镇南王府后，周定经常去府中找顾怀刃喝酒练武，每次见到她也是笑着叫嫂子。
顾怀刃造反之事，周定也参与了，她并不意外，周定这等坦率之人心中，顾怀刃是他交过命的兄弟，顾怀刃有危险，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是最后念着周定比起顾怀刃还要小上两岁，最后怕是都未到三十岁，这都是顾怀刃的孽障，宋姝不忍再想，看向周定的眼神不知不觉中夹杂了歉意和痛心。
“姝姝，你认识那人？”见宋姝已经盯着对面许久，陈氏顺着宋姝的目光看去，那人她都不认识，宋姝又如何认得到，但是宋姝的眼神却不似在看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这宴会上人多眼杂，一个还未及笄的闺中小姐，怎能如此□□裸盯着一个外男，这被人传出去可不得了，陈氏咳了咳，小声在宋姝旁边询问。
“啊，不是，就是。”被抓包的宋姝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看他长的好看。”总不能说这是她上辈子的故人吧，宋姝咬了咬牙，胡诌了一句话。
陈氏眼神有些震荡，来回在宋姝和周定身上反复看了又看，看他的席位想来也知道是家门不低，宋姝若真是相中了，也不知道人家父母介不介意宋姝的庶女身份。
可是那句话，惊住的却不止陈氏一人。
武功高强之人皆有内力，这点距离听一句话还是不在乎话下的，顾怀刃平时并未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只是刚才宋姝偷看周定被抓包时候的表情，让他实在是心痒难耐。
结果就听见了周定好看这番话。
周定好看？顾怀刃蹙眉回头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周定，确实不丑，但怎么也看不出周定哪里比自己好看了。
“看我干嘛，我好看啊。”感受到顾怀刃异样的目光，周定一脸懵逼的抬起头。
顾怀刃直接绷不住黑了脸。
只是此时的裴州前脚刚要踏入那殿门，这句话好巧不巧，被听进了耳朵里。
他看向周定，刚刻意收敛的戾气一瞬间又笼罩了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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