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楼议政（二）
殖民？
这词还是胤祥第一次听说。
何谓殖民？
弘晳得意洋洋的看着此刻迷惑不解的十三叔胤祥，嘿嘿一笑，刚才还笑话咱来着，这会儿不懂了吧？
还真不是弘晳卖关子，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如果不把问题讲的浅显一些，直接向胤祥灌输殖民的概念，恐怕以他的见识，还真不一定能马上接受。
毕竟清朝的皇子从小接受的都是儒家的教育，讲的还是君子之道。
不待十三叔胤祥追问，弘晳借着酒劲接着说道。
“钱的问题，归根到底无非是开源节流四字而已。本朝承袭前明制度，税收的来源无非就是田税、丁税，还有盐税等专卖税。先说田，毕竟民以食为天嘛，从古至今可开垦的地方也被开垦的差不多了。有明一朝，田地十分，七分属于士大夫，两分属于藩王，一分交税，所以再怎么加税也没钱收。本朝则不然，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耕有其田，居有其所，所以本朝才能比明朝收更多的税。不过自明末以来，百姓久经战乱，由于战争的频繁和灾荒的破坏，百姓还是生计困窘艰难，所以在田地上不能做更多的文章。相反必要的时候还要赈济灾荒，疏浚河工。如若不然，一个灾祸下来，就是遍地的流民，说不定明末的情景就要再现，危及社稷。”
“再说丁税。由于战乱灾荒等问题，百姓纷纷脱籍外逃，明末在籍者远远低于我朝，这也是我朝岁入远超前明的原因。其他项的税赋虽有增长，但明显已无深挖的潜力，只能另辟蹊径。”
“所以我要说的就是殖民！十三叔，你可知道，极西之地万里之遥，有一小国名曰佛郎机，人口不过千万之数，疆域之小于我大清相比，不过弹丸之地，也就比我江南省大那么一点。可就是这弹丸小国，百年前就已纵横海洋，光凭区区一条船就可行驶万里之遥，征服万里之遥的美洲异大陆。”
“佛郎机，西洋人嘛，我又不是没见过，汤若望、南怀仁他们就是坐佛郎机的船来的，天天宣传他们的西洋神，要我说他们的神跟玉皇大帝，三清什么的差远了，皇阿玛虽然允许他们传教，不过信的人少，信他们教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不过这跟你说的殖民的有什么关系？”
胤祥对弘晳的话不以为然，还以为什么高深的计策，听到这里已然没了什么兴趣。
弘晳嘿嘿一笑，道：“十三叔，汤若望、南怀仁等不过是个传教士，来我们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传播他们的宗教，对于他们来说把他们的教义传播到世界各地就是他们毕生的事业，这也是文化入侵的一种，不过他们可不懂殖民之道！”
“十三叔，你可知道，美洲有多大吗？”弘晳双眼放光，直射着胤祥的眼睛道。
“多大？”胤祥还是不以为然。
“足足有我三四个大清疆域这么大！”
“什么？！”听到这里胤祥心神巨震，显然是被这地域之大吓了一跳。
“那里可不是贫瘠之地，那里人口稀少，土地肥沃，极其适合农作物的生长，比之我江南鱼米之乡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那里的人不通教化，同我朝相比简直就是还未开化的野人一般，放着大好的土地，只做些放马牧羊的事情。要不然，佛郎机也不会只凭着船坚炮利，区区弹丸之地就能征服这偌大的地盘。”
听到这里胤祥终于眼热起来，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
什么？！三四个大清疆域大小的地盘？！还都是可与江南鱼米之乡相比的富饶之地，搁谁谁能不眼红？！
如果我大清占着这种地盘，每年能收多少粮食？！还怕什么饥荒？！
他们居然用来放马牧羊？！简直暴遣天物！
看到胤祥火热的眼神，弘晳终于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勾起来十三叔的兴趣。
恐怕世界上其他任何种族都不能理解我们这个民族对于土地的狂热，尤其是肥沃的土地！
这也就是在亚洲之外，这地方要是被我们祖先知道了，恐怕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抢过来，谁要是抢不过来，恐怕祖宗的棺材板都盖不住，直接从祖坟里跳起来骂不肖子孙。
有时候弘晳会想，如果秦皇汉武，还有唐宗宋祖，朱元璋那些皇帝如果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他们会怎么做，恐怕穷他们毕生之力都要征服下来吧。
可惜啊，现在还是有点稍微晚了些，西方国家现在已经开始了大航海时代，我们失了先机。
不过不要怕，现在论综合国力我们还是世界第一，只要把这个着眼于世界的种子传播出去，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个种子就会在人们的心中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凭我们民族的智慧，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必将站在世界之巅，到时候……哈哈哈哈
弘晳知道铺垫差不多了，看火候也到了，继续诱惑道：“据说佛郎机从美洲大陆获得的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光白银恐怕不会低于三十亿两，黄金不会低于一亿两，这还是……”
啪！
听到这天文数字的财富，胤祥再也绷不住，本想拿起酒杯平复一下的心情再次激荡，刚端起的酒杯摔落在地，双眼瞪的极大，气喘如牛。
“你……你说多少？！三……三十……三十亿两白银？！一亿两黄金？！”
砰！
胤祥再也坐不住了，腾的一下坐起身来拍案而起，愤然出声。
“暴遣天物！暴遣天物！我要立即禀告皇阿玛，这佛郎机此等小国何德何能，能占领这等疆域！我要禀告皇阿玛，由我亲自带兵，占领此地，此地我大清势在必得！势在必得！”
任何人在这天文数字般的财富面前都难以保持冷静，此刻胤祥满脑子都是堆成山的白银与黄金，三十亿两白银，一亿两黄金，那能做多少事情啊？！还全都被佛郎机这等小国拿去了，胤祥甚至还想着要不要顺便把佛郎机给灭了。
“十三叔，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此等军国大事，必要从长计议，缓缓图之，你这等冒冒失失的去找皇爷爷要求出兵，必然要吃挂落儿。”弘晳赶紧拉住十三叔胤祥，费了好大的劲才安抚住急冲冲要进宫面圣的胤祥。
“十三叔，那佛郎机船坚炮利，贸然出兵只怕得吃亏，就算是要出兵也得先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好不容易安抚住十三叔胤祥，弘晳累得不轻，喘着粗气坐在那里劝道。
“哼，弹丸小国而已，我大清兵锋所指，必要其俯首称臣！”胤祥完全不以为然，傲然道。
现在的八旗军队，可不是晚晴的八旗可比的，北边刚跟沙俄干了一仗，蒙古也给干趴下了，西北战事一直就没停过，现在的八旗可谓是百战之兵，精锐中的精锐，不是说说的，也难怪胤祥有如此傲气。
“可那佛郎机火枪、火炮均不是我大清可比，轻视他们必要吃亏的！”
“我说你小子，今儿怎么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就是火枪大炮嘛，我大清并不比他们差！”
这次轮到弘晳傻眼了，干巴巴的眼睛望着自信心爆棚的十三叔胤祥，自己对清朝的火器还真不太了解，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两个人都是酒后谈话，音量自然比平时大了许多，这时的建筑大都还是木质结构，隔音效果也没有那么好。
此刻他们二人都没注意到在隔壁的房间里坐着一位老者，老者在听到弘晳与胤祥的对话之后，此刻的表现也没有比胤祥好到哪里去，原本干净的衣衫上有着水痕，地上还摔落了一只酒杯，呼吸也是急促，想来也是刚想喝酒，却被隔壁弘晳的话震撼到了，失手打翻了酒杯。
“衡臣……”老者向坐在身边之人低声吩咐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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