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定情
堂庭静默着站在窗边，弯月高悬，转眼已是深夜了。他的消息送去已有五日了，却迟迟收不到姜与眠的回信，他不知他过得如何，更担心消息被人半路截下。
堂庭举目望向月亮，心中又不禁猜测，也许与眠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水底暗流潺潺，姜与眠坐在洞窟一汪水湾处发着呆，脑中不自觉地想起他离开时，巫惑看向他的目光。许是想要自己留下，却又不好明言？
姜与眠忍不住抿了抿唇。闷骚！
一声猫叫远远传来，像是山灰，姜与眠回身望去，真的是它一扭一扭地朝这边走着。也是怪了，它平日都呆在房里不出来的。姜与眠抱起它，一通吸，搓，揉，待巫惑找来时，他正吸毒一般蹭着它的鼻子。
巫惑走近，伸出手，姜与眠将山灰放到了他手上，又听着他抱着山灰走开，一切都安静而流畅，直到巫惑行至拐角，才被姜与眠叫住。
姜与眠说，他吃汤圆那日落了东西在他房里。
“那便去找找吧！”巫惑面无表情回了一句，二人便一前一后回了房里。
一通翻找，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没找到。姜与眠演也不是，不演也不是，巫惑就坐在一旁静看着他，看他准备如何收场。
姜与眠环视屋内，目光定在了他身上，两人对视良久，巫惑才幽幽开口：“是不是落在别处了？”
现成的台阶。巫惑知道他的心思，也看出他的窘迫，可姜与眠犹豫片刻，却不准备顺势而下了。
“是被你藏起来了吧？”他大摇大摆走到巫惑面前，一脚踩到了椅子上，“是不是藏在身上？”
巫惑余光瞥了眼他的腿，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姜与眠知道，这是他的默许，于是便肆无忌惮地一层层解开他的衣服。烛火昏黄，晃在两人脸上，巫惑衣服挂在臂上，露出大片胸膛。
气氛暧昧到了极致，姜与眠故意自言自语了一句：“没有啊？那应该是丢在酉姐姐那里了。”说着，便转身要走。
“是不是落在床上了？”巫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与眠努力憋着笑，反问道：“你傻吗？我那日是在桌边吃的汤圆，根本没去那……”
话未说完，姜与眠便被巫惑推倒在了床上。巫惑的体温透过衣物传到身上。
“来都来了，不上来找找吗？下次再想进我房间，可没那么容易了！”
姜与眠憋着坏笑，双手探到了他腰上，顺他腰背一路抚了上去，正在动情之时，一抹黑色却停在了一旁。山灰蹲坐一旁正歪着头看着两人。姜与眠一把抓住它的猫脸，将它推下了床，小孩子怎么能看这些？
豹妖拐进僻静的小路，巫惑已许久不出房门了，里面也无甚吩咐。自上次姜与眠雪天想要逃走时，自己曾见他一面，到现在为止又已四五日了。难不成是堂庭的灵力太强，他一直无法恢复？
脚步声传来，巫惑捂住了姜与眠的嘴，止住了他的喘息。
“主子。”是豹妖的声音，“我抓了几个小妖，是否需要我将他们带来为你疗伤？”
巫惑瞥向门外，目光冰冷，他心中清楚，豹妖是以为他伤得太重，来看他还能活多久！
姜与眠已平息了许多，现下又将唇凑了上去，巫惑别过头躲避，掐住他脖子将他按回了枕上，又朝门外斥了声：“滚！”
豹妖哑了半刻，又继而问道：“……主子，洞中已许久不见姜与眠，那小子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姜与眠白眼翻向门外，故意挑起头，含住了巫惑的喉结，惹得他发不了声。房中半晌没有声音，豹妖试探地叫道：“主子？”
“我说了，滚！”巫惑的声音已有些恼怒。想到门外豹妖的表情，姜与眠就觉好笑，以至于巫惑托起他脸的时候，那两颗虎牙都露了出来。
“你是在狐狸窝长大的吗？”
姜与眠笑而不语，几日不眠不休，他眼中已有了些倦色，长发散在枕上，那副懒懒的样子，更显撩人。
巫惑猛地挺身，姜与眠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手抓到了他腰上，阻着他的力。指腹陷进皮肤，巫惑低头看去，腰背处已被他掐出了多处青紫。情至深处时，姜与眠甚至还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险些咬下他一块肉。
“若是堂庭，你也会这样狠吗？”巫惑忽然问了一句。
