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九十六、
九十六、
千野涵将洗好的盘子一一放好，从大蛇丸手中接过已经被摞起来的碗，将它们倒扣在架子上晾干。
“你居然会在我家洗碗，真是吓人。”千野涵笑了笑：“你看把我哥吓得，还坐在那儿盯着你呢。”
大蛇丸轻勾唇角。
她指了指门口：“下午出去？”
“嗯。”大蛇丸把筷子也递给千野涵：“带你去个地方。”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有意瞟了一眼窗外，那是暗部所在的方位。
如果有危险，她可以在出门前多做些准备。
大蛇丸笑了下，回答道：“没有，除非那几个暗部突然想不开。咱们去的都是正常的地方。”
千野涵抽出纸巾递给大蛇丸，让他将手上的水渍擦掉，随后一起出了厨房，随后对外面的哥哥说道：“哥，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对了，我们下午出去，晚上应该就不在家吃饭了。”
千野悠没有直接回话，他翘着腿，徐徐抬眼盯住大蛇丸，眼神凌厉，沉声说道：“你带着小涵，不能做任何危险的事情，而且，不你该去的地方不许去。”
大蛇丸搂住千野涵的肩膀，微微一笑：“只是打算回忆下过去，让她对木叶能有多几分理解而已，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言罢，不待千野悠回话，他拉起千野涵，转身向大门走去。
千野悠盯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未置一言，几秒过后，关门声响起，而后四下又很快恢复寂静。
他敛目，徐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转身回了房间。
千野涵跟着大蛇丸在来往的街道上走着，她歪头，望了望旁边这张颇有些陌生的脸：“这回怎么不戴面具了。”
“白天人来人往，又还没到祭典时间，用面具未免太过奇怪了。”大蛇丸笑了笑：“就像戴着面具的暗部，唯恐旁人认不出他们是暗部一样。”
“呃……”
千野涵尴尬地环顾了一圈周遭，感觉到了几处有查克拉的波动，她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四周的确是有暗部的存在的。
转过脸来，她很快改变了话题，不过这同时也是她一直想问的：“今天上午我睡觉的时候，你和我家里人说什么了？他们中午突然变得好奇怪。”
“没什么，就是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大蛇丸回答得和家里人告诉她的差不多。
这答案并不能令她满意：
“他们为什么能那么快，突然就接受你了？明明昨天你们还是那种僵持的状态。”
大蛇丸轻轻耸肩：“大抵是随着对我的深入了解，他们已经渐渐可以相信，我日后会对你好吧。”
千野涵显然不信大蛇丸的说辞，她冷言道：“你……威胁他们？”
“你看着像么？”大蛇丸轻笑一声，未做辩驳。
千野涵自然是觉得不像的，以她的了解，就她哥哥那种人，若是遭到威胁，早就炸了，自己的父母也不可能可以平静地跟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但她实在是太不理解了。
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才能让对大蛇丸有新仇旧恨的家人们，对他突然有那么大的改观？
她看了对方半晌，见他依旧是风轻云淡地笑着，半分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她挑眉：“你不想告诉我。”
大蛇丸但笑不语。
知道猜对了，她却更加不解：“为什么不能跟我说？”
“你日后会知道的。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不管是对于你，还是你的家人，都是好事。”
好事？
千野涵沉默一路，片刻过后，想继续再问，刚刚张口，却突然被旁边的一道声音打断。
“二位要吃点什么？”
她转过头，发现二人已经停在甘栗甘的摊位前。
“一斤糖炒栗子，两杯栗子奶茶，一盘瓜子。”
大蛇丸说完，付好钱，拉着千野涵坐到旁边的长凳上。
“这家店我来过。”千野涵边喝着奶茶边说道：“哥哥说这是家老店，听闻刚建木叶村时它就存在了，不得不说，栗子的味道的确不错。”
“嗯。”
大蛇丸剥开一颗金灿灿的栗仁，递给千野涵，而后他抬手指向街道的另一边，那边有一排二层的小房子，看着年代有些久远，房子的墙壁上已是爬山虎丛生。
