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就是要他死
一只蝙蝠从漆黑的洞窟中飞出，引了众人的目光去，紧接着，密密团团的蝙蝠群从洞窟直散入了半空。贪狼星君手中的三叉戟紧了紧，洞中妖气逼得他呼吸都压低了几分。
一团黑雾聚于山顶，又随风散尽，化作了巫惑的样子。他眼睛掠过面前人群，似在找着什么。直到看到堂庭，目光才终于定下。
洞中妖怪陆续出现在了他身后，准备应战，他却只是回身对蛇妖使了个眼色。
“贪狼星君！”巫惑发声叫道，“天庭未免太过小气，只派了十二位星君前来。”
贪狼星君手中三叉戟豁破长空，直指向他：“对付你，我们已足够。”
漆黑的密室里，回声阵阵，姜与眠手执冰魄剑不断劈斩着面前的铁栏。可剑气擦过，铁栏纹丝未动，只裂开了一道浅浅的缝隙。
他蓦地停下了，黑暗中一缕极熟悉的气息渐近，他的心也跟着缩紧。来人衣袍随脚步摇曳，从袖中取出一枚戒指戴到了手上。那人渐渐近了，是巫惑！他故意惹怒贪狼星君，趁乱叫蛇妖用蛇皮化成了自己的样子，与天庭对阵，自己便来了这。
姜与眠愣愣站在铁栏前，看着那张脸越来越清晰，忘了后退。巫惑唇角浅浅勾着，眼中笑意却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姜与眠。”他轻声叫道，手握住了姜与眠抓在铁栏上的手。姜与眠有些慌乱，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半年前又一次算计了他。可目光躲闪时，却意外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他还戴着。
“谁把你关在这的？”
姜与眠张张嘴：“堂庭！他说你要带走我。”
“他说的没错，我是要带走你。”巫惑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可整个人却仍凉薄如冬水。
姜与眠目光落在他衣襟处，嘴边似有许多话想要说，却又觉没有说的必要。今日便是死战，他一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出来吧！”巫惑说着退远了半步。姜与眠也随他后退，两人一齐运上妖力，以掌劈断了这铁栏。碎屑纷飞，姜与眠的脸被划出了一道伤痕，如红丝线般挂在脸上。
巫惑像是没有看到，倒是看向了他身上的铠甲，胸膛处的裂纹，还是被他击出来的。这铠甲是堂庭的！
“我们分开走。”姜与眠低声说道。
“好。”
“巫惑，今日……”
“走吧！蛇妖抵挡不了多久。”姜与眠的话被他打断了，巫惑转身踏进了黑暗里，他还要姜与眠陪他一起演一场戏呢。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城，蛇皮化出的“巫惑”已被堂庭斩杀，意识到中计，他即刻朝城中赶去，只是还未飞出八墓岭，便迎头遇上了巫惑。
姜与眠选了另外一条路，他赶到时，言颜和秋迟正被几个妖怪围堵在一处峭壁。姜与眠虚空画符，身后生出无数冰刃，随着喉中的兽鸣，冰刃如箭雨刺出，霎时将围住秋迟二人的妖怪杀了个干净。
兽鸣在峰峦间回荡，贪狼星君侧身看去，自己一瓶接一瓶的仙药，终于将那小子喂得有些样子了。
远处山体震裂，塌陷，尘土腾到半空，妖力与灵力交织缠绕，光芒不断闪动着。姜与眠知道，定是堂庭在对付巫惑，犹豫片刻，他提剑直冲向了两人的方向。
姜与眠的气息近了，堂庭眼中复杂，曾经的惨烈映在眼前，他已失去了辞昼，不能再失去姜与眠了。
巫惑挑眼望向半空，来的不止姜与眠一人，他身后还跟了四五个修为不低的妖怪，自然了，那几个妖怪皆是巫惑一方，特来帮他挡住姜与眠的。
还未到两人跟前，姜与眠便被那几个妖怪团团围住，再上不得前。堂庭担心他，可自己又被巫惑缠住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艰难抵挡。唯有趁巫惑无还手之力时，才能帮他一把。
两人的默契被巫惑看在眼里，必须将这二人分开，他们才能有可乘之机。他趁堂庭不备，对其中一个妖怪使了个眼色，那妖怪会了他的意，打斗中，渐渐将姜与眠逼到了不远处的山坳。
打斗声仍在继续，堂庭却无法再看到他的境况，心中担忧，极力想要靠近山坳，巫惑却总阻在他面前。淡淡的血腥味被风吹来，是姜与眠的血！
