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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问心


杨二郎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什么爱慕,愿意,都卡在嗓子眼里,没有办法说出口。

        武娇儿叹了一口气,重新戴上面纱。看着眼前杨二郎一片混沌的模样,感觉有些头疼。但话已经说到这里,虽然不是没有办法收回,武娇儿却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二郎,你明白了吗?”

        “我是圣女的弟弟,机缘巧合成了圣教弟子。但圣教对我们来说不是善地,我们需要找机会离开此地。”

        武娇儿看向杨二郎,见他仍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抬高了声音,道:“二郎!”

        杨二郎看向武娇儿,武娇儿面色平静,眼神有力。

        他并没有玩弄杨二郎的心思,只是杨二郎表错了情。他也没有因为这误会般的爱慕而嘲笑杨二郎,仍然重视且尊重杨二郎。

        杨二郎从武娇儿的眼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这是武娇儿对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的表态,并不因为他的出身、他的浅薄、他的痴念而改变。

        杨二郎的神思渐渐收拢,他听到武娇儿说:“我需要你帮我,这也是帮你自己。”

        也许是鬼使神差,杨二郎听到自己说:“好。”

        这一夜杨二郎已经受到了足够多的惊讶,并不适合传法,武娇儿便让杨二郎回去休息。

        杨二郎晕晕乎乎的回到自己房间,把门拉上,便跪在门前郁闷、懊恼地锤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只要晚一时开口,等武娇儿把话说完,自己便不用经受这样的尴尬和困窘。

        他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见明天的少宫主。

        更难堪的是,他苦苦爱慕的人,一下子泡影一般在他心中戳破,叫他实在不知该是何反应。

        杨二郎回到房间之后,武娇儿房内的灯火忽然微微摇曳。

        武娇儿轻轻抬首,便看到沈绣心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

        “师父。”

        沈绣心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道:“现在告诉他,是否有些为时过早?”

        武娇儿苦笑一声,道:“如今便是个好时机,现在不说,日后便更难开口了。”

        一来等杨二郎踏入修行路,激发了体内的天赋,他拿一双眼睛极有可能会溃破武娇儿的伪装,二来是杨二郎日渐浓烈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如今不让他断了念头,后面更要生出怨恨。

        杨二郎的天赋太好了。

        武娇儿真心实意需要他这一个助臂,不希望闹出难以收拾的场面。

        武娇儿看了一眼面前躺倒的杨二郎,道:“再说,若是他不愿意,我还有回旋的余地。”

        杨二郎躺倒在武娇儿面前,他的身上,一块赤红的石头闪闪发光。

        沈绣心道:“你连问心石都用了,可见心里也没把握。”

        武娇儿道:“我不是没有把握,而是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武娇儿将身边的一面铜镜取来,伸手一点,便从问心石上激起一缕赤红的光芒,落在铜镜上,便显出一方幻象。

        这幻象,正式杨二郎回房之后的场景。

        这也是武娇儿坚持现在袒露的原因,问心石虽然玄妙,但毕竟是幻境,武娇儿不能赌杨二郎的神眼能不能看穿这幻境。

        现在他还未踏上修行路,神眼不能运用由心,问心石自然能真的问个明白。等他修行小有成就,那是问心石只怕不太顶用了。

        杨二郎自踏入武娇儿的房中,便已经中了问心术。

        问心术配合问心石,最是能发掘人心底最真诚的一面。圣教弟子通常是用来问情的,若是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或者不确定对方的心意,大可以问心术来问一问。

