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灵均被吓了一跳。
狄永望更是直接往后退，直到不小心撞到了闻莺，才被迫停下来。
他小声逼逼：“这、这怎么会有一口棺材啊？”
屠春就哼道：“没见过世面！”她走上前去，拍了拍棺材的盖子，说：“这是空的，是预留给我家教主的位置！这一栋楼从底层起，放的都是我们五毒教的历任教主。”
“提前做好棺材？”狄永望眼巴巴地问：“那会不会不太吉利啊？”
灵均主动说：“尊重别人的风俗，你话太多了。”
狄永望赶紧道：“也是也是，是我失礼了，不好意思。”
屠春感激地看了灵均一眼。
往旁边走，就能看见这看起来空荡的房间里，其实还放着不少东西。
墙上有许多凹槽，上面摆着竹简书卷，密密麻麻的充满了整整一面墙。
而这面墙前还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油灯和笔架，还有散乱的几张纸页。
屠春解释：“这是我们教主平时处理教务的地方，算……算书房吧！”
书房？狄永望心中大惊，但这次他不问出来了，在心里默默地想，守着自己的棺材看书，还真他娘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但是只要他一想到，自己脚底下还有七八个这样的棺材，而且真材实料地躺了死人，他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狄永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缪教主让我们到这里来，是找什么？”
屠春回答说：“这个屋子里只有书，如果教主让你们找，只可能是找书了。”
她说完，就把夜明珠塞到灵均的手里：“你们自己找吧。”然后就走到一边的棺材边，跳到棺材顶上坐着休息。
她这副消极罢工的样子被狄永望看到，就忍不住要问：“你不帮我们一起找吗？”
屠春皱眉，神情很凶：“凭什么？教主让我带你们来，又没说还要帮你们找。你们自己翻呗，这里就这么大一点。”
狄永望一想，又迅速被说服了。
他任命地招呼起闻莺和灵均，三个人就一起去翻那个书柜里的书。
现在他们手里的照明物只有那一颗夜明珠，翻找难度实在太大，灵均凑着去看了半天，眼睛都要看瞎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外面月亮高悬。
他们忽然听到了一阵响动。
接着就有许多人的呼喊，遥遥地传过来，气势竟也那么大。
屠春从棺材上跳下来，几个人趴到窗口前去看，就看到了许多人，正举着火把和武器，熙熙攘攘地聚在一起。
而人群之中，还自有一方安静的天地，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身着紫衣，目光看着这处，那一瞬间，好像和他们对视上了。
屠春惊喜叫道：“是教主！”
原来那个人就是缪雪风。
狄永望还没来得及把这个邪教头子看清楚，就又看见了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见人就杀人。
叮铃咣铛的声音响起，一片混战。
估计五毒教和控制他们的人打起来了，之前听说五毒教众被关押起来了，也不知道缪雪风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人好像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第一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将准备好的火把丢到建筑之上去。
苗寨这边全是木楼，每年都有山火发生，避无可避，更别说如今他们故意点火，顷刻间就燃烧起了一大片。
“是。”狄永望皱眉看着缪雪风的嘴型，“他说什么‘是’？”
闻莺一转身：“是‘十’，十分钟之后，这栋楼就会被烧掉。”
灵均对他报以绝对的信任，见闻莺接着翻那些书，就也赶过去帮忙。
现在下面火光冲天，外面宛如白昼，他们呆在这里，光线竟也还不错。
屠春看到那个情况，二话不说就要往楼下冲，却被闻
莺一下子拽住。
“你做什么？！”
她表情狠厉，在问话的同时，就已经一掌拍出，直接对着闻莺的胸口。
看那架势，根本没有留手。
闻莺另一只手钳住她的手腕，表情如石刻：“他说你不能去。”
“我不管！！！”屠春当即剧烈挣扎，“我就是死，也要和教主死在一起！你放开我，让我下去——！”
闻莺纹丝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未变。
灵均现在很想劝劝，但他忙着找东西，眯着眼睛在书架上看了半天。
这里的书是成百上千的，他们别说细看了，就是全部粗略翻一遍，没个几天的时间都根本做不到。
但是缪雪风又没有给多余的提示……他的目光转移到那张桌子上。
