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去接他
不知为何，约瓦萘总觉得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却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对危险总有种敏锐的侦查。这也是约瓦萘为什么扯下保险栓，却迟迟没有开枪的原因。
“不但我们能，在场的所有人，约瓦队长您还是不动的好。”
就连顾弦竹都试图把人扯回来，朱槿却是越发淡定地开口。
“你还真以为我会怕你们几个毛头小子？”
食指都已经扣到了扳机上，约瓦萘将发不发，就听朱槿带着警告的意味开口：“要是祭司会因为小圣主而丢命，那约瓦将军被牵连的，也应该是同样的下场吧！’”
“你什么意思？”
伸手，往约瓦萘的枪口上点了点。不过简单一个动作，朱槿的气场竟比眼前的三军统帅还强上三分。
“约瓦将军难道没发现，眼下咱们比圣使团还少了一人？作为被约瓦图，也就是您的亲弟弟，邀请过来参观非司雪山的蒂亚王国皇室成员，我们一行人对禁地发生的事概不知晓，并将在明日乘专机直飞蒂亚王国。”
直视眼前人，他的威胁不露声色：“不知约瓦将军对我们的这个解释满不满意？”
“约瓦图也来了？”
三白眼倒吊，约瓦萘的语气冷了一分。
将手一摊，朱槿的笑意也浓了半抹。
“当然，要是约瓦将军不同意，这件事自然有另一种发展——在约瓦图的操纵下，圣使团与蒂亚王国皇室，偷袭埃里国非司禁地，伤亡惨重。包括大祭司、以owa军团约瓦将军为首的若干成员，重罪论处。最终，禁地内的东西也终于大白于天下，塔尖计划就此终止。”
上前两步从约瓦萘手中取过那杆枪，朱槿眼里分明带着杀意，转瞬又用蝶翅般的眼睫轻巧掩饰：“两害取其轻。约瓦将军，这个简单的选择题，应该不需要我来教您吧？”
铁青着脸，约瓦萘招来副官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几支owa分队紧急出发，四散而去。
知道他们是去寻找漏掉的约瓦图，朱槿也不在意，搀起雪地里的希律·洛光往回走。
不动声色朝梅染砚看了眼，后者会意点头，他又走到顾弦竹身边：“还好吗？”
“问题不大。”
得益于这天气，血刚渗出来就被冻住，区区一枪影响倒还不大。
只是不解朱槿为什么要将约瓦图暴露出来，顾弦竹还没来得及问，就听朱槿压低声音：“往防守点走，待会无论听到什么声响，都别回头。”
“啊？那你呢？”
顾弦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下也来不及解释了。
很用力地看着朱槿一眼，顾弦竹留了句“活着回来”，然后转身，拉过其他人便往后退：“咱们走！”
冷眼看着除朱槿外，其余几人陆陆续续消失在视野中。约瓦萘好整以暇，就等到两分钟后，副官押着约瓦图回来。
啐了一口，高举枪托直接砸在他脸上，看着自己亲弟弟瞬间满脸鲜血，约瓦萘恨铁不成钢：“养着你，就知道如何给我找麻烦！”
转身拎着约瓦图丢进装甲车，他给副官留了个眼色，而后就是一片整齐划一的枪炮上膛声。
打开通讯器，收到千鹤国王给自己发来的最新指令，约瓦萘暗骂了句“还真是要下死手”。
为私闯禁地的少年哀悼了三秒，紧接着，约瓦萘一声令下：“013号防守点的类人出现暴动，现对启动s级防御计划——彻底摧毁。”
一瞬间火光滔天，轰鸣的枪炮像是能把人耳膜震破。不要钱的炸药一排排投向防守区内，不断崩出类人的断肢残臂。
但就是在那片橙红的火光当中，一个瘦削的身影踩着炸飞的雪泥，如黑暗中的神祇般缓缓走出。
所有人惊诧得甚至都扣不动扳机，就看被炮火燎破浑身衣物的他，毫发无伤。如同举着收割镰刀的死亡使者，一下一下，走近了面如死灰的约瓦萘。
“你……你……”
约瓦萘连话都说不出了，就听朱槿轻巧开口：“摧毁类人，你问过塔尖的意见吗？”
“您是监管者？！”
一刹那惊得大脑充血差点没眩晕过去。终于明白少年身上这份隐匿的气场来自于何方。看朱槿示意自己跟进一片无人之处，恍惚之间约瓦萘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四周静得像是声音都被吞噬。约瓦萘壮起胆子，慎而又慎地开口：“属下……收到了国王的指令，以摧毁防守点的方式，来处置圣使团，绝不是背叛塔……”
朱槿潇潇而立，却久久不开口，直让约瓦萘紧张得脑袋都充血般嗡嗡直响，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觉得，你有资格站着和我说话吗？”
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心脏过快地跳动让约瓦萘感觉自己的胸膛随时会被撞破：“下属摧毁实验基地，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只请监管者能给我个痛快……”
“你确实该死。”
微微垂眸，朱槿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里，流露的是与之并不相称的寒意：“类人计划事关整个塔尖，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插手的。”