“怎么了？”千野涵将栗子丢入口中。
“从右数第六栋，是我的家。”
她朝着那个方向盯了一会：“你从木叶出走之前的家？”
大蛇丸摇摇头：“是我和我父母的家。”
千野涵吸了吸奶茶，又将目光投了回去，半晌没有讲话，她知道大蛇丸并不是想要什么回答，果然，只听他又接着说道：
“我母亲很喜欢栗子，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她每次任务回来，都会拉着我到这里来买一袋。”
“那会还是战时，物资匮乏，供货不稳定，这家店时常开不了门，她说，等没有战争了，她就自己去种栗子，给甘栗甘的本田大叔供货，甚至还说要自己去开分店。”
千野涵移回目光，看到了他唇角有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该安慰，还是该说些别的能够转移注意力的话。
叹了口气，她也拿出一颗栗子，剥开，递给大蛇丸：“你……想去看看他们吗？”
只见大蛇丸的笑意倏地浅了一点，他接过栗子，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么？”
千野涵收回手，微不可察地轻轻提了一下唇角，她故作随意道：“我哪敢指使您做事，不过……你都见过我父母了。”
“嗯，也对。”大蛇丸竟是颇为认同，浅浅点了一下头，他徐徐移开目光，唇间的笑意淡去：“十多年未见了，去一趟也好。”
千野涵知道，因为种种原因，他一直未能复活他的父母，或许这次……会是个是个机会吗？
又坐了一会，二人喝光奶茶，将吃剩的栗子和瓜子打包带走，谢过店家，她回头望向大蛇丸：“去之前买束花吧？”
“不用。”大蛇丸回应道：“他们不在乎这些。”
她想了想：“嗯……我还是买一束吧，毕竟第一次见面。”
大蛇丸起身，拿过千野涵手中的袋子，没有继续坚持：“随你。”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了好一会，大蛇丸罕见地在路上一句话也未说，千野涵知晓，他此刻应当是有着较为复杂的心绪，因此她便也未开口，不做打扰。
因为先前来过木叶，她知道花店的位置，很容易便找到了。
“好看吗？”她拿着一小束白色的马蹄莲问道。
“嗯。”几秒过后，大蛇丸忽地再次开口：“再买一束吧。”
“哦好。”她又拿了一小把，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并未问他为什么突然要多买一束。
拿着两束花离开花店，二人继续向前走去，随着时间的增加，她发现周遭的行人愈渐稀少，建筑物也是越来越稀疏。
她甚至在一次不经意的回头时，看到了正从一侧屋顶跑向另一侧的暗部……
又过了几分钟，视线突然开阔起来，她看到了许多整整齐齐摆放着的白色墓碑，星罗棋布，绵延无际。
“这里基本上都是在忍界大战死去的忍者。”大蛇丸的语气淡淡的：“这边是第三次忍者大战的区域。”他指了指邻近的这一片，而后指向远方：“那边是第二次的。”
千野涵点点头：“那咱们去那边？”她知道大蛇丸的父母死于二战。
“先去这边。”大蛇丸指着与两个方向截然不同的路。
“这边是……？”
大蛇丸没有回答，径自向前走去，千野涵忙小跑着跟上。
这条路并不长，仅拐了三个小弯之后，就走到了尽头。
千野涵看到了几个和外面不太一样的墓碑，她跟着大蛇丸的脚步，一起停在了一个墓碑前——
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之墓
大蛇丸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未置一言。
千野涵突然想起来，在上次攻打木叶村时，大蛇丸杀掉了三代火影，而三代火影竟然就是大蛇丸口中的猿飞老师。
她侧目望向大蛇丸，看到了他一丝笑意也没有的脸，她微微有些惊讶，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大蛇丸。
“把花放过去吧。”又过了良久，大蛇丸语气低沉，缓缓开口。
她依言照做。
原来他多买的一束花，竟是给三代火影的……
他真是好复杂的一个人啊，她抱着剩下的一束花，站在大蛇丸旁边，若有所思地静静望着他。
明明是自己亲手所杀，却还要来墓前送花。
“你，后悔吗……”她下意识轻声问道。
“不后悔。”大蛇丸答得并不迟疑：“和平只适用于普通人，对忍者来说，并不合适，是猿飞老师错了。”
千野涵不了解他们师生间的过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能静静听着。
“走吧。”几分钟后，大蛇丸后撤一步，不作留恋地转身离开，头也未回地走入来时的小路。
