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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囚禁


“开慢点!慢点”

        “压线了!”

        “没带脑子来?”

        姜与眠紧张地握着方向盘,一旁是一个秃头教练。他余光看向窗外,堂庭正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半个月前,姜与兮给两人报了驾照考试,科一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可科二实在有些为难姜与眠了。

        “方向盘打死!打死!”教练抓狂地喊着,一巴掌拍到了他头上。

        “啊!你不要再打我了!我姐夫在看着呢,他脾气超级差!”

        姜与眠认真看着地上黄线,后视镜里,姜与兮的车子停到了一旁,她穿着那年月白色的长裙从车上缓缓下来,手中还提着几杯冷饮。堂庭走上前去接下,两人亲昵地牵着手,朝他这边看着,姜与兮时不时还要笑上几声。

        姜与眠看着姜与兮手中的冷饮,舔了舔嘴巴。是他最喜欢喝的柠檬水呀。车里有些冷了,他伸出手,想要关掉冷气,可无论怎么努力,都碰不到空调按钮。

        眼前的黄线扭曲变化,一旁的教练也没了影子。姜与眠骤然大惊,自己许是中了暮沉峦的幻术。他仔细回忆着当天的情景,眼前的景象也在一瞬间变成了妖气弥漫的战场。

        那日他化出兽形,疯了一般扑向巫惑。终于在最后一刻,咬住了他的喉咙。可如此一来,自己也被他死死擒住了。周身粘腻腥重,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他已浑身是伤,再无力反抗。

        武仙围得密密层层,巫惑拖住姜与眠,带他缓缓走到了地裂处。大局已定,他也无力再改变什么了。此刻只想再看看堂庭,看看贪狼星君。耳后传来巫惑的声音:“我要你陪我一起。”

        余光中,地裂正在缓慢合拢。

        “好。”他轻声应道。而后猛然回身,抱住了巫惑,带他一起跳入了深不见底的裂缝中。呼呼的风声灌进耳朵,夹杂着堂庭撕心裂肺的呼喊,夹杂着三叉戟划过岩壁,抵住裂缝合拢的声音。

        他知道,堂庭也跟着跳了下来,心中只愿贪狼星君能将他完好无损地拉上去。

        碎石滚落,轰鸣震震,岩壁已越来越狭窄。堂庭的声音渐渐远去,自己也可安心赴死了。他紧了紧怀中的人,却听到巫惑癫狂的笑声。

        “辞昼——”巫惑的声音在岩壁间回荡,“你的孩子在我手里,速速指出生路,不然他将与你我一起,永世受这业火煎熬——”

        生路?

        裂缝最深处,熊熊烈火中。一道极模糊的身影急速闪过,向着一个方向猛然冲了过去。那便是……

        姜与眠忽然想起,当年堂庭取他魂魄时,川淤曾对堂庭说过的话——他们寻了他的魂魄数载,可始终缺一缕残魂。如今想来,二十几年前的那场大战,他的魂魄被打散,其中一魂便落到了这业火之中。难怪堂庭当初信了他们的话,想来那些魂魄皆是真的。

        姜与眠猛然惊醒,眼前是茅草铺盖的屋顶。这是哪里?

        颈上刺痛袭来,他想要转头去看,却发现自己周身都不能动弹,唯有眼睛能够转动。温暖的手掌触碰到脖颈,又是方才那般的刺痛。有人在他颈上刺着什么。

        “就快好了。”

        是巫惑的声音。

        自己没有死,巫惑也没有死。

        姜与眠尝试凝聚压力,想要冲破身上的定身咒,却猛然发现自己体内没有一丝妖力。

        “不必浪费力气了,这咒便是锁住你妖力的。”

        锁住妖力?不知怎的,姜与眠忽然想到了当初在八墓岭时,自己曾在巫惑房中看到的那些符咒。想来此刻他正在刺的,便是画在纸上的那些了。

        霞光透过窗子,渐渐沉了下去。天色黑透时,巫惑才收了手边的东西。定身咒已解,姜与眠翻身坐起,却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已被放到了一旁,裤子也被挽起了一截。手腕,脚腕,皆刺上了那些符咒。

        他看着眼前的茅屋,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巫惑,脑中瞬间清晰了。这一切皆是巫惑的计谋,他故意挑衅天庭,挑起战争,他知道天庭会用业火对付他。便计划好了一切。在最后一刻,带自己一起跳入业火中。如此一来,所有人皆会以为他们二人被困在了地底深处。无人再去寻他,更无人再来寻自己。就连堂庭许都会以为他已死在烈火之中,唯有灵魂受着无边的煎熬。

        “他……他的魂……”姜与眠始终叫不出那声“爹”。

        “早已烟消云散了。”

        姜与眠目光黯淡下去,想也知道,他在那样的境况下,为两人冲出一条生路,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再次凝聚?

        木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姜与眠回过神来,巫惑已站在了门外,此刻正依着这房子的轮廓布着结界,他想要将自己关在这里!姜与眠慌忙跑下床,拍打着木门。

        “巫惑!”

        “巫惑!”