堂庭心知不妙，那几个妖怪中有一个专食尸骸成精的，最喜钻入人伤口中，咬骨食肉，将人活活折磨死。姜与眠虽是妖，可若被他钻进伤口中，就算死不了，也要脱掉半条命。
“与眠，小心伤口！”堂庭对着山坳大声喊道，姜与眠顿时懂了他的意思。那几个妖怪他虽未见过，可他们擅用什么手段，堂庭是对他讲过的。想来那个喜欢钻人伤口的，便在这几个之中了。
堂庭控制山体，生出屏障，抵挡巫惑，可他刚刚踏出几步，还未下到山坳，巫惑便破了屏障，又一次挡住了他的去路。姜与眠近在眼前，几人包围下，他已明显落了下风。堂庭一时急切，只好将赌注放到了巫惑身上。
“他们不会让他活下来的！”堂庭知道，巫惑对他是有情的，当初在八墓岭，他还为了姜与眠挡下了自己的灵力。
可巫惑笑得阴邪：“我就是要他死！”
姜与眠防备地望着眼前几个妖怪，人已被逼到了一块巨石前。那个一身红衣的，双目紧盯着他腰间的伤口，姜与眠身上渗出的血液像是散着香气，勾着他的眼睛。
巫惑垂目望向山坳，已半个时辰了，他们几人只对付孤身的姜与眠，却迟迟未能得手，巫惑此刻已没有多少耐心了。
他猛地拂袖，袖间黑雾化作蝙蝠直朝东南方飞去，不消片刻，暮沉峦便赶到了此处。
“挡住堂庭！”巫惑命令道，他自己则闪身到了山坳下。
姜与眠正艰难躲闪间，一双手从身后稳稳扶住了他，不必回头，他也知身后是巫惑。他知道自己不该，可整颗心不受控制般安定了下来，甚至想倚靠到他身上。
“别怕，我来救你了。”巫惑在他耳边低语，随即看了眼那几个妖怪，又看了眼堂庭的方向。几个妖怪微微颔首，即刻飞身上去，帮暮沉峦挡住了堂庭。山坳里，只留下了那个红衣妖怪。
巫惑双手突然从姜与眠肋下穿过，死死箍住了他。姜与眠就是再信任他，此刻也知他的用意了。可他逃脱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红衣妖怪化作一缕烟雾，钻进了自己血肉中。
疼痛骤然袭来，体内似有虫子在爬，在剥离他的皮肉。巫惑松开了手，姜与眠顿时栽倒在地上。
冷冷的笑声从上方传来，姜与眠无助地挣扎着，双目却仍痴痴望着巫惑，他看着他摘掉手上戒指，随手扔到了草丛里。随后又听到堂庭模糊的声音：“与眠，汇聚妖力，将他从体内驱出去！”
堂庭的话让他在痛苦中恢复了理智，他努力凝聚心神，试着用妖力将他逼出体外。可妖力刚刚聚合，巫惑便一脚踢到了他肚子上，姜与眠在地上滑出老远，直撞到一块岩石才停了下来，刚要汇聚的妖力，也被巫惑踢散了。
巫惑踱步走向他，眼中尽是报复的快意：“疼吗？他只是钻进了皮肉，若是入了骨才是真的疼。”
巫惑已走到姜与眠面前，抬起脚踩到了他腿上。他等着姜与眠求他，他还想看看姜与眠那些最擅长的戏码。巫惑加重了力道，可姜与眠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是望着眼前的人，目光似水似雾，一如半年前在他房里，他叫他名字时的深情。
还在做戏，到了此刻他仍盼着自己再一次心软。巫惑心中冷笑，脚下猛地施力，踩断了他的腿骨。那妖怪迅速钻进他骨中，巫惑说得没错，那的确是另一种痛。
姜与眠双目已变成了蓝色，青筋在颈上凸起，哀嚎声里已夹杂了兽类的悲鸣。挣扎间，一根红绳从铠甲中滑了出来，绳上系着与巫惑成对的戒指。他知道堂庭介意两人的关系，便将戒指缠了绳子，日日戴在颈上，压进衣襟里。
巫惑余光瞥见了他颈上的东西，不自觉地愣了半刻，随即冷哼一声：“还戴着这东西给谁看？”
哀鸣入耳，贪狼星君看向山坳的方向，知道是姜与眠有危险，自己脱不开身，便差了破军前去救他。破军循声赶去，正见巫惑俯下身，朝姜与眠颈间伸出手去。
“巫惑！”破军大声喝道。
巫惑回身看去，手中抓着的红绳也被他松开了。
“劳烦星君为我挡住巫惑！”堂庭仰头对破军说道，随即飞身下了山坳。破军也随他直冲下去，他身后的武仙皆如星子般落到地上，应付着暮沉峦等妖怪。
堂庭趁巫惑对付破军，抱起了地上的姜与眠，将他带到了一片草丛中。姜与眠忍着剧痛，凝聚妖力，将那妖怪逼了出来，他瘫倒在堂庭身上，整个人已虚脱。
巫惑侧目看去，姜与眠倚靠在堂庭怀里，正仰头与他低语。两人正如他身上的铠甲，紧贴于身，密不可分。
“堂庭……”姜与眠的声音依旧虚弱，“我有妖力，很快便可恢复。给我留下一道结界就好，你去帮贪狼星君吧！”
堂庭摇摇头：“一道结界挡不住巫惑，我就在此处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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