一个转身，约瓦萘就感受到自己身体内部受到剧烈震动，无形的力量疼得他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
“想试试五脏俱裂的感受吗？”
“求、求你放过属下……”
跪趴在地，约瓦萘疼得几乎失声，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带血的话：“您……的要求，属下……莫敢不从……”
“还算聪明。”
云层里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朱槿收了手：“非司政府的人要到了，你要让所有人相信，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所以你不得不放过我们。”
“是、是！”
连连称是，这个要求对约瓦萘来说，简直是白给一条命。但下一秒，腰间一动，别着的枪已经隔空飞到了朱槿的手里。
“还有个账，我得和你算清楚。”
抬手，朱槿甚至都不需要瞄准，一枪贯穿了约瓦萘的左肩。
半边泄力倒在雪地上，约瓦萘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受的伤，与那个少年中枪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伤了他，我本该要你的命。”
随手把枪丢回。朱槿转身往回走，身形半隐于黑暗中，他的声音在寒风裹挟中冰凉如鬼魅：“但非司禁地还用得上你，我只当小惩、大诫。再敢动他，我会让你连死，都变成奢侈。”
“属下……牢记。”
身体疼痛到僵硬，约瓦萘也不敢哼出半句声来。伏在地上半晌，直到关于那个人的气息完全消失，才勉强敢站起身。
听动静，飞机已经降落完毕。抬头看了眼沉沉黑幕，约瓦萘虔诚地在胸前划着十字——还能从监管者手中幸存，这一次，是该好好谢谢庇佑的神明。
“我去接他。”
连天的炮火声渐渐平息，但朱槿却迟迟没有消息。心脏跳动越来越快，顾弦竹不管不顾往回冲。
“别冲动。”
占愚费了好大力才把顾弦竹拽住，梅染砚看着，不解他怎么没学到耶和扶桑半分冷静。
“既然是朱槿让你走，你就应该相信他。”
“相信什么？”
“相信他有办法拖到非司政府的人来。”
“我刚才就是蠢到相信他，才抛下他走了的！”
顾弦竹眼底发红，情绪已然失控。看得梅染砚头疼：“不等到政府军，我们出去也是送死，你能不能学耶和扶桑，有点大局观？”
“耶和扶桑”四个字就像定身咒，让顾弦竹瞬间安静了下来。怔怔想了半晌，他开口：“占愚，别拦我了。”
“啊？”
占愚松手，就看顾弦竹摸遍全身，嘲讽地笑了下：“可惜了，昨晚那折腾的，花了你两千万买的枪都不见了。”
突然提到拍卖的那把枪，占愚不明就里，就看顾弦竹突然发狠咬牙，几乎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往外走。
“我学不会大局观，但如果朱槿真的有事，我绝不会让他一个人死。”
愣了一下，再行动，占愚不是拦他，而是跟了上去：“我也去。”
“这……。”
梅染砚自是全然相信耶和扶桑的一切安排，看着顾弦竹和占愚两人莽撞又决绝，一时竟也哑然。
曾义疏笑了下，拍了拍梅染砚的肩：“走吧。既然laf是一同出来的，自然也要一起回去。”
一面是安全区，一边是敌军营。留在原地的希律洛光静静地看着，四人并肩而行的背影逐渐在黑暗中消失，踏雪而去的脚印却是一个比一个清晰。
那一刻，希律心神触动，发现无需开膛破肚，人的魂灵也能在瞬间被击穿。
不远处的火圈还在燃烧，看着那一群强悍却麻木的类人，希律知道，这是无论多么精进的研究，也无法赋予他们的力量。
“哎呦喂我的小圣主啊！您可真真儿受苦了！”
平底一声哀嚎，把希律吓了个胆儿颤。就看非司省政府那老头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一边指挥着担架，一边往防守点冲了进来。
揪住希律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他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老头泪眼婆娑：“我神庇佑！还好您没出什么大事！否则咱非司政府怎么给大祭司交待啊！”
“朱槿呢！他怎么样了？”
知道laf那几个悬着心，希律赶紧问道。
“您是说那个蒂亚的小伙吧，”
老头絮絮叨叨：“那小伙子可不得，一身衣服都被子弹打穿了。偏生人还挺精神，还让我通知其他人‘回基地’。”
“回基地？”
希律皱眉，看了眼laf几个：“你们这一个两个重伤的，能撑得住吗？”
希律想着怎么也得把子弹取出来再走，顾弦竹却摇头：“不了，他肯定有事。”
“有事也得有命去做啊。”
“放心。”
梅染砚开口，长久冷静的目色，似乎也有了些许波澜：“laf的命，比你想的，要硬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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