        门外无人回应,只有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结界光芒闪过,一股力将他冲到了地上。

        好疼。姜与眠没了妖力,此刻与寻常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夜风吹进窗子,他只觉周身寒凉,只好扯过衣服裹在了身上。无人知道他还活着,无人会来救他,这辈子许再也见不到堂庭,再也回不了家了。

        想到此处,姜与眠又觉好笑。巫惑看着他的眼神那样冰冷,落到他手里,自己又能活多久?他习惯地摸向脖颈,想要抓住颈上的戒指,可手指划过,却什么都没能摸到。他低头慌乱地查看着自己身上。那是他与巫惑最后的一丝念想了,他那样小心地收着,只是想留作纪念,可如今……

        姜与眠目光慌张地掠过茅屋,月光下,一丝晶亮连着红绳,正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他赤着脚走过去,刚想要伸出手捡起,却又忽然停住了。他知道,定是巫惑见了生气,随手扯下来,扔到这里的。既无人来动它,那便留它在这里吧,自己已是巫惑的囚犯,何必再做一副深情的样子?

        月光里,姜与眠静静地蹲在地上,望了那戒指许久。

        起初的几日是最难熬的,不到天明,姜与眠便饿得没了力气。茅屋里没有吃食,没有水,只有一些被放置了许多年的农具和家用。最煎熬的是,他不知巫惑是否会来,何时回来。

        直到三日后,他才从破裂的窗缝中看到了巫惑的身影。他推开身上潮湿破旧的被子,穿好鞋袜。门被推开了,巫惑将手上纸包扔到了他身上。姜与眠打开纸包,里面是几个包子。

        他早已饿了许多日,此刻根本顾不得姜与兮教他的教养,狼吞虎咽地将包子吞进了口中。可刚刚吃下肚子,胃里便一阵绞痛。刚刚吃下的包子,又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

        巫惑坐在一旁冷冷看着他,随手将几里外的溪水引到了桌上的旧壶中。这点水,也够他活几日了。

        桌椅响动,巫惑起身向门外走去。姜与眠慌忙问道:“巫惑,你要关我多久?”

        没有回应,只有木门无情的响声与渐远的脚步声。姜与眠仿佛此刻才知自己的境况,才知自己日后要面对什么。

        剩下的日子,姜与眠便一刻刻熬着。巫惑来的时间没有定数,有时是三日,有时是五日。每次只送一餐饭,留一壶水。最饿的时候,姜与眠甚至想过去吃老鼠。他知道这结界是专门用来防自己的,至于老鼠,麻雀皆可以在这结界中自由进出。

        可这想法不久便被他放弃了,因为他找遍了茅屋,也未能找到能够生火的东西,这里像是许久未有人住过了。

        姜与眠日渐消瘦下去,仅仅两个月,便瘦得像副骨架。渐渐的,他也不再如从前那般与巫惑说话,眼神越来越小心翼翼,语气也越来越卑微。他知道,自己的命运被巫婆紧紧攥在手中,何时死,如何死,皆是他说了算的。

        许是觉得姜与眠的性子已被磨好了七八分,那日巫惑来时,特意留了许久。姜与眠吃完一个馒头,又将另外两个好好包了起来。抬起头时,巫惑仍在,往日他都是扔下东西便走的。

        姜与眠不敢贸然发问,只静静看着他走近,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铃铛,一枚精致的金色铃铛,上面还带有皮革制成的带子。姜与眠愣愣看着,这样的铃铛,山灰也有一个,挂在脖子上,走起路来便叮当作响。他明白,巫惑给他这个,不过是想侮辱他,让他知道,他只是个宠物而已。

        犹豫片刻,姜与眠还是接过了铃铛。他出不了这间屋子,方便都是在木桶中解决。因为无法漱洗,身上的味道自己都有些作呕。他在巫惑面前,早已没有尊严了。

        姜与眠低着头,仔细系着带子。可他的手软弱无力,一个不小心,带子便从手中滑落,连同铃铛一起砸到了地上。铃铛落地的声音叫他的心猛然一沉。他下意识地看着巫惑的脸色,还好,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姜与眠俯身想要捡起铃铛,却被巫惑先一步捡了起来。他走近姜与眠,双手绕到他颈后,细细地系着带子。温热的气息吐在脸上,他靠得那样近,近得姜与眠能够看清他的睫毛,近得姜与眠不敢呼吸。

        许是察觉到了那目光,巫惑抬起眼,正见到姜与眠慌乱躲闪,不知所措的样子。手指划过脖颈,托起他的下巴,巫惑目光落到了他的唇上,缓缓凑了过来。姜与眠有些惊愕,他以为巫惑再不会给他一点温暖了。他轻阖上双眼,记忆里,巫惑的长发扫过他的肩臂,滚烫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

        黑暗中,姜与眠等了许久,可期待的柔软迟迟未到。他睁开双眼,却见到巫惑满是讥笑的眼睛。记忆中的温柔被尽数撕碎。

        他大笑着甩开姜与眠:“你可知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没山下的农夫看得合眼。还妄想什么?真以为我会喜欢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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