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魔族
殷绾转过头看了看白延川那张气色红润的脸，对楚言说道：“阿言，我不懂医术，你来帮我看看他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嗯行吧。”楚言打了个响指，几颗亮晶晶从手指见飞出，飘到白延川身上，检查他的身体——
逐渐地，楚言的表情开始变化，眉头一点点紧锁，满脸都是疑惑。
“他怎么样？”看着楚言的表情，殷绾察觉到不对，莫非小狐狸真就有内伤？
“姐姐白延川的法力，好像一夜之间强了不少，我都要探不出来了”
奇怪，明明前几日还是修为低下的小狐狸，如今法力窜得比自己还高，说出去让他这小凤凰面子往哪儿搁？
“他修为大涨？”殷绾震惊道，回想着在镇妖塔里小狐狸的异样，他做了什么法力大增？
“没事儿的姐姐，他修为大涨那是好事啊，以后就有人来保护姐姐啦！”楚言也是马上接受了白延川比自己强的事实，他还年轻，定会好好努力超过他！
殷绾颔首，也觉得在理，就是白延川刚刚那副样子总让她觉着自己的小狐狸被人调包夺舍了似的。
之后殷绾便和楚言在驭情殿偏殿的小厨房忙碌，说是两人一起，其实就是小楚言干，殷绾打下手。没干多久就被西峰传来的一声巨响引走了兴趣。
“爆炸了？”楚言咬了口切了一半的胡萝卜，直起腰猜测着。
驭情殿离西峰有些距离，常人看不到发生了什么，殷绾也是摇摇头，没空去想，可偏偏手指处的白丝蠢蠢欲动，有要冲向主峰的迹象
不好！怕是沈砚老仙师的身体又出了些幺蛾子！
“阿言，现在就带我去主峰！要快！”殷绾满脸严肃地说着。
楚言也是顿时进入状态，摇身即刻化作凤凰，带着殷绾便向主峰飞去
主峰后山禁地。
几位仙师均不知所踪，沈老仙师的尸体爆怒，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祝世卿作为众弟子之首，带领众人摆阵压制却遭反噬，被凶尸推扫在地。
此时的沈老仙师已换上了干净的白衣，头身也缝合妥当，若是受人控制便是真正的傀儡凶尸，以他生前强大的修为，当真难以对付。
殷绾赶到，恰巧撞上众弟子被撞飞在地，凶尸立于中心，手中无形的巨刀散发着黑气，缓缓成型，幻化成一把真正的刀，是当年沈砚的佩刀斩煞，之前发现消失的斩煞，为何会突然出现？
“该死！”祝世卿啐了一口，吐掉口中的血起身。
手指在自己佩剑利刃下破皮流血，让冷若冰霜的纯白佩剑粘上了猩红，渐渐涌起缕缕红烟，瞳孔也呈现黑紫交错的模样，还发着红，哪里还有仙门大师兄的姿态。
红紫眼眸，以血祭剑，周围一众弟子不懂，殷绾还会不懂吗？
眼前这个表面温润高冷的大师兄还真就是个人魔混血，魔族血统纯正，想必是位魔界有地位的王呢。
殷绾施法化成纸鸢去找许泽清，手中的白丝迎战，瞧了一眼祝世卿，如今用了魔界的手法制服眼前凶尸最好不过了，怕是此人的身份也瞒不住了。
驭情殿偏殿。
谭漆慢慢醒来，自己的法力到底是高深些，只要他没打算把这具身体还给白延川，他就夺不走。
他将双手枕在头下，脑子里转着弯在想接下来该玩儿些啥。
现如今遇上了殷绾，还真是个变数，他有些羡慕白延川，拥有一具可随时与殷绾亲近的狐狸身子。
“白延川啊白延川，怎么你的过去和将来都是殷绾呢？”谭漆拥有看清一个人过去和未来的能力，早在镇妖塔内，他就已经看到了，他就笃定白延川能活，并与之有了约定。
“实话说我真有些舍不得这具身体了……”谭漆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铜镜，手抚摸着脸，回忆着当初第一次看见白延川的表情神态。
谭漆的学习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不用多加练习，话语口气，脸容笑貌都与初见时如出一辙，分不清半分。
“有意思……”谭漆理了理衣领，“等我玩腻了，再还给你吧。”
殷绾……
谭漆将这两个字在手边的床榻边沿处描绘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这两个字生生刻上去似的，怎么都不够。
他动心了吗？
谭漆摸了摸心口，感受着有力的心跳，那是白延川的心。自己被创造之初开始，何曾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心呢？有的只是创造自己的人，他的情爱会让自己得到共情。
殷绾啊，你是如何做到让那么多人都对你动情的呢？
谭漆只能说动心的不是他，他却被共情影响着，下不了手伤她，甚至会下意识想要保护她，想多些与她接触的机会，太可笑了！
西峰霜华殿下的地宫。
许泽清和几位仙师一起，查看囚困沈老仙师头颅的房间，总觉得有些怪异。
整间屋子除了正门没有出口，进入地宫只有两个通道，之前发现的出口不像是曾经通行过的，除此以外就只有霜华殿主殿的北间可以进入。
作为昔日老仙师的寝殿，北间早已被封死，凶手又是如何将头颅放入此处的？
就在几位想不出结果之时，墙角一处轰然倒塌下去，露出一方洞口来。
此间地宫离地面不远，想必地洞不深，做法将洞口扩大，竟是可容纳一人独行的台阶。
四人便一个接一个往里走，查看这密道的尽头……
