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冬日庆典·一如礼赞
一如赫列克举办的日子正一天天的临近，温妮伤势也在一天的好转。瑟兰迪尔允许她使用自己的浴池，那个浴池中涌动的是地脉中奔涌而出的温泉，有着非常好缓解疲劳与愈合伤势的效果，这算是对自己误伤了她另一项补偿。
最终，一如赫列克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无雪之晨拉开了盛大的帷幕，精灵们将在庆典持续的五天里，宴饮达旦，彻夜狂欢。一如赫列克是森林精灵所独有的节日，由他们英明的先王欧洛菲尔从早已消亡的多瑞亚斯中带来。但一如赫列克并非年年举办，唯有在当年寒霜之月的第一天开始下雪时，才会在当年的最后一天开始举办一如赫列克的庆典。因为森林精灵们将这样的雪视为瑞雪，早早来到的寒冷天气能够冻死那些盘踞在黑暗森林中，令人厌恶的乌苟立安特的子孙，森林巨蛛。这样在第二年，整座幽暗森林便能消停上一些。
古老的努门诺尔人会在春分，夏至与秋末分别举办庆典来感谢一如·伊露维塔的恩赐，可他们痛恨冬日的严寒，认为那是魔苟斯的诅咒。岂不知，在遥远的蒙福之地，维拉曼威与瓦尔妲居住的伊尔玛林宫亦坐落在终年积雪的塔尼魁提尔峰上。
温妮呆在王宫深处的书房中，仍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乐声与精灵们的笑声。她的眼中充满了渴望，希望能够加入到那欢乐的队列中。西尔凡精灵们快乐的舞蹈震的头顶的天花板一阵阵的发出沉闷的响动，瑟兰迪尔却毫不为所动的正襟危坐着，全然沉浸在书中，他仍不习惯参加这样的宴会。
“陛下，您为什么不去参加宴会呢？那看起来多好玩呀。”温妮不解地问道，半个月的相处她已经和外表冷峻的精灵国王十分熟稔，并在心中视他为可以依赖的长辈。因此在交流时，便随意了许多。
“如果我此时出现在舞会中，你就再也听不到他们兴高采烈的踏地声了。”瑟兰迪尔解释道。“他们会变得拘谨，恪守礼节，不复现在的热烈气氛。”
虽然密林中的西尔凡精灵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国王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王者，但同时他亦古板，顽固且不苟言笑。倘若这样狂欢的庆典有他在场，那其他的精灵们便要时时刻刻注意起自己的仪态，不敢造次。在经历了几次气氛紧张、克制的怪异宴会后，每当有宴会时，瑟兰迪尔便十分识趣地躲进自己的书房，不再做那与民同乐的傻事了。
“君王与他的臣民应当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有益于保持他的威仪，也能够让他的臣民松快些。”见温妮一脸懵懂，他便又解释道。
温妮日渐红润带着婴儿肥的脑袋凑了过来，她垫着脚尖从凳子的后面伸出双手搂住国王的脖子，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小孩子犹带着奶味的香气钻进了瑟兰迪尔的鼻中，让他因为被人抱住而陡然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我只要呆在陛下的身边便会觉得安心和放松。”
瑟兰迪尔听到她话，放下书，用手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胳膊，将她抱到自己的膝上，一如莱戈拉斯年幼时一般。
“今天我们来复习复习前几天学的字母吧，温妮。”
瑟兰迪尔看着温妮明显因为失望而撅起的嘴，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翻开了放在书桌显眼处的那本厚厚地辛达语入门手册。
今天的小姑娘在复习字母时表现出了与前几日截然不同的心不在焉地神态。
“温妮，你又念错了，这个字母明明昨天我才教你的。”瑟兰迪尔不满的看向正靠在自己怀中看着书册的小姑娘。
瑟兰迪尔当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没有孩子不喜欢那样热闹的场合。但他坏心眼地想要拖着她，与他一起待在安静的，空旷的书房里，陪着他消遣这几天寂寞的时光。瑟兰迪尔不喜欢庆典，每当庆典举办的时候，连最生硬的命令也无法让莱戈拉斯留在他的身边片刻。整个密林中，只有他，是那些欢宴里的不受欢迎者。
