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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针锋相对


漂浮在太平海上的一座孤岛,被杂草掩饰的军火设备措施勉强彰显着这儿军事基地的身份。一艘崭新的航母在岸边停靠,与陈旧的设施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占少!不会吧!你连航母都开来了?!”

        秦希夸张地捧场,占愚却尴尬地挠了挠头:“啊……这应该不是我的……”

        这话一出,大家自然锁定到了那个还未谋面的新队友。确认了这又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公子哥,上岸之后一秒没耽搁,几个人直奔会议室。

        “哥们!那航母是你的吧!派头够高的啊!”

        大喇喇推开门,占愚嚷着上前。

        只见一个笔挺的身影背对而坐,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那人高雅端方的相貌看得秦希只觉得眼前一亮,却把占愚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拔腿就要逃。

        “站住。”

        一个急刹步差点没把自己给绊倒。占愚回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连环炮似地就问开了:“砚哥哥,你怎么来了!是来视察的吗?什么时候回去?我到时候好安排专机去送你?!”

        “刚见面就打算赶我走呢?”

        一眼望穿占愚的想法。梅染砚起身,走到曾义疏面前,一丝不苟敬了个军礼。

        “laf军团s队成员梅染砚,正式前来报道!”

        “成员???砚哥哥你是在开玩笑吧!”

        占愚脸都白了,大呼上当:“太过分了!我可算明白我家那糟老头子怎么放心我来军团了!感情是在这儿埋了颗雷等着我呢!”

        “怎么,那人很不好相处吗?”

        见识过占愚对飞凤军团的人颐指气使,眼下却对这么一个年轻人避之不及。

        还有顾弦竹,在旁一言不发,浑身气场也写明了和他不对付。秦希心里直犯嘀咕,默默往后退了三步。

        “这次前来,我了解了一些关于我们军团的情况,并有将搜集到的数据传给了研究员,为大家制定了定向的训练计划。”

        抬手一挥,投屏上显示出了laf几人的所有情况。梅染砚虽然是新人,但反客为主,把每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具体细致到连曾义疏都不好说什么。

        “大家可以看下研究员的方案,具体怎样实施,还请曾队辛苦协调。”

        “不辛苦不辛苦,梅少您这已是尽善尽美了。”

        眼看自家队伍,五个大佬一个憨憨。曾义疏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运气好:“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现下大家就先回宿舍好好修整,明天起,正式训练。”

        “好耶!”

        原本蔫蔫的占愚一下子活了过来,兴奋地邀请新队友去赶海。另外三人刚应下,梅染砚却把朱槿拦住了。

        “等一下,我有事想和你单聊。”

        “什么事不能当着我们的面问?”

        朱槿还没开口,顾弦竹强势地拦在了两人之间。眉目仄起,样子实在算不上和善。

        到底还是小朋友,好恶都写在了脸上。对顾弦竹这份厚重的敌意心知肚明,梅染砚也不急着解释,而是故意反问:“私人感情问题,你很感兴趣吗?”

        “我……”

        “军团内部,不得争执!”

        好歹是队长,还有三分威严。一把搂过顾弦竹的肩膀,曾义疏连拉带拽把他哄了出去。

        “如果我没记错,我和梅少曾经形同陌路,怎么会闹出感情纠葛呢?”

        和昔日的仇敌同处一屋檐下,朱槿半笑不笑地开口。

        “爱恨情仇。仇和恨可比情爱长久。”

        梅染砚虽然是为了堵朱槿,但这话也确有几分真心。当年他一走了之,留给了自己的,不仅疑问,还有一天天愈演愈烈的痛苦。

        现下,是该一条条清算了:“为什么出塔?”

        “梅少,你这话,说得有多不待见我似的。”

        明知梅染砚是一板一眼的性子,朱槿偏在虚与委蛇:“这么多年了,想出塔回到大家身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

        “你少来。”

        之前卢幼旎用的词可是“叛逃”,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到了某种程度,他何必要担这么大的风险。

        既然他明着不肯说,梅染砚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要改身份?”

        “如果不是我主动联系了你,就算迎面相逢,你敢认我吗?”

        对于这个问题,朱槿显然更加坦然:“塔尖的能量改变了我的面容,所有人也都习惯了耶和元帅成为一个空名。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改变这个世界已成的事实。”

        “你都不去见见你的前部下吗?他们当初,可是为你出生入死!”

        “我知道。”

        背着的手不由得紧握,朱槿面上却还是笑着:“他们足够优秀,离了我,照样能够过得很好。”

        “这我全然相信。”

        梅染砚点头。然后,在朱槿想要避过这个话题前,慢条斯理地亮出了自己的软刀子:“但我好奇的是,当初由你带领,一同执行塔尖计划的耶和将士,如今还好吗?”

        “梅少怎么会有闲心,操心我耶和军团的事了?”

        知道梅染砚是个谋定后动的性子,朱槿只能以退为进,试试他的深浅。

        “我没兴趣,管死人的事。”

        抱臂叠在胸口,梅染砚目光似炬:“你也不必糊弄我,除非塔尖之内再无人存活,否则今日,你就不可能不用他们,反而求助于我这个死对头。”

        话已至此,承不承认已经没有意义了。朱槿问:“是情报总司收到什么信息了吗?”

        “我比情报总司了解你!”

