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六只鸟
挤在门口、窗边的，死气沉沉的学生们在窃窃私语，一对上几个保安凶神恶煞的目光后立刻噤若寒蝉。
教学楼顶的大钟发出沉闷厚重的低鸣声。
“铛——铛——铛——”
钟声足足响了三下，现在是下午三点。
“三点了……”
一个眼下青黑的女生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呜咽，一旁的同学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回教室吧，不会有事的。”
这个学校里的气氛真是奇怪啊。
“请问，我们要被带去哪里？”
因为走得慢，背后被重重推了一把的太宰治向反剪自己双手的那位高大保安发问，只得到对方粗鲁的一脚。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中原中也的脸色不太好看，可能是气场太过强大的原因，没有人像羁押犯人一样对待他，
但被对他而言弱小得像随时都可以碾死的蚂蚁一样的人用轻蔑的态度称为“死人”，简直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向中原中也所在方向微侧了一下身体的太宰治并没有被保安踢中，他用不大但能被周围人听清的音量“哭诉”着：
“怎么办中也，难道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啊，我已经看见死亡天使在钟塔上招手了，这是何等的美妙！”
用诗朗诵一般的语气赞扬死亡很“美妙”的太宰治收获了保安们“他一定是吓得精神失常了”的眼神。
中原中也无语地瞪了太宰治一眼，他可不是会陪着对方一起演戏说台词的人。
“呵，”
一个保安发出嗤笑声。
“既然有胆子到校长办公室偷东西，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拖你们的福，让这么多学生担惊受怕了一整天。”
“好可怕——”
打量的目光流连至腰挂电棍的几人脸上，太宰治轻声喃喃着。
“偷盗，真是禁忌又微妙的罪名呢。”
几人乘坐教职员工电梯，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所处的楼层。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保安们并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大声汇报。
“校长大人，我们抓到那两个学生了。”
校长办公室里装潢得十分华丽，墙上挂满了校长的照片，是一位年轻的男士。
看得出来这所学校的校长是位爱好享乐的人，无论摆件还是地毯似乎都很名贵。
办公桌前放着的，是一扇与房间整体风格不搭的屏风，那位校长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让他们进来。”
与照片上年纪不符的声音十分沙哑，伴有“赫赫”的喘息声，像是从破败的旧风箱中发出一般。
“是”
两人被一把推进了房间，门关上，屏风后的人倏然起身，椅子被带动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终于抓住了……”
一只干枯且布满皱纹的手抓住屏风的边缘，浑浊的眼珠露出，转向门边。
“喂……”
中原中也有了不妙的预感，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屏风后的人发出凄厉的叫喊：
“不是他们！不是他们！
“重新去找！”
空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大“咔咔”声，伴有水流快速涌动般的声音。
太宰治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漆黑狭小的容器中，有液体渐渐淹没身躯，从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处灌进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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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君，昨天的英语作业要交了哦。”
“啧，没写完，下节课下课给你。”
“好吧，太宰君那边能帮着一起催一下吗？就差你们两个了。”
“喂，太宰，喂，醒醒！”
还以为会死呢，真是不太美妙的体验啊，脑袋里什么念头也无法产生。
空空荡荡毫无意义的死亡，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灾祸。
逐渐恢复意识的太宰治正感慨刚才的遭遇，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别睡了！你这家伙，起来做英语作业！”
一个巴掌直接呼到了趴在课桌睡觉的太宰治的后脑勺上。
太宰治抬起头，看见穿着浅灰色校服的中原中也，领带松松垮垮，领口的扣子松开，正翘着二郎腿一脸不耐。
“你英语作业写完了吗，快拿给我抄抄。”
沉默了十来秒，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了一串巨大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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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若穿越前正是高一学生，自认为学习也算努力，没想到进入就月私立学院后，遇到的学生个个都顶着熊猫眼。
更有甚者走着走着就晕倒在路上，肚子里“咕噜咕噜”跟打雷一样。
这是，学习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吗？
他们这精神状态，跟行尸走肉似的，也太拼了吧。
学生们并没有身为“行尸走肉”的自觉，他们挂着疲惫的笑容，嬉笑打闹，运动学习，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看得东方若深觉震撼。