自从踏入墓园，千野涵就发觉大蛇丸变得有些不似往常，她回头又望了一眼三代火影的墓牌，以及放在上面的白花，轻轻叹了口气。
杀掉自己最亲近的人，就算冷血如他，心里也终归不是那么好受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小路，不多时，又回到刚进来时的路口。
大蛇丸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缓缓向她伸出手。
她抬起手，将其放入大蛇丸的掌心，二人的距离徐徐拉近。
这个伸过来的手，似乎还是存有一丝温暖的吧……
时值快要入秋的天气，树木已有零星几片叶子变为红色，走在已经不是那么稀疏的草地上，千野涵跟着大蛇丸的脚步缓缓行走着。
似乎走了十多分钟，草地变得稍稍茂盛起来，又行了十数余步，只见大蛇丸停了下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看到草丛中的一块白色墓碑，和其余的并无什么区别。墓碑的周遭已经长满杂草，显然是鲜有人至。
大蛇丸立在碑旁，似乎空气都有些凝滞，他久久未发一语。
千野涵静静在一旁站着，不刻，她缓步走上前，徐徐蹲了下来，拂开墓牌表面的尘土，将手中的那束白花轻轻地放了上去。
“需要我离开一下吗。”她站起身，回眸望向仍旧没有改变一个动作的大蛇丸。
大蛇丸轻轻摇了一下头，随后亦如千野涵方才一般，缓缓蹲在白色墓碑前，手一寸寸划过四周的杂草，清理干净之后，悬停在石碑前，似乎经过了一瞬间的犹豫，不过最后仍然落到墓碑表面，手掌盖住了上面的两个名字。
千野涵站在几步外的地方看着，看到那只手在短暂的停顿过后，轻轻摩挲着那两个在光滑的水平面上被刻得凹凸的名字。
这些字似乎曾经被描过颜色，但经过岁月的冲刷，以及多年落叶尘土的覆盖，已经掉去绝大部分颜色，且稍稍变得有些发黑了。
她并未再看，后退了几步，随即转身走开，到了更远的地方，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等待。她觉得，待恢复过来之后，大蛇丸或许并不想让她看到他此时的样子。
几分惆怅，几分伤感，还有几分掩藏不住的思怀与想念。
坐在地上，她漫无目的地望着四周的景色，细数天空中有几片云彩，在余光中，她看到大蛇丸似乎在墓前轻轻低喃。
移开目光，她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将视线转到了更远的地方。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她感受到了那处的查克拉的波动，移回目光，果然看到走过来的大蛇丸。
“我跟他们说了你。”大蛇丸的声音依旧低沉。
“希望你没有说我的坏话。”千野涵耸耸肩，故作轻松道。
大蛇丸忽然在她面前蹲下来，一只手揽过腰，一只手伸到双膝之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说得都是好话。”大蛇丸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还说了咱们的孩子。”
“细细想来，满打满算我父母也就陪伴了我六年，而你……”他停顿了一下：“若从刚来基地时算起，都已经有十二年了。”言罢，他缓缓扬了一下唇角。
“可别这么说。”千野涵忙接话：“在此期间，足足有十年，你我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呵，何必在意这么多呢。”千野涵听出大蛇丸的声音逐渐变得放松。
“你说，我该不该复活我的父母呢？”
“哈？你问我？“千野涵被这问题吓到了，直接回嘴道：“那是你父母哎，做决定的得是你自己啊。”
“若他们还活着，也快是你父母了。”大蛇丸笑意浓了一些：“你可以适当出些建议，至于采不采纳，那是我的事情，你不必心里有负担。”
“哦。”千野涵点了一下头：“我的意见是，那就来呗，等复活之后，得让他们好好骂骂你。”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大蛇丸轻笑一声，抱着千野涵，抬步向着墓园出口走去。
二人的身影愈来愈远，直至消失，整个墓园又重新恢复寂静。
阳光刺破云层，正巧照在上面放有一束白花的墓碑上。
没有人发现，在周遭已经被清理过的杂草中间，有一小块新土静静躺在那里，被阳光照耀时，闪烁着隐秘又细碎的光亮。
那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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