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Vol.0起源（13）
“祸斗说，来接我的是个普通人。”
坐在冰莓粉跑车的副驾驶上，荀思耘满脸精神恍惚，声音如梦似幻。
郑密不满挑眉：“我？普通？”
“祸斗还说，我一见到你就能认出来。”
“这家伙还挺会设置悬念的。”
郑密塞给副驾驶上的小姑娘一杯热豆浆，却看见她一脸梦游般的神情，机械地伸手接下。
她失笑，怀疑自己现在无论递给小姑娘什么东西，她都会无意识接住。
“你是郑密。”
“对。”
“你是山海司的人。”
“嗯哼。”
“郑密是山海司的人。”
荀思耘突然情绪激动：“我靠。”
郑密余光瞥了一眼，还好，小姑娘系着安全带。
“您您您，”小姑娘抖着嗓音，“您也是超级英雄？”
救救命，前两天腹诽了一下，说郑密的人设和义警差太远，谁知道竟然一语成谶盲猜中了？
可是这反差，这反差……
荀思耘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被打碎重铸，一时间千言百语不知道从哪里槽起。
“你看我的样子，能打吗？”郑密轻笑，“我算是投资人吧。”
荀思耘很难形容自己当下是什么心情，但她现在怀里抱了个天大的秘密。既不能在郑密面前过于失态以免被扣了印象分，又不能找人倾诉这个太过离奇的事实。
像一口吞了一个熟过头的蛋黄，哽在心中，又震撼又无处消化。
震惊之余还有感叹，反差人设真是好用。看郑密表面上的败家二世祖形象，谁能想到她是毂京最大义警组织的赞助人啊？
“不用太激动。”郑密趁着红灯仔细研究导航，“其实我之前就想找机会见见你，但你们校长。嗯。”
大小姐欲言又止。
“所以之前你要来四十九中演讲……？！”荀思耘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圆。
郑密无奈：“这应该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没有亲缘关系的男人拒绝吧？上次听见别人对我说‘不行’，还是我爷爷拒绝我给游戏行业投钱。”
周六的早晨，毂京西开发区的道路宽阔且无车辆。刚刚洒水降尘的路面有一股雨后特有的湿润泥土味，在秋日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闪光。
郑密虽然在网上经常和人互喷，但真的和她相处会发现，只要大小姐愿意，就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她也不端着架子，几句话下来，荀思耘已经渐渐放松，不再那么紧张了。
“我们先去静心区总部。”
荀思耘看了一眼导航，目的地显示是在静心湖畔的别墅区。
提起静心湖，恐怕每个毂京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本地知名的都市传说，静心区水鬼。
静心区位于毂京南面，已经脱离市中心范畴，可以算得上郊外。得名是因为这里有一座较大的人工湖静心湖，与北面的师心湖同为毂京最大的两个蓄水湖泊。
每逢汛季，两个湖承担着吸收降水的职责。而平时，湖滨的好风景也让这里成了适宜出游的地方。
关于这个刻入毂京人dna的都市传说，最早能考证到的相关帖子在十年前左右，楼主说自己下班途中看到湖边立着一个浑身发绿光的身影，大约两米多高，像人一样直立。
楼主吓到脑内一片空白，盯着那个身影想慢慢后退，生怕被发现。
然后他看到，那个如同幽然鬼火组成的影子，像恐怖片中的人偶一般，缓缓转头。
一种被视线锁定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于是什么也不顾了，拔腿就跑，而后回头才发现那个影子早已不见。
后来目击者越来越多，范围大致都在静心湖畔，于是“静心区水鬼”成了毂京最有名的都市传说之一。
而超级英雄论坛上，有人分析认为，就如同所有都市传说都有真实事件的原型一样，水鬼传说也有一个不那么灵异的真相。
这些屡屡被目击的身影，可能是存在于毂京的超能力者，也许是义警，也许是恶人。
但根据毂京的案件记录，大家的分析都更偏向于前者。根据《羽山协议》所公开的代号和驻地，这个身影有很大可能是毂京本地义警，代号“缇骑”。
如今才知道，这样看似捕风捉影的脑洞，竟然是真的。
郑密也知道山海司的缇骑们在都市传说中被脑补成了什么样子，对风评被害一事非常无语。
“其实最开始给机甲加上发光的功能，是因为出于隐蔽起见，外壳本身是黑色的，有时候就很吓人。”她无奈解释道，“突然在黑暗里撞上一个黑色的东西，搁谁谁不慌啊？所以才设计了一个可以发荧光的功能，可以让外勤标示自己的位置。”
说到这里，大小姐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结果被这群败家玩意儿拿去当圣诞彩灯玩，格调都败光了啊！”
荀思耘：……我怀疑你是在内涵祸斗，并掌握了证据。
跑车穿过商阳区繁华的街道，张扬地留下未消音的发动机轰鸣。荀思耘很少在白天来到这一带，只见过晚上交织一片的霓虹灯，却没见过写字楼在白日玻璃上映着天空的样子。
不止嘉悦的办公地点在商阳区，郑密家的东唐集团总部大楼也在这里最繁华的地段。