        问心术若是都顶不住,就配上问心石,只要不是炼神境界的强者,十有八九都能问个明白。

        杨二郎的眼睛能见气与神,武娇儿不能赌他以后不能堪破问心术。今日也是适宜的时机,便择日不如撞日,落在了今朝。

        沈绣心陪着武娇儿一起观看这幻境。

        倘若人心可用,二郎可用,大可直接令他昏睡过去,把幻境坐实。若是人心不可用,二郎不可用,便把这一段幻境抽离,杨二郎连记忆都不会有。

        只不过真到了那时,武娇儿也只好将玉阳真诀传给杨二郎,想办法将他的眼睛借来用一用。

        以圣教弟子的做派,看见杨二郎这等资质的男人,就该挖了他的眼睛炼制成法宝,或者直接夺取了他的天赋和双眼,化为己有。

        但武娇儿做不到。

        正如他第一日就可以杀了杨二郎一了百了,却一直下不去手,做不出来。

        正如武娇儿被困牢笼十几年,仍旧相信希望,正如武娇儿纠结痛苦十几年,仍旧相信人心。

        沈绣心知道这些,也知道越是相信,便越是痛苦。在圣教这种地方,慈悲和善良不是不能有,但要收着。

        沈绣心甚至觉得,自己这可怜的孩子若是生在正道,生于仙门佛门,只怕是个天生的仙佛种子。只可惜落在魔窟里,就只能挣扎求存。

        没有教会他善良和悲悯,沈绣心不会教他这些,教他这些,他在凤凰山活不下去。武媚儿不会教他这些,武媚儿只会让他明白,他是她的弟弟,也是她的宠物。

        问心术是个很有趣的道术。

        它能引人思考,让人内省。武娇儿在倦怠的时候会用问心术来拷问自己,问自己还对自由有没有向往,问自己对逍遥还有没有渴望,问自己对这世界还有没有期待,问自己对人心还有没有信任。

        对此刻幻境中的杨二郎来说,问心术便是问的他的心。

        杨二郎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是什么样的。

        他靠在门上,目光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对少宫主示以爱慕之心,却发现少宫主是个男子。

        他不禁产生疑问,自己为什么会爱慕少宫主呢?

        因为少宫主生得好看?因为绣心宫生活富足不用担心受怕?因为少宫主教他习武读书?

        都不是。

        少宫主生得好看,但圣教好看的女子比比皆是,此前见过的鲁香君也好看。绣心宫生活富足,但其实很冷清,宫主每日醉酒,少宫主只有到了夜里才回来,偌大的宫室,白日里只有他一个人。习武读书,鸳鸯别府也教人习武读书——虽然他今日才知道那是不怀好意。

        但少宫主是怀着好意的。

        少宫主与他见过的别人不一样。

        少宫主有一颗……平等心。杨二郎也是听过众生平等这样的话的,虽然释教在当地并不怎么盛行,但那些僧人传道的时候就喜欢说众生平等。

        这是假话——那些僧人自己也不信。杨二郎经历过的苦难太多了,家境贫寒,土里刨食养不活人,便只能把注意打到山里,他爹便因为打猎被毒虫咬得差点死掉。

        杨二郎跟着娘四处磕头,求医问药,看到的都只有冷漠。长兄为了生计早早进城做工,家中的事情都压到他身上,为了活着,杨二郎什么苦没吃过。

        大水淹了家,一家人逃荒,饥寒交迫,爹娘要把弟弟妹妹卖了,因为小孩子不能劳作,还会吃很多,而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长大能干活了。爹娘舍得,杨二郎舍不得,只能以身代之。

        人牙子教训人的时候,说得都是你们这些“贱民”、“贱骨头”,说起买家都是“老爷”、“上等人”。

        可见人不是平等的。

        鸳鸯别府教读书习字,但教习从不拿正眼瞧他,“同门”对他也满是鄙夷。鲁香君很漂亮,但看他的时候像是在看一块破絮,难以想象这块破絮能做什么用。

        只有少宫主不一样。

        他在白鹤峰做得也是打杂的事情,但少宫主并不因此就当他是个下人。少宫主只当他是个活生生的人,看得起他,愿意耐心教导他,不嫌弃他愚笨,不因为他出身低贱就轻辱他。

        杨二郎觉得自己爱慕少宫主是因为少宫主待他好,因为少宫主有一颗平等心。

        那为什么少宫主是个男子便不能爱慕他了呢,他还是好,还是有一颗平等心。

        杨二郎问自己:“因为他是男子,你便觉得此前的爱慕很难堪吗?”杨二郎有些瞧不起自己,但他也想不明白更多的事情。

        爱慕一个男子,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

        杨二郎有些愧疚,少宫主没有说过他是女子,也没有说过他是男子。他一厢情愿以为他是女子,还动了痴念,又在他面前那样失态,实在让人感到羞愧。

        他懊恼的拍了自己的脑袋,道:“杨二郎啊,你干的什么事!”

        他又想起武娇儿如今的处境,想起自己的处境,想起武娇儿说“我需要你帮我”,神色便渐渐凝重起来。

        “圣教不是善地,行事多有偏颇,少宫主这样善良的人,在圣教肯定很不容易。他隐藏自己男子的身份,是因为男子没办法在圣教活下去。少宫主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艰难,不然他不会想要离开这里。”

        “我这般愚钝,少宫主看得起我,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帮他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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