        梅染砚面无表情:“你以为你入塔后,我为什么要从情报司辞职。”

        “我跟踪了原耶和军团所有人的行踪,等了八年,终于查到你的一个副队来到了太平海。原本我以为,他是帮你重建laf,但……”

        “但你根本没有在laf名单上看到他的名字。”

        朱槿接过话:“所以,是女王派你过来监督我的行动吗?”

        “别紧张。”

        梅染砚看着他,淡淡地开口:“这件事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女王。”

        抿了下唇,朱槿欲言又止。毕竟,身为历代便效忠皇室的情报总司人,梅染砚此举,是失了身份的。

        “你这样做,就不怕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吗?”

        “怕。当然怕。”

        梅染砚浅浅吸了口气:“但我更怕到最后,你一死了之,我连个尸体都没办法收。”

        两人对视。一方眼眸静默如深海,一方思绪翻动如浪涌。

        这么多年,梅染砚总是会梦到年少时,两人王不见王,扮演踩着对方向上爬的戏码。

        可真当这个纠缠不休的死对头,坠入无尽深渊。自己却用了整整八年,来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能拉他一把。

        “耶和扶桑,”

        以往直呼其名,都是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刻。现下,梅染砚却是带着最纯粹的承诺:“这一次,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朱槿沉默了半晌——谁人不知,梅染砚是把克己复礼之道刻进骨子里的。他怕自己,承不起这份情。

        “梅少,你不知道我的打算……将要触犯的,不只是哪一个人的利益。”

        “不,我知道。从你重设军团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世人膜拜的耶和元帅,回来了。”

        在蒂亚,耶和扶桑是一个传说。

        靠着无数次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杀出这个时代最响亮的名声。自他之下,皇室高官皆带头冲锋陷阵,无一人退缩。以致蒂亚上下所有少年儿郎,尽以为国效死为荣。势不可挡的士气,一度让不少强国不战而败。

        可以说,在现已长成的蒂亚三十六军团人心中,耶和扶桑便是至高无上的神。

        抬手一挥,他将一个人的照片资料投放到了虚拟屏上。

        “季林,军事法庭首席法官季平的儿子,你的前部下。如果想要重建军团,有他这样的前辈当老师,定能事半功倍。”

        朱槿原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

        这世间,恐怕也只有梅染砚一人,能通过支离破碎的信息,猜出自己所有的想法。

        “我不怀疑季将军的衷心,但我想不出方法,让他能来laf的同时,还不至于皇室与政府怀疑。”

        一个蒂亚最南端的三流军团,占愚和梅染砚两个闲人还能以混官职为借口加入。但如果是身为军事法庭首席将领的季林,只怕他前脚和这边有半句联系,后脚军方和议会便会把laf基地所有人的祖孙三代都挖个清楚。

        “如果我的情报没错,他是蒂亚三十六军团中,唯一一个非特异军的将领。”

        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是要灭九族的话了。朱槿截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那就还请梅少能多担待,放我一马。”

        “难说。”

        梅染砚侧头看他:“耶和扶桑,你应该知道,想要我绝不叛变,最好的方法,该是拉我下水。”

        “亲自让我坑你。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学富五车,谋定后动的梅染砚吗?”

        “当初我读那么多书,其实唯一的念头就是赢过你。”

        梅染砚道:“所以,珍惜现在我愿意帮你的想法。要么让我加入,要么,我随时能把证据上交,以叛国的名义杀了你。”

        “这……”

        这下自己是彻底没得选了。朱槿想了下,还是认输拿出了一条串着子弹的链条:“过两日季平和他的妹妹会从太平海经过,他们的军队会被袭击。你去找他,让他以妹妹被劫走为借口,暂时征用laf基地。”

        “可以。”

        得偿所愿接过链条,梅染砚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顾弦竹知道你的身份吗?”

        将食指竖在唇边,朱槿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不。他要是知道了,很多事,就下不了手了。”

        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将会议室的门打开,一个斜斜依靠在墙边的人吓了朱槿一跳。

        只怕是一直等在外,带着些倦意地抬头,顾弦竹冷冷地开口:“你两聊完了吗?”

        “这……”

        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朱槿道“你有什么事吗?”

        “有。”

        单手从怀中拽出一张纸,顾弦竹差点没甩到他脸上:“这安排,我不同意。”

        “什么安排?”

        定眼一看,才发现是宿舍安排表。朱槿皱了下眉,梅染砚则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

        顾弦竹气势汹汹:“在训练营朱槿就是我的搭档,分宿舍自然应该和我分在一间。”

        “我和朱槿可是旧相识。”

        有些意外这家伙竟然在介意这个,梅染故意逗他。

        “进了军团,都是队友,没有什么旧相识。”

        顾弦竹面无表情:“更何况谁不知道梅家公子眼高于顶,就朱槿这么一个三流水平的特异军,您又怎么看得上?”

        阴阳怪气就算了,怎么还顺带拉踩呢?!朱槿腹诽,就看梅染砚弯起半弧嘴角:“那你想怎么安排?”

        “我和朱槿一间,你受人所托,自然应和占愚一间方便照顾。剩下的就是队长和秦希。就这么安排。”

        说完不等梅染砚的反应,顾弦竹扭头就走。朱槿见状,想和梅染砚解释两句,谁知就听到他的一声冷咳:“怎么着?你还真想和他叙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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