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夜已深，基地里很是安静，只有南渊敲门的声音，平缓但不容忽视。
几分钟后，程飞茂拉开房门，“谁啊？打扰睡……南渊老大。”
“基地出事了？”程飞茂看着南渊严肃的神色，突然紧张。
南渊摇头，在走来的路上，他逐步理清了思路，他大约知道，自己之于舒舒，是一个单向的观察对象，他要做的，是反向找到舒舒。
“如果我们被另外一片空间的人观察，要怎么反向定位，去到那里。”南渊问。
程飞茂呆了一下，“南渊老大你找到末世发生的真实原因了？”
“末世前，C1星系就探索过平行宇宙，理论上，就像我们观察小花园里的蚂蚁，也可能有高等文明在观察我们。反向定位也不是不行，但末世前科技那么发达都不行，更何况现在，除非找到之前的宇宙观测实验室，光这一步就够难了，更别提怎么定位。”程飞茂说。
也不一定。
南渊想，他现在知道，引起进化的是能量，只要能量足够，他就能跨越空间，去找到她。
南渊多次查看过幸存人类地图，宇宙观测实验室建立在中央星的另一侧，从荒星到那里，需要跃迁过C1星系的所有星球，需要突破人工智能的战力封锁，需要穿过大大小小的悬浮黑洞。
想一想都难，但是，如果抵达宇宙的边缘能看到她，他愿为一次相见付出一切。
南渊点点头，“知道了。还有，你知道什么东西，可以模糊使用者对年龄的感知，比如，刚开始隔着屏幕看以为是幼崽，后来才知道是成年人。”
“什么意思我不太理解。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十几年前全息游戏爆火的时候，很多人刻意选择拟态登陆，改变外观年龄，在游戏里装小学生骗了十几个男妈妈……”程飞茂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南渊面无表情地关上程飞茂的门。
所以，之前舒舒把他当小孩，现在突然发现他是成年人了。
舒舒好像对他现在的外表反应挺大？
南渊微微一笑，刻意捋起额前的头发，将整张脸都展示出来。
走到门口，南渊还在思考刚刚忘了搜刮程飞茂的镜子。
“崽……南渊，你怎么又起来了？”陶舒舒正拿着花了金币探索出来的清单切换回基地里，就看到南渊在门口捋头发。
她疑惑地看了看南渊的脑袋，发际线很好，额前有一点美人尖，所以，南渊崽崽是遇到什么难题需要挠头？
南渊手一顿，没想到舒舒还在，他心狂跳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微微往前方侧了侧脸，“想起一些事去找程飞茂讨论了下。”
“哦哦。”陶舒舒不疑有他，她忽然想到切换到原画外观后，她还没见过基地其他人长什么样呢，程飞茂的腿是不是Q版里一样长。
她在迟疑的时候，南渊就站在门口，甚至罕见地点亮了灯。
陶舒舒畅想了一会儿，回神就看到南渊的脸这一大杀器，她连忙遮住南渊的脸，“好了好了，我刚刚悄悄看了看食血草母群的情况，南渊你明天就照着这张单子收东西，别拿少了。唔，我看东西挺多的，要不我明天睡醒再来看一下，但那会儿好像过了约定时间。”
南渊看了眼单子，“好，我会和食血草交涉，推迟履约时间。”
“啊，推迟？”
“舒舒，你那边的时间，和我这里不一样吧。”南渊说。
陶舒舒有些意外，她一直很小心，迁就着南渊那边的时间，从来没有说过，没想到南渊居然连这都观察过了。
如果是之前，以为南渊只是游戏里NPC，陶舒舒一定不会承认，但现在知道南渊是另一个维度存在的真实人类，她也调整了对待南渊的态度。
不再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崽崽，而是可以互相商量平等对待的真实人类，“我这边一天，你那边是两天。”
南渊点了点头，“舒舒，我很幸运。”
“在舒舒的一天里，我能出现两次，我可以见到白天的舒舒，也可以见到夜晚的舒舒。”
陶舒舒噗一声笑了，“不止哦，有时候我早上起来，中午休息，都会来看看你，所以一天要见你好多次。”
南渊心头微微一动，中午休息，那说明舒舒大概率不是在观察他做科研，更可能是休闲游戏，他轻轻笑了，“那更庆幸了，虽然我一天可能只在睡前能和舒舒见面，但我知道，我没有缺席舒舒的每一天。就算哪天早上舒舒忙，也还有下个半天可以补上。”
他存在于她的每一天里，或早或晚。
“C1星系各个星球之间也有时差，荒星、垃圾星都是功能星，自转速度很快，以便全天候的为主星服务。我能在荒星遇到舒舒，说明我很幸运，能全天候等待舒舒的出现。”南渊说。
在他手边，摊开的幸存人类地图里，代表荒星的那一个小点，遥遥被中央星牵引。