“……”温妮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看着瑟兰迪尔手指的方向念出了它的发音。
此时楼上的悠扬的乐曲声暂歇，片刻后，不知是哪个调皮的维奥尔琴乐手用切分音改变了韵律，紧接着小号也适时加入了进来，在两种乐器的引领下，更多的弦乐器、管乐器与打击乐器加入了进来，全新的俏皮的曲风诞生了。西尔凡精灵们都是天生的乐手，大自然中任何的美丽响动都能被他们轻易的变成歌曲，传遍中州大地。他们又与诺多精灵不同，诺多精灵们的音乐得自于阿门州的维拉，因此大多庄重而神圣，优雅而华丽，将维拉们的智慧与悲悯蕴含其中。西尔凡精灵的音乐却来自于世间万物，他们的节拍常常不成章法，只凭心中所感，他们歌颂所有值得歌颂的万物，因此他们的音乐总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初时，来参加宴会的精灵们听着这样从未听过的旋律仍显得不知所措，他们跳习惯了优雅的三步舞曲，对这明快的节奏无所适从。但很快，大笑着的莱戈拉斯拖着盛装打扮了一番的陶瑞尔划入了舞池，他们的舞步不再被一成不变的舞曲所束缚，随着乐队弹奏出的旋律毫无章法地摇摆了起来。更多的年轻精灵也在此时加入了进来，每个人的舞步都各不相同，有的滑稽，有的放松，有的仍拘谨地试图将古老的三步舞融入这旋律中。
“让我们赞美一如
是祂令群山覆雪
涤荡世间的污秽
重归万物初生时的纯洁
让我们赞美一如
是祂令群星闪耀
照亮世间的黑暗
引领我们无畏的前行”
精灵歌者重又唱起一如的赞诗，众精灵笑着跳着唱着，将今晚的宴会推向了高潮。
“温妮！”瑟兰迪尔在温妮又一次因为倾听楼上的动静而出神不曾听到他的话而动了怒，他气恼的叫着小姑娘的名字，要把她的神思拉回书房中。
“陛下……您刚刚说什么？”小姑娘怅然若失又有些心虚地看了看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沉默地注视着她，哪怕他将她的身体禁锢在书房中，可她的灵魂早已飞向了那充满快乐的宴会厅。瑟兰迪尔才略微觉得充实了一些的内心在此时又不受控制的空虚了起来，果然只有自己适合呆在这无人的书房里，终日与书为伴。
瑟兰迪尔放下书松开了抱着温妮的手，颓然的靠在扶手椅的靠背上，轻声道：“算了，你去参加庆典吧，这几日都不用上课了。”
温妮欢呼着跳下了瑟兰迪尔的腿上，哪怕她曾经那么渴望他的怀抱。她迈着小短腿跑向了书房的大门并一把拉开了它，她回头发现瑟兰迪尔高大的身影被淹没在浓浓的夜色中，并无意起身与她一同参加庆典。
“陛下，您不和我一起去吗？”温妮重新合上了门，转过身来询问道。
“不了，我向来不参加这些庆典。”瑟兰迪尔的声音听起还是那般冷漠，没有起伏也没有感情与往日无异，可孩子却敏感的察觉到那声音的主人，用冷漠做伪装的坚硬躯壳下，寂寞又柔软的心。
温妮苦恼的站在门后，思考了好一阵，表情十分挣扎。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门外，快步跑回了瑟兰迪尔身边，一把抱住了他。
“那我也不去，我在这陪着您。”小姑娘欢快地声音重新在瑟兰迪尔的耳边响起。
灯光昏暗，温妮将头埋在瑟兰迪尔宽厚温暖的怀中，因此看不见他的表情。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精灵国王此时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同样感受着小女孩身体传来的温暖。他的胸腔中有一种名为愉悦的情绪正要喷薄而出，这种情绪于他而言已经有点陌生了，似乎上一次出现还是莱戈拉斯诞生的时候。无穷无尽的时光已经磨光了他对生活的热爱与对世界的好奇，如今仍支撑着他的是对莱戈拉斯的爱与对族人们的责任。
但这种平淡又无趣的生活，随着这个人类女孩的到来，似乎正在一点点变得不一样了起来。瑟兰迪尔压抑着心中快乐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无异。
“温妮，你的伤才刚好，不要这样跑跳。”瑟兰迪尔将温妮环着自己的手拉了下来，又重新将她抱回膝上。“好了，我们现在接着复习下一个字母。”
此时楼上一如的赞诗也唱到了最后一段。
“让我们赞美一如
是祂赐我们以爱
以爱装点我们的生命
愿爱与欢乐伴随着你
我心爱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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