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云台丽景内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候，安静的夜风吹进来，连星慈困得手脚发软，自然地半靠着谢易安，柔软的棉质上衣被体温氤得暖烘烘的，他忍不住蹭了一下，低声问：“你，怎么啦？”
青年没答，只说：“困就回去睡。”
他嗯了声，却没动，说：“你，你以前，校草，好多人，喜欢？”
谢易安轻笑，抬手捏了捏少年的后颈，“怎么，羡慕我？”
连星慈说不，他还有一柜子情书呢，“你认，认识，林月吗？”
后者的动作一顿，收回手，语气淡淡地说：“不熟。”
“哦，”，连星慈不以为意，甚至还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那我，去睡……”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头也往外走，月光温柔倒流，他一步步踩着自己修长的影子出了院门，少年张了张嘴，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晚安咽下。
这人，平白无故怄的什么气？
“小慈，晚上风大，别站在门口。”
身后传来陈姨的声音，连星慈回神，将门关上，问：“怎么，还，还不睡？”
“我炒了点糯米，”她笑眯眯地擦着湿漉漉的手，“你哥打电话说想吃粉蒸肉，超市卖的不好，反正闲着也没事。”
见少年没说什么，老阿姨眼明心亮地补充道：“还和了面，冷藏一晚上，明早做面包。”
连星慈这才满意开口，顺势提出额外申请：“要，核桃仁。”
“好。”陈姨一口答应。
于是他黏黏糊糊贴上去，问：“姨，你，你见过，林月吗？”
平白冒出个女孩儿说是自己的好朋友，可连星慈的脑子里半点相关记忆的也没有，他简直太好奇了。
“我也奇怪呢。”陈姨说着，不禁回忆，在连家两个小孩慢慢长大的这些年里，都是一天比一天好看，脾性却叛逆地往相反的方向长。
哥哥从小就招女孩儿喜欢，弟弟封了窍似的，满心只有学习，真没想到，她能活着看到有姑娘找上门来。
想到这，陈姨语气欣慰，“没见过，不过小姑娘长得漂亮，可以处处。”
连星慈一愣，瞪圆眼忙摆手，义正严辞：“你，想到，哪，哪里去了？”
“我能想到……”
连星慈顿时头大，不等陈姨劝说，一转身，迈着瘸腿回了三楼。
——
带着满脑子疑问洗澡上床，昏黄的灯光没有带来半点适合睡觉的氛围，少年摊成一张饼躺上床，不断在脑子里回想林月的话。
过去的连星慈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把自己卷起来又抻开。
没什么朋友，那一定不比现在的自己讨人喜欢。
不过那些情书……心随意动，这个问题在大脑中盘旋第二遍时，连星慈从床上坐起来，穿上独角兽拖鞋，开门去了书房。
相册还在书桌上，封面上印着“21届七班纪念册”几个字，往里翻，拍照的人不是同一位，技术有高低，时间也规律的从前往后。
连星慈的单人照很少，有一张显然来自上课时的偷拍，阳光正好，给少年的轮廓渡上层温柔的金边。
连星慈从柜子里拿出另一本相册拿出来，这里面的照片格外不同，几乎拍到自己的每个角度，表情大多是皱眉看向镜头，仿佛很嫌弃拍照的人。
唯有一张，他睡在沙发上，头带着一只被扯掉的猫猫头眼罩，睡眼半睁，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谢易安就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宽松的黑色t恤，头发比现在长，有些坏男孩的模样，酷酷地盯着镜头比了个并不酷的剪刀手。
连星慈看得有些羡慕，拥有这种男生看了也觉得帅的脸真是上辈子积德。
“只，只……”只比我差一点，他居高临下地伸出食指点了点照片里的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良好的作息规律下，他实在困得有些坐不住，干脆拿着相册回到卧室，随意翻看几张，很快睡了过去。
——
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连星慈久违地做了个，很特别的梦。
那像是个不太炎热的夏日午后，连星慈看见自己躺在小花园的长廊下，手臂搭在脑袋上遮着零星的光斑，上课时间，就算是学校的约会圣地也很清静。
初夏的阳光将廊顶的绿藤滋养得很好，从外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有旁人在，所以当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时，他才懒得没有挪地方。
男女主角不知道还有第三人在，谁都没压低音量。
只是甜美大胆的表白换来兴趣缺缺的敷衍，“抱歉，我不喜欢你。”
说话的男生语气自信又欠揍，连星慈耳朵一动，认出了人。
这声音他听了好几年，很快放松警惕，自然地换了个姿势侧躺。
“我有喜欢的人。”
这他可没猜到，连星慈不禁睁眼，微微坐起身，想听到完整的下半截，可等了半天都没等来下文，还被人抓个正着。
原本正在接受告白的谢易安悄没声站到了他身后，“听够了吗？”
连星慈没有半点被抓包的慌张，甚至还躺了回去，说话半点不结巴，带着一种陌生的冷淡，“我先来的。”
谢易安并没有真正要追究的意思，反而换了个思路方向，在他身边蹲下来，凑近问：
“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儿，逃课？”
少年侧头，和他面对面，不足十公分的距离对视，那双眼睛被浓密的睫毛半遮，漏入长廊的阳光零碎落尽去。
他学着对方的强调问：“你要跟我哥告状吗，谢学长？”
梦里的连星慈有恃无恐，现实的连星慈听到告状两个字却瞬间绷紧了后颈皮，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在被窝里睁开了受惊的大眼睛。
他拥着松软的被子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神，脑子里的片段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消退，反而越来越清晰，连星慈甚至突然响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来。
市一中有条规定，每周的周一周二，所有学生都必须穿西装制服上学。
为此，学校的贴吧里有个女生专门分享了自己表白失败的经历感谢校规——
除开一句话说自己好伤心，剩下五百字都在说高中部二年九班的谢学长好绝。
于是后来的一中有条极其不靠谱的说法，表白要挑周一二，高大少年穿着白色制服衬衫，就算被拒绝也没那么伤心。
他笑了笑，低声点评：“祸水。”
楼下传来陈姨的喊声，连星慈应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洗手间内，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不笑的时候和过去的连星慈很像。
他咧嘴露出口白牙，笑起来，又和传说中的高冷学霸完全不搭边。
尤其是梦里，少年微微勾唇的模样，竟然颇有几分邪魅狂狷的气质。
连星慈在镜子面前挤眉弄眼半天，挑了个最像的角度保持着下了楼，默默晃到陈姨面前，问什么都用最简洁的方式答话，就连下巴定格的角度都没变过。
老阿姨闹不懂年轻人一天一个样的时尚，“怎么了？”
连星慈压着嗓子，本想学着梦里的自己帅气地道个歉，没想到一张口气场垂直降落三千米：“抱，抱……歉。”
“……”
大意了，结巴成不了bking。
陈姨绕过他，将刚出炉的面包放到桌上，寻思着，医生以前是提过一嘴延迟后遗症。
不过啥症状能延这么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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