南渊指了指中央星和旁边的之间的一颗小卫星，“在C1星系，有很多小卫星形成的引力场，调节着各个星球的公转，可惜现在人工智能毁了引力场。”没有卫星点调节，从星系的一边跃迁到另一边难度会大大加倍，但是，他一定会找到去往宇宙观测实验室的方法。
陶舒舒好奇地看着暗色的浮点，它们的颜色太浅，以至于陶舒舒之前一直忽略了，在南渊的指引下，她清晰地看到各个星球之间的东西。
她脑子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如果重启引力场，就能巧妙地把所有人工智能占据的星球牵引到一块区域，再通过引力场封锁他们，完全可以不爆发全面战斗就消耗掉人工智能的战力。
“引力场发射器只有人工智能控制吗？”陶舒舒好奇地问。
“确切地说，是由超级电脑统筹，整个星系的算量都倾斜在这一领域。”
陶舒舒点了点头，上百个球体之间的引力计算，计算量太大，也许她可以试试使用她的蛮力。
就这么和南渊聊着天，陶舒舒渐渐平静下来，她刚才还觉得真实容貌的南渊太过影响自己的思绪，而且觉得自己之前太过社死，甚至对登陆游戏都生出了一点逃避心理。
但现在，南渊态度如常，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满足她的好奇，期待她的出现。
他只是期待一个朋友而已，所以，她也可以端正态度，不被南渊的美色扰乱心神，就算知道他不是一个NPC，也可以好好地和他相处。
“我现在是在舒舒的夜里吗？”南渊问。
陶舒舒耳根微红，他数着和她的每一次见面，“是的。”
“那舒舒那边一定很晚了。舒舒快休息吧。”南渊微笑着说。
“嗯，今天确实有点晚了，你也快点休息吧南渊。”陶舒舒说。
这次是真的互道晚安了。
陶舒舒放下手机，还在想着，崽崽现在也太会说话了吧，明明在基地里面对其他人都冷冰冰，所以，刚刚他是去找程飞茂询问说话的艺术了？
可惜刚刚她在线，没有事件记录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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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舒舒早上起来时，南渊那边已经是中午了。
到不用南渊主动找食血草母群说延迟交货，食血草母群发现南渊已经把它领地里的东西都探明白了，对人类的能力更加忌惮，不敢再搞事，主动说愿意把所有东西交出来，但需要更多准备时间。
南渊答应了。
陶舒舒也很是高兴，这样她可以晚上放学再和南渊一起，盯着食血草母群交出东西。
主要是，一早上就跟着南渊干着干那，虽然是挺提神的，但也太刺激了。
看到他的美色，很难不浮想联翩。
一到学校陶舒舒就看到了秦瑞。
安格斯教授几个小时候就到，因此秦瑞穿得很是正式，还稍微做了点造型。
他站在门前查迟到，无数女生经过他面前微微红了脸。
陶舒舒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眼神，她昨天睡前，今天一早醒来，看到的都是南渊那张优越的脸，太惊艳了以至于看到秦瑞这个级别的完全生不出想法。
陶舒舒看都没看一眼，甚至也没动动鼻子就走过校门。秦瑞微微皱眉，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能拦住陶舒舒，而且陶舒舒专心搞学习，不像苏茉茉那么恋爱脑，正是他希望的，他应该满意才是。
下午有讲座，晚上还要继续进行物理竞赛培训，只有快点做完作业，晚上才能腾出时间，陪南渊崽崽去面对食血草群。
把今天的时间规划了一下，陶舒舒一到教室就开始背书刷题，效率非常高。
很快就到了中午。
陶舒舒检查好了一下待办列表，她利用课间把各科作业都完成了。
“舒舒，你真厉害，我什么时候才能专心学习啊。”李安雨哭嚎。
陶舒舒笑了笑，“你不是每天都哀嚎没时间看偶像的综艺吗？先把正事做完，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用来做想做的事了。”
就像南渊肩负着整个基地的责任，但他仍然每天找时间等她，她也愿意白天多学习一会儿，抽出一点时间去见他。
陶舒舒没有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心软到不想让南渊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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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安格斯教授在保镖和有关部门的陪同下，乘专车抵达荟文中学。