灵均几步过去，桌面上除了几张白纸外，干干净净，他迅速蹲下，立刻在桌子底下，垫桌角的地方发现了一本书。
拿起来一看，《尸彘之术》。
南疆三大邪术之一，被整个江湖称之为隐秘的大杀器，居然就被缪雪风放到这里来——垫桌角！
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但是现在楼底下的声音越来越大，叫骂声和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闪上来的不知道是刀光还是火光。
灵均站起来：“我找到了！”
闻莺立刻就道：“我们走。”
——他甚至没有丝毫怀疑灵均的话。
几个人一起冲下楼，屠春还试图不配合，又叫又闹的，估计想把人吸引过来，大家一起死。
闻莺直接一个手刀把人劈晕。
“背着她。”他对狄永望说。
“啊？”狄永望震惊，“我？”
他左看看灵均，好像是个病秧子，右看看闻莺，却没想通他为什么不背人。
明明当时答应带屠春走的人是他！
时间已经快要到了，缪雪风当时说的十分钟果然很准确，此时大火已经烧到了他们楼底下，第一层楼已经烧完，火势迅速往上窜。
他们现在要下去，已经无可避免的要跳楼了。
“快点。”闻莺催促，“不然我就把她丢在这里，被烧死算了。”
狄永望闻言，果然瞬间把人背起来，还要低声说一句：“对不住了，屠姑娘。”
他根本没想到闻莺是这种人！他之前还以为，这人最多看起来冷情一些，没想到再挖深点，他就是真的好绝情！
几个人匆匆下楼，火焰烧到了二楼，他们就直接往下跳。
然后闻莺头也不回地跑了。
狄永望还跟在后面犹豫：“啊？我们真的不去救他们吗？”
那些五毒教的人在缪雪风的带领下早都疯了，只是一直等到现在，才爆发而已。
可以说，缪雪风当初没有和那些人鱼死网破的原因，就是为了等一些，例如他们这样的人来。
留下一段记忆，或者给他们留下解决僵尸问题的办法，随便什么，反正他现在决定结束了。
大火熊熊烧起来，在山林里面迅速传播，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经目光所及一片白昼了。
山火这种东西是非常恐怖的，一些人想跑，却被五毒教的教众拼死给拦下来。
只要错过那点时间，所有人就都会被烧死在大火里，无一能幸免。
疾风从耳边过去，灵均跑着跑着，忽然听见有人唱着他听不懂的古老歌谣。
是少数民族的语言，他一句都听不懂，但是低沉而雄浑的嗓音却令人听着听着，悲从中来。
他忍不住回头，看见一身紫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远去。
或者，只是看着她远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高温让人非常难耐，山火传播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他们后半程几乎是用轻功踩在树梢上飞的。
狄永望背
着个人，汗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一直在咬牙坚持。
灵均看他这样，就主动说：“换我背吧。”
结果还没等狄永望说好，闻莺就忽然伸手把屠春接了过去，默不作声地背在身上。
灵均舔了下嘴唇，他被火烤得有些热，但是什么都没问。
于是继续前行。
等到最后所有人都不得不因为精疲力竭而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那十万大山，青山在身后，而远处的天边乍出了白昼的光。
黎明了，他们跑了一整夜。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来推算的话，五毒教在火场中心，肯定已经被烧没了。
那些人和物都被烧成飞灰，甚至十几二十年后，都不会再有人想起来，那里曾有一个闻名天下的苗寨。
几人坐在一条溪边休息。
被熏得灰头土脸的，又跑了一身汗，趁着屠春没醒，赶紧拿水擦擦身上。
狄永望死里逃生，却兴致不高。
灵均问他，他就说：“我原本以为，五毒教的应该都是坏人，但现在看来……却好像不是这样。”
灵均叹口气，道：“江湖之中的正邪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你现在看他对你不错，但你可曾有想过，之前被他们所杀的普通人？若不是手段残忍，又怎么会被称之为邪教呢？”
“也对。”狄永望叹了口气，“我出赤云府不过半年世界，却总觉得世界都变了。”
灵均看他看出了一腔母爱，就轻轻笑：“你也不用想太多，至少我们救了一个人，还拿到了解决僵尸的办法。”
狄永望捧了一捧水洗脸，含糊着说：“林兄你说得对，我们做到力所能及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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