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路上。
我从苏昌离的怀里微微探出半个头，发现我们正坐在一个古朴的马车之内。苏暮雨听到我这边的动静，微微抬头：“醒了？”
“嗯。也没有受很大的伤。”我之前说过，我小通医术，所以苏水水才能不被重伤而又半个月不能下床一个月不能下轮椅，所以我才能放心的倒在苏昌离的怀里。
如果我不能保证自己的生机，那么我会就这样死在他的眼前。
那多残忍。
“我们这是去哪？”我问苏昌离。
“南下。”他抚了抚我额间的鬓发，轻声问道：“昨天吓到你了，现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苏暮雨收了手中把玩的物件，起身撩起帘子跳出去赶马。
“家主。”我听出赶马的那个人是苏礼。
我偎在他怀里，把头埋进他胸口，闷闷说道：“对不起，把你的剑斩断了。”我想起这个事又很难受：“我当时太生气了。我太害怕了。这把剑不折，我心里就更害怕。你体内真气混乱，如果随意举剑，很容易受伤。”
话虽如此，但折断一个剑客相依为命的佩剑，这对于剑客来说相当于一种折辱。
但是我实在接受不了他在真气调整之前有任何举剑的可能。
“我不是剑客。”他仿佛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伸出大掌轻柔的拍在我的背上，哄着我：“那一瞬间确实很生气，但是立即就没有了。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他顿了顿：“你的那剑很美。我应该感谢你。”
“从选择踏进暗河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想到了我未来的所有结局。也许……”
他的话被我的吻匆匆止住。
他想要跟雷无桀一样在江湖里醉酒高歌。如果我当时没有赶到，他死在雷无桀的那一剑里……他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我不愿意。
“这条河的彼岸，就是光明。”我真挚的看着他的眼睛，不容反驳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站在明面之上，会走出这条河流。”
他没有再说话。我们静静的看着对方。半晌，我突然笑了：“到时候你拿着巨阙，我拿着秋水，我们两个就是江湖上最有名的雌雄双霸。”到时候，“我负责叭叭叭，你负责杀杀杀。我们两个就是最完美的一对。”
或者我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叭叭叭，默契十足的杀杀杀。
说起这个，我注意到被放在马车角落的巨阙：“你回苏家了？”
不应该。我最多就睡一天，怎么也是回不到苏家的。
“托苏礼带过来的。他现在比较空闲，被雨哥叫过来赶马车了。”说起这个，他眉目舒展，面上也多了两分笑意：“过来的时候他还很不满意，说这把剑沉死了硬生生把他半天的脚程拖到了一天。”
“我猜，他耳朵现在应该是肿的。”我嘿嘿一笑，扬声道：“苏礼！你耳朵还好吗！”苏红息是苏礼的亲姐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揪着亲弟弟的耳朵河东狮吼。
外头传来了苏礼的破口大狡辩：“肿？我耳朵好的很！这风一吹，什么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说完，还伴随了一个“啵——”的声音。
我：……
“苏丑礼！想死吗！”
“这么有活力，看来确实没事了。”苏昌离搂紧了我，在我额间落下一个吻。他现在身心完全放松了下来，我靠着的肌肉也放软了下来。
我一秒娇羞，轻轻的嗯了一声，早把苏礼那个臭小子抛在了九霄云外。
从醒过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的紧张。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的感觉。或许是满意吧。我因为他受到危险而愤怒到失去理智，他也应该为我的受伤而担心的吃不下饭——我当然听到了他肠胃处微微的鸣叫——我早就说过了，我听力不错，小通医术。
马车最后在一处酒楼外停了下来。
苏暮雨一个人挑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品酒。我和苏昌离坐在一个卿卿我我，苏礼则快活的找了一处人多的地方，叽叽喳喳的跟人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该说真不愧是和苏水水齐名的苏家百晓生。
“这里的烤鸭好吃。”我咬着卷好的烤鸭，向苏昌离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多尝尝。
到了酒楼之中，他也并未多食，反而一直在看着我，我安利一口，他便尝上一口。直到我快乐的吃撑了肚子，他这才真正动起了筷子。
到底还是我流血的模样吓着他了。
七窍流血，这可不常见。
到底和我预想的一样。我伸手，不经意的抚摸着鲜血流淌过的耳洞角，淡淡想道：我果然还是压不住那一剑。
煞气太重，害人害己。
我大口的咬了一个猪血丸子，恶狠狠的发誓自己一定要把失去的元气给补回来。
杀了一个李素王，不知道又要多多少仇家。我可得好好养着。
“等吃完这顿，你就要北上了。”我看着窗边的烟雨，颇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等这事一完，我就好好的休息一阵，随后，就是大家长他们的事情了。”
苏昌离点了点头：“雪月剑仙并非等闲之辈，你要多加小心。唐门的三个长老的暗器也不长眼睛，你一定要小心。”
他不知道，唐门的三位长老大概也活不到这场斗争的结束。
我抱住他的腰，不舍的在他怀中磨头：“不想你离开。”这话是真的，怕再有意外，怕再也见不到。
他要去继续追杀萧楚河，我要去帮忙拦住李寒衣，我们两个都要有再也见不到对方的准备。
李寒衣大概是明白这个地点的意义。
我们在这里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缓缓走来的李寒衣。
“暗河，还有唐门。这样的联手，真是少见。”李寒衣冷笑。
“你已经看出来了？”
她果然明白。
“唐门三老，唐隐，唐裂，唐月落。除了唐太老爷外，唐门老一辈仅剩下的三个老人，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也是可惜。”我听到李寒衣轻叹了一声。
“李寒衣，你这话说得未免狂妄了。”
不，她这句话说的是事实。你们今天确实都要死在这里。我微垂眼帘。
“狂妄？”李寒衣提剑，朗声笑道，“不过是区区暗河两位家主，唐门三位长老。”
这话说错了。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我，和正在路上的大家长。
她今天确实要有去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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