陶舒舒和秦瑞一起，作为学生代表，和校领导、老师一起等待。
秦瑞显然做过功课，称赞起安格斯教授新发表的无干扰引力论文。
安格斯教授用新学的中文夸赞，“秦瑞，聪明。”
天体物理天然晦涩，一些大学生都不太愿意研究，秦瑞却能把论文中的实验都理解了，显然是一个聪明的学生。
陶舒舒想到昨晚南渊说C1星系引力场算量太大，必须得有人工智能调度，她热切地走上前问：“安格斯教授，请问你在论文中说的绝对无干扰条件怎么达到，当天体的质量、距离达到什么条件，我们才可以使用简化模型计算。”
“还有，您认为理想化模型中的天体数量可以无限叠加，那么在这个条件下，如果只想在无限中的有限区域计算引力，是否可以通过分割为两部分来快速计算。“
“以及，在实际运用中，是否可以通过添加近地引力，捕捉卫星？”
陶舒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安格斯教授的眼神顿时变得赞许起来，“你的思考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现在只能根据理想化的模型计算，正是因为没有办法排除其他天体引力的干扰……”
安格斯将自己构造模型的全部思路都讲了一遍，甚至连论文中没有提及的，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排除掉的错误思路都说了一遍。
陶舒舒将C1星系的情况完全套入进去，不断询问。
他们两谈得十分开心。
一旁的校长抹了抹额头，听说安格斯教授是个不喜欢弄虚作假的学者，而且只专注于科研，他本来很担心第一个环节就冷场，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
周围的老师们，对英文能听能写的物理没那么好，很多专有名词的具体定义他们并不太清楚，而专门陪同的物理老师，又难以跟上安格斯和陶舒舒的话讨论进度，稍一回想就跟不上了。
秦瑞咬了咬牙，他倔强地跟在陶舒舒身后，听她兴高采烈地和安格斯教授比划。
没想到，陶舒舒准备的竟然这么充分，昨天他明明观察到，陶舒舒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科普文章而非专业论文。因此他特意选了一个最学术的开场白，却还是被陶舒舒抢了风头。
偏偏这个话题，他还很难跟上，空间思维能力是他思维中的短板，人也很难想象清楚不存在的虚拟模型。
但陶舒舒就跟上了。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
“启用本系统提供的提升智力服务吧，放心，不需要你粘贴走其他人的学识，你可以跟上他们的讨论，想象出他们脑海中的模型。”在秦瑞脑海中，学神系统劝说道。
在秦瑞前方，安格斯教授停下脚步，激动地和陶舒舒交谈着，甚至当场向助手要了纸笔，画起示意图来。
陶舒舒就站在他身边，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对准她，所有人都得承认，她在物理上有独一无二的天赋。
秦瑞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擅长这一部分。”
“可是，当你以为她对论文不够了解，特意选择这一开场白时，你就已经输给她了。”
秦瑞脸色突然难看。在热烈讨论的陶舒舒、安格斯，满脸欣慰的校长旁边，格外突兀。
很快，就到了预定的讲座时间。
陶舒舒珍惜地折起安格斯教授的草稿纸，就算无法恢复C1星系的人造引力场，她也有可能调节出一个排斥其他星球的天体，给南渊创造一个安全的后盾基地了。
至于计算量的问题，她相信系统可以解决，系统找上她，就是为了帮助南渊，相信不会拒绝她这一请求。
安格斯教室意犹未尽，“舒舒，请你一定要到我的实验室来，我相信，未来天体物理领域的所有奖项，都将是属于你的。你对星空，拥有无限的想象力。”
陶舒舒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这不是想象，是真的见过C1星系的模型图，“教授，我看过类似的天体模型，我的天赋没有这么强大。”
“不。我的论文公开后，演示模型也一并公开。但很多人就算看过，也无法理解天体之间引力存在作用。你太谦逊了。”
秦瑞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这一瞬间，两道系统音一前一后响起。
“宿主秦瑞，获得天体物理领域顶尖学者认可，任务失败，十秒钟后开始惩罚。”
