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阿姐要嫁人
阿墨把饮料瓶放到她的手里。
杨婤手心的温度很热很热……瓶子里装的是刚烧开的水，哪儿来的热水，古代又没有保温壶……杨婤蹙眉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出去那么长时间，原来是去厨房烧水了。
“阿姐，暖和吗？”他笑着问道。
杨婤攥紧手里的东西，低眉笑了笑，把瓶子放进被窝里，水灵的杏眸望着阿墨的脸，柔声道:“阿墨，谢谢你。”
有阿墨陪伴真好，阿墨简直就是她的小太阳。
直到许多年以后，杨婤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沦为那亡国的暴君了呢。
目光瞥见他敞开的领口，白嫩的脖颈、精致有型的锁骨……杨婤避开目光，垂眸道:“衣襟乱了。”
阿墨一愣，看了眼自己敞开的衣襟，匆忙地拢了拢。
方才出去时，他顺便把藏衣服里的匕首给扔了。
——
翌日早上，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的积雪很深，嬴彻铲过雪之后，便到厨房里准备午饭了，今儿个他要做那个……
杨婤一觉睡到自然醒，她伸了伸懒腰，起床来到门外，站在屋檐下，望着满院子的银色。
“杨姑娘开门啊。”院子门口响起一个难听的声音。
杨婤仔细听了听，是昨天那个公鸭嗓？
“杨姑娘，你怎么不见我啊？咱们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俺娘让我来给你送些东西。”
什么？！原主与别人有婚约，杨婤觉得自己必须弄清楚这件事。
打开院子大门，一个穿着灰色长衫外罩同色短袄的少年站在门口。
看见杨婤，对方朝她憨厚地笑了笑，“杨姑娘，俺娘让我给你送些吃的过来。”他挎了个竹篮，里面放着些许蔬菜。
杨婤本想趁现在问清婚约的事情，可又怕暴露了自己不是原主，犹豫间，对方已经不客气地进到了院子里。
“阿墨呢？他身子好些了吗？上次摔着没事吧？”
他话音才落，便从厨房里传来阿墨干净温顺的声音，“晨哥哥～”
公鸭嗓看见阿墨，热情地打招呼，“哎呦，阿墨做饭呢，真懂事儿，你阿姐没有白白收留你，从六岁照顾你到现在，不容易啊。”
公鸭嗓的话再次提醒了杨婤，阿墨的身世不简单。
“杨姑娘你放心，咱们成亲之后我一定会陪阿墨去上京找他亲生父母的。”
【上京，寻亲】杨婤把这件事默默记在了心里。
话题又重新回到了“成亲”这件事上。什么时候成亲，何时许下的婚约，如何拒绝这门婚事是杨婤最担心的问题。
正当她苦于如何开口时，身旁的阿墨开口问道:“晨哥哥，你与阿姐什么时候成亲呀？”
这个问题正是杨婤最关心的，她定神听公鸭嗓的回答。
“怎么，你阿姐没告诉你？那我告诉你，我跟你阿姐成亲那天可是个好日子——元夕节。再过一个月，你阿姐就嫁给我了。”
闻之，嬴彻倏然抬眸，狭长的凤眸掠过一丝冷酷的幽光，视线淡淡地扫过公鸭嗓黝黑的面庞。
公鸭嗓被他看得浑身冒冷汗，“阿墨……你……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嬴彻收回视线，语气淡淡道:“让小晨哥哥见笑了，我这几天身子不舒服。”
公鸭嗓摸了摸后脑勺，咧嘴笑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公鸭嗓还想跟杨婤说几句话。
忽然多出这么一个未婚夫，杨婤感到烦闷不已，冷着脸回了屋。
“杨姑娘……”望着杨婤离开的身影，公鸭嗓的脸上闪过不悦。
好不容易骗杨姑娘答应嫁给自己，她现在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反悔吧。悔婚是绝对不可能的，婚书都下过了，况且有媒人可以作证这桩婚事。
公鸭嗓的表情没能逃过嬴彻的眼睛。
“晨哥哥。”阿墨乖巧的声音把公鸭嗓唤回了神。
公鸭嗓低头看过去，阿墨仰脸瞧他，眨着清澈的眸子，安慰道:“晨哥哥别见怪，阿姐今日心情不好，是阿墨惹阿姐生气了，不关哥哥的事。”
“是吗……？”他总觉得今日的杨姑娘怪怪的。
“阿墨送哥哥回去，等过几天哥哥再来吧。”
既然杨姑娘回屋了，那他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嬴彻把公鸭嗓送到院子门口，并不着急告别，他有一个问题要问他。
“晨哥哥，阿墨想问你一个问题。”嬴彻问道。
公鸭嗓白了阿墨一眼，不耐烦道:“什么？”杨姑娘不在场，他也没必要伪装成憨厚善良的模样了。
“晨哥哥，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他必须刚搞清楚阿墨的身份，确保这个身份是安全的。
公鸭嗓听罢冷笑一声，“怎么，你想去找你亲生父母？”公鸭嗓瞪着阿墨，警告道:“你想都别想，杨姑娘肯嫁给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嬴彻冷冷道。
“你想知道啊……”公鸭嗓刻意卖了个关子，“你阿姐让我过年后送你去上京。多费钱呀……反正我跟你阿姐已经定下婚约了，她逃不掉的。”
——
成亲是绝对不可能的，杨婤对结婚完全没有任何概念，而且让她嫁给一个古代人，简直匪夷所思。
杨婤把自己关在屋里生闷气，直到门外响起阿墨的声音，“阿姐该吃午饭了。”
