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
桌上的烛火明暗扑朔，摇曳的烛&光并未能将整个房间点亮。千野涵看到大蛇丸的右半脸隐藏在黑暗中，只有偶尔烛&光的摇摆方隐约可以看清些许，故而即使另一侧能够看得清晰，整张面孔却也因一边的暗淡而变得有些诡谲。
大蛇丸淡淡一笑，继而抬起手，徐徐用手背勾勒出千野涵脸颊的形状，这动作既缓慢又从容，猜不透用意。
千野涵微微一震，双眼没有转移方向，仍旧盯住那一双金色的眼，努力从中获得一切有用的信息。须臾过后，发现果真没有看出什么，她抿一抿嘴唇，将脸贴向大蛇丸的手，唇边渐渐泛起笑来，那笑中嘲讽与愤怒显露无疑：“我想大蛇丸大人，一定比那条蛇……要好得多吧。”
话音方毕，大蛇丸将手撤回，目光渐渐移开，眉头也未动一下：“兴致这种东西，不是想来就来的。”淡淡勾起的笑意似是有些无奈，也似是有几分不耐。
不可遏制的怒意就在对方状似不经意的笑中炸开，千野涵感到自己仿佛就像是个跳梁小丑，并且甚至都不算成功，她瞬然意识到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个笑话，唯有自己还觉得多么严重，谁承想不但人家不在乎，甚至还觉得多此一举！她银牙紧&咬，不论是对于自己自身，还是对于大蛇丸对她的无视，种种屈辱感一瞬间接连不断地挑拨着她的神经，几近沸腾的血液无可遏制地叫嚣着下一秒就要杀了他！
忍无可忍，她抬手粗&鲁地拽住大蛇丸的衣领，隐忍冷静什么的此时早已无暇顾及，她死死盯着面前之人，眸中怒意毫无掩饰地迸发出来，抓&住衣领的那只手骤然发力，想将大蛇丸甩出去，一拽之后竟是发现自己根本拽不动他！随着无可奈何一词不自觉映入脑海，她不禁气急，还未容片刻思虑，余光便恰巧瞥见大蛇丸嘴角那一抹愈渐加深的笑意，见此，她呼吸不由一窒，霎时间气得险些疯掉！只见数道红色纹路由右手大臂处四散开，待覆满千野涵右半身之后徐徐停下，转而变为黑色。
陡然增加的力气令她顺利地将大蛇丸带离墙壁，顺着惯性往旁边一带，便将人甩到身后，待她脱手，大蛇丸并未如她所想的那般有所反击，而是就那么顺着她的力倒了下去，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倒下的方位恰巧是这间屋子唯一柔软的地方。她怔愣半秒，脑中方响起不能就这么便宜他时，一股大力倏然出现在手腕上，继而脚下一个不稳，她便由着这股大力向前扑了出去。发现自己压住了大蛇丸，心下一动，却还未来得及有下一个动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上下便已然异位。双手被按在一处，她有心挣脱，尝试数次未果，不由心下怒意更甚，哂笑道：“大蛇丸大人不知还想如何折辱我？”愤怒驱使下，她早已没有什么顾忌，连自称是也下意识改掉。
盯着千野涵半响，大蛇丸面色却并未露出些许不愉，且不如说比之先前那会还要稍稍好些：“也罢，方才的表现虽说有些许无趣，但既然你都如此说了，给你些许好处也并非不可。”
未等千野涵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便见大蛇丸单手结出一个印，而后自己身上的咒印便有若退潮一般汹涌退去。随之退去的还有她滔天的怒意，她转瞬之间便感到仿若千钧的脱力感骤然袭来，不自觉蹙起眉头，脑中的混乱渐渐消失，徐徐恢复一些思考能力。然而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从下面传来的疼痛惊得她一下子想要坐起来，然须臾从对面传来的力道轻而易举地便制住她这甚是大幅度的动作，并将她的双手解除束缚。感受着下&身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感觉，她的心情霎时变得颇为复杂，她毕竟不是第一次，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不同于方才的冰冷刺骨，阵阵袭来的灼热不但没有令她生出多少反感，反而甚至还觉得有些舒服。这种不该出现的想法令她全身都有些燥热，眸光颇有些闪烁地四下扫去，目光顺着对方结实的胸膛抬到上扬的嘴角，继而望到那高&挺的鼻梁，便无论如何也不敢继续往上移，眸间掩藏不住些许慌张与震惊，还有两三分的羞赧。