【恭喜完成“获得安格斯教授的青睐”任务，获得奖励：金币X1000，清醒卡X1，额外获得奖励：金币X500。】
陶舒舒一顿，额外奖励，而且秦瑞就在身边，系统还出声了，秦瑞现在脸色铁青，看来他真的也接到了同样的任务。
她面色不变，心里对月考成绩的重视又增加了几分。
秦瑞紧咬着唇，电流淌过脑海的滋味并不好受，“为什么就失败了，安格斯还没离开。”
“在安格斯的心里，陶舒舒是天生的物理学家，他迫不及待想让她加入实验室，哪怕她只是一个高二的学生，很多高等物理知识还没学过。而你，和他往常遇到过的，熟读他一两篇论文来讨好他的学生一模一样，只是能记住论文的聪明而已，留不下任何印象。”学神系统话锋一转，“如果你想再挑战一次，仍然可以选择空间思维提升服务，代价很小。”
安格斯教授的助手准备好了提前制作的演示文稿，安格斯教授却没有照本宣科的兴趣了。
在遇到陶舒舒这么有天赋的学生时，他不禁起了引领更多孩子走入物理殿堂的心思。
“下面，我从我十岁自己在家做的一个物理实验开始讲起。”安格斯教授满含鼓励地看向陶舒舒，开始讲解。
听着鸡汤小故事，陶舒舒微微走神，在脑海里设想了一番C1星系的引力场构造。
这时，安格斯教授忽然提问，“哪位同学愿意解释三星模型。”
他的眼神仍然看向陶舒舒。
然而，陶舒舒却看都没往安格斯教授那边看。
实际上，陶舒舒迅速在脑海中将三星模型也加入构造里，她刚刚怎么就没想到！
陶舒舒一副悟到了的表情。
秦瑞看了看陶舒舒，举手回答。
他的答案很标准，英语也很流利。
安格斯教授点了点头，继续讲解。
接下来的几个小问题，陶舒舒都没有回答，都是秦瑞回答的。
讲完这个鸡汤，安格斯教授回归正题，而陶舒舒也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翻开纸笔，开始记录。
她先在纸上画出三星模型，开始往里添加构造。
安格斯教授一直注意着陶舒舒的表现，看到三星模型和他的引力模型结合，他的笑容顿时多了。
鸡汤只是浪费时间，学物理的人，当然要无时无刻不在思考，陶舒舒果然是天生的学物理材料，他只是提了一嘴，她就知道灵活运用。
“虽然刚刚你不同意开始第二次，但我仍然遗憾地告诉你，你回答问题，安格斯教授没有很高兴……”
“闭嘴。我能看到他的表情。”秦瑞说。
“好吧，我只是恭喜你不必再受一次惩罚。”学神系统说。
一个半小时的讲解，大部分同学仍然云里雾里。
安格斯教授的口语带着一点口音，荟文的校长又认为本校学生都是佼佼者，并不需要翻译，所以这场讲解没有翻译，听不懂已经劝退了一大部分学生。
而物理，再次劝退。
高深的物理，更加劝退。
在听不懂但在镜头时不时扫过只能听讲的时间里，荟文大部分同学的目光，从安格斯教授的大胡子移动到他身边的两个学生代表身上。
陶舒舒和秦瑞都是荟文的风云人物。
一个是学妹校花，物理学神，英语口语贼溜。
一个是学生会学长，稳坐年级第一，已经保送。
有两个俊男美女在台上，同学们总算能打发这难熬的一个半小时时光。
众多学生眼里，陶舒舒一直在速记，非常认真。
但秦会长，除了刚开始回答几个基础物理概念，后来脸色一直不好。
看来，秦会长这样的学霸也听不懂物理大拿的讲解，大神的时间凡人塌不进去。
想到自己在台下还可以看看陶舒舒，看看秦会长的脸舒缓心情，秦会长却只能一直在台上维持同一个表情，也太辛苦了。
顿时觉得秦会长其实也不是那么神秘，更加接地气了。
秦瑞自从被系统打击后，就一直坐在台上，他已经放弃了获得安格斯认可的任务。
但是，系统忽然又开始作妖了，“宿主主角光环正在降低，请宿主争取表现机会，提升主角光环。”
“什么？”
秦瑞疑惑，但学神系统已经在倒计时了。
在一本团宠女主文里选择当男主，的确需要一些牺牲，比如他必须维持主角光环，系统没有出现前，他都做得很好，现在想来也不会太困难。
当着全校学生的面，表现机会忽然就送上门来了。
“好的，谁愿意回答，在这几个冲突模型中，为什么不选择图一？”
秦瑞抬头，PPT上，图一的八根相割线上，坐标分布着九颗天体。
他一瞬间疑惑，安格斯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面前坐着的，是只学过中学物理的高中生。
而安格斯也注意到秦瑞抬头，“好吧，我本来看到陶舒舒同学已经画出了示意图。但这位同学先抬头了，我愿意把表现机会给他。”
秦瑞：……我并不想。
作者有话说：
舒舒：勿CUE，在想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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