杨婤摸了摸肚子，撇撇嘴，一上午没吃东西，真饿了。
阿墨午饭做了新鲜玩意儿。杨婤不知道这是什么食物，看着像麻花，但是比麻花要细很多。是油炸的，外表纤细嫩黄，一根根细丝面像金丝般缠绕环扣，形成网状结构。
“阿墨好手艺。”杨婤捻起起一块儿“细麻花”，掰了一根放进嘴里尝了尝，不由眸子一亮。
很好吃。这几天都是吃的干米饭，以前讨厌的油炸食品此刻倒成了奢侈品。
见他背对着自己，一心一意搅拌锅里的汤饼，对于她的表扬表现得满不在乎，杨婤站到他身后，低头凑他耳边，呵气如兰，“表扬你呢，给点反应好不好？”他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平淡道:“一个月后，你要嫁给那个公鸭嗓。”
杨婤忽然沉默了，然后闷闷不乐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问他了。”嬴彻慢悠悠地搅动着汤饼，沉声道。
……
“阿姐想嫁给他吗？”他垂眸，语气淡淡地道。
“不想！！”杨婤猛地咬了一口“细麻花”，愤怒道。
嬴彻转过身，仰首瞧着杨婤。
少女杏眸怒瞪，不满地抿紧檀唇，莹白的脸颊涨得通红，这模样实在娇憨可爱。
嬴彻忍不住微微勾唇，柔声问道:“好吃吗？”
杨婤猛地点点头，水灵灵的眼睛明媚一笑，嗓音清甜地应道:“唔，很好吃……”垂眸看着手里的“细麻花”，问道:“这是什么呀？”说罢抬眸，对上阿墨微愣的表情。
“……阿姐准备怎么办，一个月之后你就要嫁给公鸭嗓了。”他垂下眼睫，再次问道。
杨婤才不要嫁给那个公鸭嗓，可婚期马上就到了……
“不想嫁。”她的语气充满了失落。
“悔婚是不可能的，你竟然答应了人家，到时候就算把你绑走，你也得跟他拜堂成亲。”
“嗯。”杨婤低着头，静静地听他说。
“按照我朝律例，男女双方一旦认定了婚约，是绝对不能反悔的，尤其是女子，女方的退婚申请是无效的……就算你再成亲，如果之前的未婚夫追上门，你就必须跟他回去。”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杨婤盯着他问道。
嬴彻避开她审视的目光，垂眸继续说道:“阿姐，快吃饭，我们进屋慢慢说。”
阿墨做了汤饼，类似现在的汤面条，热腾腾的很暖和，“阿墨，有你真好。”杨婤双手捧着碗喝了一大口汤，抬眸瞧着他，眼尾上扬，眼波流转。
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气鼓鼓的，一会儿蹙眉担忧，转瞬又无忧无虑地对他绽放单纯的笑，真是一个奇特的女子。
嬴彻定定看着她，唇边溢出宠溺的笑。
——
两人吃罢饭就回屋里歇着了。
“阿姐准备怎么办？”
杨婤身子靠着床背，心情沉重地低着头，脸色很不好。
嬴彻沉吟片刻后道:“过两天公鸭嗓还会来的。”
……
杨婤不想嫁给公鸭嗓，可这里不是现代，古代的婚姻法对女性太残忍了，竟然连退婚都不允许。
“不能退婚？”杨婤再次确认道。
“不能。”
那就只能逃了吧？想了片刻后，杨婤望着阿墨，问道:“那逃婚呢？”
阿姐想逃离这里，其实嬴彻本来想在这里过上一段安稳日子再走的。可眼下阿姐不想成亲，一旦悔婚，势必会惊动官府，这样一来，他就会引起大家的关注，没准儿会发现他与真正的阿墨性格判若两人。
与其悔婚，倒不如逃婚，嬴彻抬眸，幽深的黑眸凝视着她，“阿姐，你可想好了？”
“当然了，我要离开这里。”杨婤抬眸看他，一双盈盈杏眸充满了坚定。
嬴彻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只是不语。既然决定要逃走了，那便要尽快行动，且不可反悔。嬴彻再次确认她的想法，“阿姐……真的不愿意嫁给他吗？”。
“不愿意！不愿意！”杨婤想也不想，答道。
望着她恼怒的模样，嬴彻扬唇一笑，“那我们今晚就要准备出发。”
杨婤没想到今晚就要走，她看着阿墨听他慢慢道来:“你们的婚期快到了，再加上临近年关，他一定会派家里的姐妹来陪你的……所以，我们需要今晚连夜逃出村子。”
连夜出逃……她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可没想到这么突然。她想了一下逃跑的情景，现在是深冬，外面冰天雪地的，到了晚上，整个村子一片漆黑，似乎有点难度呢。
杨婤垂下脑袋，脸上不由闪过一抹忧虑。
“阿姐……如果不想逃……”
他话未说完，被杨婤打断道:“要！”她抬起脸，目光坚定地望着阿墨，手指捏住衣角，“我什么都听阿墨的，今晚就走。”
——
太阳一落山，村民们便歇息下了，整个村庄陷入一片宁静中，连狗叫声都没有，静得只有风声。
杨婤背上自己从现代带来的双肩背包，阿墨背了一个大包袱，两人站在院子门口，同时回首，望着这个家。
虽然只在这里生活了三天，可现在要离开，竟然有些不舍。
他们怕狗狗们没有人喂会饿死，给它们留下了好多食物，并且解开了绳索，狗狗们似乎察觉出了主人们即将远行，乖乖地一声不叫，不舍地望着他们，目送他们离开。
杨婤每走几步都要回头看一看这个家。
许多年后，杨婤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样的小山村里，哪怕清苦也没关系。
只要……阿墨平安就好。
只要他的阿墨平安就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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