“通知，从现在开始，所有学生不得离开学校。学校将发放一张特殊请假条，未持有请假条擅自离校的学生，后果自负！”
“再重复一遍，擅自离校者，后果自负！”
冷冰冰的女声从校园各个角落的广播中传出，热闹的篮球场瞬间变得安静，一个篮球撞到了球框，被弹到地上，最后滚落到东方若脚边。
“开玩笑的吧？”
“这是在说什么疯话吗？”
“喂！这属于非法监‖禁吧！”
寂静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叫骂声此起彼伏地铺天盖地而来。
看来这个学校的学生不仅爱学习，还都很暴躁。
“老子今天偏要出这个校门，谁敢拦我！”
沸腾的人群朝大铁门逼去，东方若在奔走的人流里被左推右攘，很有成为踩踏事件受害者的可能。
好在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拽着她爬上了路边的花坛。
“柯南？你怎么进来的！”
看清拉自己的人正是刚分别不久的江户川柯南后，东方若非常惊讶。
“你找到狗洞了？”
“为什么我就只能钻狗洞啊！我也是跳进来的！”
带着东方若远离了校门口的人群，江户川柯南显得有些忧虑。
“关于这所学校，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能说这里可能有一个危险的异能力者，东方若想了想，回答道。
“这所学校里有一个疯子。”
疯子？是让学校与外界隔绝的人吗？她进入学校的目标是这个疯子？
还想再问些情报，校门口突生异变，人群尖叫着逃窜开来，几个魁梧保安举着“滋滋”作响的电棍，见谁打谁。
天！是那几个抓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保安！
意识到对方可能记得自己，东方若拉着江户川柯南，随意挑了个方向飞快逃走了。
“快跑，那几个保安超凶！
“得先去找太宰和中也。”
就月私立学校后山，这是一片种植有观赏性树木和灌木的休息区，此时被一群战战兢兢的学生占据着。
“怎么办？学校好像真的不让我们出去了”
“门口闹事的有三人被活活打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呜呜呜呜，我想回家，我要退学！”
“哎呀哎呀，大家稍安勿躁。”
太宰治的校服外套被他披在了肩上，垂在两侧的衣袖随着身体动作而晃动。
“想要出去的话，试试看申请特殊请假条？”
班上的学习委员，正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作为“逃跑的学生”被押进学校时，看见的那个眼下青黑的女生，
她嘴唇煞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倒，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可是那个请假条只有一张啊，大家都去申请的话，会发给谁？”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陷入了沉默，如果特殊请假条真的能成为离开学校的通行证，自己该怎么得到它呢？
“把校长找出来，命令是他下的。”
中原中也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总觉得体内有一股叫嚣着‘干掉那家伙’的气焰在熊熊燃烧，
“我去校长办公室，你们有谁要一起？”
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是同班的一个男生，瘦瘦小小的，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此时却第一个开了口。
“喂，你其实，是要去抢特殊请假条吧！”
布满血丝的眼里此时爬上了畏惧与愤怒，支使着摇摇晃晃的身躯挡在了中原中也的面前。
“不行，你不能去。”
气氛变得微妙，许多人戒备地弓起了身体，不知道是在防备中原中也还是这个瘦小的男生。
“滚开！不然连你一块揍。”
中原中也压抑着怒火，积蓄力量的双脚蠢蠢欲动。
“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把关系弄得太僵嘛。”
看了半天戏的太宰治终于慢悠悠地开口，站在了对峙的双方中间。
“既然这么担心有人抢走唯一的特殊请假条，不如你也跟着一起去啊。”
他对那位执意拦住中原中也的男生提议，那位男生却好似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一下子被卸去了大半力气。
“没用的，就算是一起申请，怎么也不会轮到我这种人身上。”
他像是想起了平日里总是被忽视、被遗忘的自己，鼻头一酸，在泪光中看见太宰治若有所思的面庞。
“这就难办了，果然对于你来说，要想拿到特殊请假条的话。
“只有‘所有竞争者都消失’这种办法了。”
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射过来，太宰治浑然不觉似的，向着矮小男生走近了一步。
“那么，就先从杀掉我开始吧。
“杀掉所有人的话，说不定就可以离开哦。”
“这种事情……”
矮小的男生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眼睛圆睁，竟浑身颤抖起来。
“这种……”
“啊！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兴奋的喊声传来，打破了十数人间诡异的气氛，是东方若气喘吁吁地牵着江户川柯南找到了后山。
“外面都闹起内讧了，你们怎么躲在这儿？”
她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等了半天没人回答自己，
一抬头，看见中原中也阴沉沉的目光，那道目光所指向的，是直冒冷汗的江户川柯南。
“喂，小鬼。”
中原中也走到江户川柯南面前，身后似有愤怒之火在燃烧。
“是你带她逃课的？”
逃课？什么逃课？
中也！你正常一点，我害怕！
将迷茫的目光投向太宰治，东方若才发现这人已经笑喷了。
“来来来，小若妹妹，重新认识一下。”
太宰治把东方若拉到身边，指着用眼神向江户川柯南施压的中原中也。
“这是你每天按时交英语作业的中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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