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裹挟，她并不知晓现下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应高兴还是愤怒、将人踹出去还是安然于此，嗡嗡作响的脑袋好不容易刚恢复一些思路，却很快又渐渐当机，双手一直紧紧握住身下的床单，直到攥出汗来也未自知。时间过得不慢却也并不长，当千野涵看到大蛇丸已经从旁将不久之前脱下的米白色浴衣披在身上，方才意识到已经结束，她尝试坐起身子，意料之中加上先前的事情自己已经剩不下什么力气，便不为难自己要进行迅速下床再抓起衣服跑掉的打算，而是往后移一移身子，靠在床头上。她脸上的红晕仍未退去，下面的感觉也还未完全消失，却也是敢了鼓起勇气抬起头。
大蛇丸仍然是初时所见的那副挂着淡笑的表情，脑中还有些懵，便也无意猜测这笑容中有几分是真意。凝视那双金眸半晌，她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便又讪讪移去目光，盯着地面弯曲的纹路发愣。
“不气了？”还是大蛇丸率先打破沉默。
闻言，千野涵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抿抿嘴唇，将目光稍稍抬起些许，又再次压低：“属下不敢。”
“都敢过了，还说不敢。”大蛇丸眉间微挑，低低一笑：“我先前好似说过，不是做完就完那样简单，你可还记得？”见千野涵点头，他自顾起身走朝屋内走去：“过来。”
千野涵将浴缸底部的塞子塞住，继而打开悬于浴缸上的水龙头，将一凉一热两个开关尝试多次，试好温度，而后徐徐起身。她知晓大蛇丸正靠在浴&室门口的墙壁上嘴角上挑地看着她，便回身道：“要不大蛇丸大人去椅子或是床上稍等一下吧，您若是想先泡恐怕得多等一会。”
“醉月居可教过你这些？”大蛇丸不答反问。
“您的意思是放洗澡水还是……？这好像并不需要人教。”千野涵弯腰伸手又试了试水温，发现有些热，又将凉水的开关再拧大些。
“我的意思是，这之后的一应事宜，木鸳可有教你？”
千野涵直起身子，咬了咬下唇，思忖道：“貌似粗略说过一次……莫非，大蛇丸大人要属下遵照醉月居的来？属下……现在却是有些疲累，可不可以……”
“水已经放的差不多了，过来。”大蛇丸并未让千野涵说完，含笑望向她，继而微微张开双臂。
心下微微叹口气，千野涵认命地绕到大蛇丸身后，双手伸到衣领上，轻轻一拽，便已将其的浴衣脱掉，而后仔细叠好后放在一边。面对大蛇丸一丝未挂的后背，千野涵一时目光有些闪烁，不知是否是因为浴缸中热水蒸汽的缘故，不仅仅是脸颊，她甚至觉得连耳根子都有些燥热，以至于连大蛇丸什么时候进到浴缸里都不知晓，直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才瞬然回过神来。
“千野涵，做你该做的事情。”
抬头望去，见大蛇丸并没有看着她，且他是背对着她坐到浴缸里的，故而亦是丝毫看不到他的表情：“该做的事是……”
“洗头。”
当她把大蛇丸满头漆黑的长发握在手中，便感叹这凉滑舒适的手&感，不由得如抚摸小动物一般从上至下摩挲了数次。良久，抬眼间忽发现大蛇丸双目微闭，好似是睡着了。如若……可以成功的话……不仅仅是她的家人，就是她本人亦是可以获得自&由……这想法一经露头便久久未能压下，下意识将左手五根手指对准大蛇丸的头部，右手则是继续干着该干的活。
盏茶功夫，该忙的都忙完了，却见大蛇丸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左手依然是那个姿势，盯着那张沉静的面孔，她小心翼翼将右手伸出去，鬼使神差般抚上大蛇丸的面颊，心情登时变得有些怪异，她确是恨透了他，不论是过去十年的牢狱之灾，还是最近屡次地行至鬼门关，不论那点都足足地够了杀掉他的动机，但是伴有想要杀掉大蛇丸的想法同时，却也不愿打扰这头一次出现的沉静面容，每天都在笑，但却哪里有那么多好笑的事情，卸掉伪装，面前的他，倒是变得像个人了些吧。
然这一瞬间的失神，令右手的力道大了些，大蛇丸倏然睁开双眼，登时吓得千野涵闪电般收回手。
“想什么呢。”
“我……属下没想什么。”
“从方才开始你就有些心不在焉。”
心下咯噔一下，暗自庆幸方才没有真的做出那一步，使劲咬了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千野涵嗫喏道：“属下就是有些困，脑子不那么清楚，胡乱想了些什么，也不太记得了，还望大人恕罪。”
“真的没想什么？”一时间杀气弥漫，那双金眸霎时间明亮又锐利，与这样的目光对视令千野涵有种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但她心下明晓不但不能，甚至连自己的目光都不可移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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