荀思耘对东唐大厦的真身好奇已久，毕竟经常在本地论坛上看到有人吐槽郑大小姐的审美过于清奇，而其中最大的证据就是东唐大厦的造型。
无他，在cbd商圈那一片极具现代与科技感的摩天大楼群里，插着这么一栋建筑师看了想打人工程师看了想掀桌的建筑，和周围一对比，不仅违和，还显得更丑了。
好巧不巧，这玩意儿因为长得太奇怪，而地段又在正中央，竟然成了商阳区地标。每年都有毂京人在盘点大小姐审美的楼里破防：不提东唐大厦，我们还能愉快做老乡。
不知道郑密究竟是审美太古怪，还是为了博出位有意为之。不过社交网站上的风向都偏向后者，毕竟她在挑男朋友的时候审美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荀思耘也不太能够理解，尤其郑密今天一身潇洒的西装和风衣搭配，实在是很好看很有气质。
“好看吧。”
注意到荀思耘看着窗外，郑密示意她欣赏一下东唐的大楼。
荀思耘哽住，她的社交能力还尚不允许她能在很违心的情况下对着这种东西夸出口。
“设计师是我一个前男友，你别说，盖出来还真的挺特别的。”
特别是确实很特别，可是好看在哪里啊！荀思耘百思不得其解，踌躇开口：“也许，我是说也许。”
“嗯？”大小姐扬眉。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前男友他，特别恨你？”
“啊，他应该确实挺恨我的。”郑密竟然真的思索起这种可能性，无意识摸摸下巴。
……所以您就放心地任用怀恨在心的前任给自己家公司设计总部是吗？这就是百亿财阀的胸襟吗？？？
“当时他设计了好多稿，但是都很一般，没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记忆点。”
大小姐语气骄傲。
“所以我就给他提了点建议，然后他又改了好多好多遍，才逐步展现出我想要的样子。”
荀思耘：……那他确实挺应该恨你的。
她没当过乙方，但是谁还没看过一点甲方笑话，深知逼人改无数稿还提出超抽象建议的甲方应该被杀头的道理。
再回头看看车窗外那鸡立鹤群的建筑。
就像手脑协调尚未发育完善的幼儿堆的积木，该对齐的地方歪歪斜斜，该对称的地方大小不一，该方正的地方是和美学比例完全不沾边的扭曲弧线。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设计？
随着进入静心区南郊，这种独属于市中心的拥挤渐渐消失，建筑风格与西开发区趋同。
简而言之就是，新，宽敞，没有人气。
但与西开发区的科技工业定位不同，静心区一直被持有这里地产的开发商们宣传成“新贵聚集地，毂京第二商圈”，导致这里一度房价飙升，很多中产跟风来买房，希望能上对船。
这一切谣言的开端，又是那个罪恶的女人，郑大小姐。
大小姐的府邸既不是郑家老宅，也不在商阳区最繁华地段的顶层公寓，而是在几乎是市郊的静心区。郑密在这里买地建别墅的时候，周围还是农田。有人实在不理解郑密看上这里什么，感觉毂京再发展个十年也轮不到静心区来做中心。
然而大小姐本人给出的原因却很简单，因为这里大，人少，安静，地便宜。
和开发商宣传的“静心区有很大商业价值所以跟着大小姐在这里买房绝对不会有错”大相径庭。
随着车速慢下来，荀思耘总算有心情欣赏外面的风景。银色的湖面渐渐进入视野，水上倒映的是多云的天。柏树被修剪成方形幕墙的样子，在秋天仍挂着苍翠的绿色。
湖边湿润的气息带着凉意扑面而来，野鸭和天鹅静静敷在粼粼水面上。
“我们还有多久到呀？”
小姑娘扒着车窗，冬青木特有的清新气息让人耳目一新。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毂京人，但她从来没有来过南郊。尤其是这一年来，为了搞钱钱简直费劲心力，很久没有出来玩过了。离开四四方方的室内，这样秋季略显萧索的景象也显得趣意盎然。
“已经进来了，很快，穿过球场过去就到了。”
郑密单手摘掉墨镜，随意扔进后视镜上弹起的内置眼镜盒里。
荀思耘者才注意到，那冬青树墙后面大片起伏的草地竟然是高尔夫球场，刚才这一大段路程，都属于郑大小姐豪宅的范畴。
她只在八卦贴里看到有人讲过郑密的静心湖宅邸造价有多夸张，有球场还有私家码头等等，据说冰箱比一般人家的卧室还大。但看帖子的时候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概念，见到了实物才后知后觉到底有多离谱。
可恶，这就是资本家的气息吗？？？
山海司的总部位于静心湖的底端。这平时用于观景，雨季吸收降水的人工湖下，竟然藏着一个极为巨大的空间，而这秘密基地的入口，正在郑大小姐的庄园里。
树墙如迷宫般分隔开球场与道路，掩藏起一片圆形空地。冰莓粉跑车慢慢停在上面，郑密不知道启动了什么开关。
“别把头探出去。”郑密突然提醒。
凹凸的石板地面忽然旋转，“咔、咔”几声机械响，圆形空地如同一个巨大的升降梯，连车带人，载着他们一起缓缓下降，进入湖下的空间。
随着升降梯向下行驶，视野变暗后又渐渐亮起，毂京最大义警组织的总部缓缓出现在荀思耘眼前。
郑密扭头看向荀思耘，朝她伸出手。
“欢迎你，未来的超级英雄荀思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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