姜与眠僵了僵，随即别过了头：“你干嘛这个时候提他？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和他，怕是比我想的要多上百倍。”
姜与眠静默着，那夜草海的风似乎又吹到了他身上，他与堂庭，至多也就那些了。若堂庭是旁人的，他可以去抢，可堂庭是他姐的，那已是改不了的了。
他抬眼看看面前的人，巫惑与堂庭不同，他的温暖与爱意皆触手可及，自己虚无缥缈的情意在他身上，才有了依处。姜与眠双手又紧了紧，若他不是巫惑该有多好。
若他不是巫惑，待这里的事了了，他可以带他回那个世界，开家店，养一窝猫，租一间公寓两人住，至于家，就留给堂庭和他姐。那样自己也不算孤独，那样几人也算是圆满。
“在想什么？”
姜与眠回过神，目光似霞光下的河水，流过巫惑的脸，叫人猜不出下一刻是冷冽的黑夜，还是更加明亮的月光。这一刻，巫惑甚至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直到他低声叫出自己的名字，双腿盘上自己的腰腿，巫惑才知他眼中的确是他。
这一次，姜与眠吻得认真，他不再如尝到甜头的猫肆意索要，倒像是在细细体会着什么。入夜，他细细洗净身上粘腻，要巫惑带他去那边的世界，今夜，正是新月。
那里也入了冬，地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姜与眠变化出米色毛衣，颈上又系了条厚围巾，至于巫惑，他细细照着橱窗里的衣服，为他变化出了一件黑色大衣。
上次卖掉巫惑发冠换来的钱还剩了许多，姜与眠都存在了一张卡里，藏到了花丛下。他翻出卡，拉上巫惑径直去了一家首饰店。
巫惑静静站在他身后，看他在柜台前挑来挑去，可那里没有可以卖给两个男人的对戒。姜与眠红着脸，委婉地问道：“有没有款式相同……我们两个能戴的戒指？”
店员诧异地看向两人，随即明白了过来：“有！”
两人走出店门时，手上已多了一对戒指，在店铺灯光下闪着微微的光亮。
“这算是……”定情信物四个字被巫惑咽了下去。
姜与眠目光闪烁着：“我们以前……是不正当关系。有了这个，就算是……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姜与眠余光扫过巫惑的脸，他脸上隐隐含着些笑意。
“你别想太多，这只是第二阶段，离你以为的还远呢。”姜与眠生硬地提醒道。
巫惑隐下笑意，收回了手，随口说了句：“回去吧！”
姜与眠眼中的暖意淡去，并排走到了他身边：“我想吃鱼，我们去山南的河边抓两条鱼烤来吃吧！”
“好啊！”巫惑仍直视着前方，未看他一眼，可语调却是温柔。
姜与眠侧着头，细细看着巫惑的侧脸。苍凉的雪色下，那目光略显灼热，巫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才十七岁，一双眼睛清朗如溪水。二十几年前那场大战，他便该将他抢来，自小养在身边的。
身旁人落后了几步，巫惑醒过神回身看去，一团雪球直朝着他的脸砸了过来。姜与眠力气不小，雪球攥得又实，巫惑被他砸得大脑都空白了一刻。
姜与眠放肆的笑声传来，直到巫惑脸上残雪落下，颧骨露出一片红，他才消停。地上积雪颤动，姜与眠向后退去，口中大喊着：“巫惑，你敢！”
话音刚落，积雪便如帘如盖，铺天盖地袭来，姜与眠刚腾身飞到半空，又被雪重重压到了地上。积雪瞬间堆成了小山，姜与眠艰难爬出，露出了颗脑袋，在“小山”顶上甩着头上的雪渣。
原本亥时便要回去的，可姜与眠玩得兴起，直拖到了天将明才愿意回去。临走，他又忽然抱住了巫惑，将他拖进了巷子，与他吻了许久。光亮渐起，再不走，月亮便要消了。
巫惑推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来日方长”。
眼前强光闪过，姜与眠的手忽然松开了，巫惑在一片白色中，找寻着他的手，鼻间却忽然察觉到了堂庭的气息。刺目的光芒还未消去，堂庭的灵力便从巫惑后背贯穿而过。
巫惑慌忙躲闪，眼睛也在同时适应了黑暗，风吹得萧索，姜与眠远远退在一旁，身后是堂庭。自己中计了！
剑刃寒光闪过，巫惑大步退后，几日前的伤还未痊愈，此时他绝不是堂庭的对手。他侧目看向呆立在一旁的姜与眠，再不走，他许也会来对付自己了。
几缕黑雾遁入林中，堂庭紧紧追去，却又一次被他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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