密道的另一端很快便找到了，就在主殿西厢房，沈岚霜大徒弟，祝世卿的房间。
沈老仙师的佩刀斩煞，此刻正冲破控制锁链，发出烈焰红光，阵阵煞气，在四人面前消失了……
“这不可能！世卿他……”
沈岚霜如何都不肯相信自己温柔乖巧的徒弟将自己的父亲做成凶尸傀儡，还挖眼拔舌砍头。
今早清晨，他还拿着象牙梳为自己梳头绾发戴玉冠，昨日还搂着自己柔声安慰。如此温吞吞的少年，怎么可能……
许泽清的佩剑忽然剧烈抖动，难以抑制。恰巧此时纸鸢飞来，将殷绾想说的话传递给他。
许泽清双眉紧皱，厉声说道：“沈老仙师的遗体又暴怒了，快回主峰！”
“不是吧，你昨儿个不是控制住了吗？”景尚华合上折扇，召唤出长剑便御剑飞往主峰，许泽清和沈岚霜紧随其后。
只有最后的扶琅，看着许泽清的背影面露难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隐约觉着自己这个最让人省心的师弟藏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如今他也只是猜测，最近事情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此想着便召唤佩剑，追上他师弟师妹的步伐。
主峰禁地，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
四处猩红一片，泉涌般的魔族鲜血使地上的花草发蔫枯萎，也让凶尸全身卸力，瘫倒在地。
在场的白衣弟子，身上多多少少粘上了点血迹，祝世卿与沈老仙师的身上更甚，简直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一切都结束了……”祝世卿低声呢喃着，小声得像是说给自己听，泪珠滚落，渲染开嘴下快要凝固的血，顺着脖子浸润了衣领，染上粉粉的红。
殷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他身边，一股强大的悲痛之情铺面而来，让殷绾的鼻子根也跟着泛酸。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如今这场景，祝世卿是魔族的身份根本瞒不住。虽说苍峒山明确规定魔族人不得入宗派，事实上，除了极少数在山下做门外弟子，几乎看不见魔族血统的，更别说是大师兄了。
祝世卿轻微摇头，想开口，喉咙疼痛，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殷绾还记着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她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可现在，他哪里还有当初嚣张自信的强者模样。
凭借他天生的魔族血统，有比普通魔修有更强大学习魔族法术的能力，殷绾是见识过的。
如果祝世卿要求自己帮忙助他脱险，她愿意，且心甘情愿。不仅是还了当日的情，也救下了一个不算坏的人。
似乎是看透了殷绾心中所想，祝世卿开口，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如果我师尊要杀了我替父报仇，你可千万别拦着……”
说完还自嘲般笑了笑，引来阵阵咳嗽，嘴角又留下丝丝血。
疯子！
殷绾对他只有疯子一词符合。既不怕死，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哭丧脸又是为了什么？
只要他想，苍峒山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天下大义，还动不了一个魔界王族的儿子，以他魔族的血统，命硬得很，断手剥皮都不会让他丧命。
众位仙师御剑前来，弟子们都上前迎接，这便显得祝世卿一人背对众人，极为凄凉。
“祝世卿——”
他缓缓转过身，众弟子为他和沈仙师之间让出一条道，两人的眼神交汇，都是痛苦……
“师尊，我……”
不等祝世卿说完话，银鞭一挥，打上了他的胸口，力道不小，让此他刻失血过多，直接被打倒在地。
身上的疼痛得不到祝世卿丝毫注意，他满心满眼都是沈岚霜，双唇打颤想要与他师尊说话，又怕极了她生气痛苦。
“我爹的尸体是你偷的？是你将他炼成凶尸的？是你对他……不敬的？”
沈岚霜声音颤抖，极力控制住，把泪水憋在眼眶里。
祝世卿脸憋的通红，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是不开口。
“他是魔族的弟子啊，啧啧啧……”景尚华说着，感受到周围投射来的目光，“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沈岚霜抬剑指向祝世卿心口，闭眼用力捅下去……
祝世卿在此刻却徒手握着剑身，只求能多看会儿自己的师尊。
鲜血从攥紧的拳头和心口处流下来，滴滴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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